“進來。”
張青山和胡英澤走進劉永江的辦公室，見劉永江正陪着兩個陌生軍人說話。兩人對視一眼，心裏估摸着：這兩位就應該是組織上派來跟自己談話的。
一聽劉永江介紹，果不其然，這兩人都是師裏派來的。
因爲這次是組織上對張青山和胡英澤二人重用前的考察，絕對的好事，所以，氣氛還是很不錯的。
劉永江陪他們說了一小會兒話後，随即，找了個借口走人……雖說大家心知肚明是好事，可程序就是程序，該有的避嫌還是要有的。
臨走時還特意對張、胡二人使了個眼色：倆小子，現在可是到了你們人生的關鍵時刻，是上還是下，就看組織上這次找你們的談話了，好好表現，敢使倔脾氣，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倆。
張、胡二人自然明白，同時對劉永江露出個燦爛的微笑。
這次談話，跟上次張青山差點對那個代表動手時大不一樣，畢竟上次關乎突擊連的名聲和榮譽，算得上是公家的事，現在，則是關乎張、胡二人的未來定位，對于他倆來說是私事，自然不能也不敢犯渾。所以，盡管這次談話說了足足有兩個小時，但雙方的态度都十分好，氣氛十分好，張、胡二人也十分老實，大家基本上算是用閑談的方式在交流。
隻是在最後兩個問題時，張青山和胡英澤，兩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大有飛出去的驚喜。
“張青山同志，胡英澤同志，如果讓你們帶人去重新創建一個團，你們有沒有信心？”說哇，他還補了句：“請聽仔細，是去創建，而不是組建。”
兩人大喜，對視一眼，彼此眼神裏都流露出狂喜之意：一般來說，組織上在這種事情上，到了最後，隻要這麽問，那麽，另一層意思就是說：你倆很可能會被單獨調出來，去重新創建一個新的團。再加上他們這段時間被雪藏，而就是改編大會上對他倆也沒有任何職務上的安排……如此種種加在一起，那麽，這個任務十有八九就落在了他倆身上。
“有！”
張青山急速站起來，以标準的立正姿勢，大聲答道。而胡英澤則滿眼放光的同樣站起來，不過，文化人到底是文化人，這種時候表現的比張青山那個簡單的‘有’字要好得多：“我們有信心完成任務……隻要是黨的需要，是革命的需要，是百姓的需要，有條件要上，沒條件也要上。”
胡英澤的話立即獲得了那位代表的含笑點頭。
“那麽，你們打算怎麽做？”
“這個……”
張青山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主要是他目前對于當團長這事，覺得有點好高骛遠。現在，被突然問起要是讓自己去創建一個團，該怎麽做，他還真的有點答不上來。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心裏狂喜的厲害，可理智告訴他：現在還隻是對他倆進行個人詢問，連任命都沒到手，此時，還是老老實實爲好，要不然，一旦得意忘形的胡吹牛，讓煮熟的鴨子飛了，那才叫欲哭無淚了。
萬分感謝自己在這時候的老實，萬分感謝自己這一猶豫，也要萬分感謝自己的老搭檔胡英澤的思維缜密，以及兩人的默契配合。
這不，見張青山這一猶豫，胡英澤就知道此時萬萬不能這樣……他好歹是從總部出來的，自然知道，此時給組織上的印象分有多重要，更爲關鍵的是，這個問題一旦答不好，那就麻煩了——以往，張青山闖禍，前後兩人師長都幫他擦屁股，很多事到了師部就算打住了，當時的總部可能對他的闖禍能力還知之甚少。可現在，這份調查報告是要直接交到120師師部的，這要給了個差的印象，後果就不用多說了。
“報告組織，我說實話，我以前隻是突擊連的指導員，他也隻是連長，就算我們有上進之心，但最多也就是想想自己要當了營長後，該如何加強這個營的隊伍……所以，組織上現在問我當了團長之後要如何拉出一個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隊伍，我還真沒想過。所以，這個問題，能不能等我們回去後，先做一下調查，再仔細做一份報告出來？”
對方憨笑點頭後，道：“好了，現在先就這樣，這次談話到此結束。”
他的話音一落，還沒等張青山開口詢問心頭急需證實的那個問題，就見劉永健進來了。
一上來現實惡狠狠地瞪了眼張、胡二人，然後對那兩位組織上派來的代表笑着點點頭，問剛才問話的那位：“老李，怎麽樣，這兩個混蛋沒惹你們生氣吧？”
說完，沒等李代表回答，他又轉身怒視張青山二人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這倆混蛋要是不知輕重的敢惹你生氣，你隻管說，要是想動手的話，我親自給你把他來綁起來讓你抽都行。”
那個李代表顯然跟劉永江很熟，聽到這話，居然哈哈大笑着說：“行了，老劉，都是革命同志，你我以前又在同一口鍋裏嚼食，現在有必要跟我來一這套，将我的軍嗎？”
“老李，看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被這倆混蛋給氣的嘛，你是不知道，這倆混蛋闖禍的能力有多強……我一看到他倆就來氣，早就想找機會把這倆混蛋踢出去了，現在，正好。”
“好了，好了，你少拿話來将我，有什麽事要問就趕緊問，等下我還要到别的團去。”李代表接過劉永江的煙，點燃後，笑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該說的我說，可不該說的，你也别問。”
“他倆這事能成嗎？”
李代表看了眼張青山和胡英澤後，對劉永江正色道：“這種事誰說得準，得看組織怎麽決定。”
劉永江一楞，随即明白過來，趕緊換一種方式問同樣的問題：“老李，那你覺得這是有幾分把握？”
李代表笑着又看了張青山和胡英澤一眼後，對劉永江含笑說：“我個人覺得應該沒問題。”
說着，目光轉向張、胡二人：“突擊連作爲咱們當初紅二方面軍的開路先鋒連，一路上戰功赫赫，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再說，他倆在延安大比武上有多出風頭，你又不是不知道，事後，肯定沒少人找你要人吧？”
說到這事，劉永江也忍不住内心的得意，笑了起來：突擊連在延安大比武上大放異彩，是個人才，大家就愛搶，自然也就少不了劉永江這一層，最少，人家就算挖不到張青山和胡英澤，那麽，找劉永江取經，或者直接找他要突擊連裏的幾個戰士過去幫忙指導一下，還是可以的。兄弟部隊爲這種事相求，那就等于承認十七師在這方面比他們厲害，劉永江這個師長當的自然大有面子，到總部開會時，都是昂首挺胸……要知道，當初他可是創建突擊連最主要的支持者之一。而突擊連去的目前的成就，他當然有資格驕傲。
響鼓不用重錘敲！大家都是聰明人，一聽李代表這話，劉永江就明白過來：突擊連在延安大比武上大放異彩，作爲突擊連的主要創始人之一，也是延安大比武上突擊連團隊戰的直接指揮員，張青山和胡英澤這樣的人才，要是被埋沒，恐怕就是劉永江那句話“别人怎麽樣我不管，但老子決不答應”。不僅不能埋沒，反而得大力提拔，要不然，萬一弄的張青山心灰意冷的跳槽，那就丢了大家的臉不說，關鍵是這種對人才的不重視和損失，是極大的失職，甚至是一種犯罪。
說的更直白點，這次，隻要張青山和胡英澤自己不出大的纰漏，正常情況下，這事就十拿九穩了。所以，李代表隻是稍稍點了一下，大家就都明白了。
當下就扯到别的話題上了。
而李代表作爲劉永江的老戰友，自然也得誇獎幾句：“老劉，你這手下真是能人輩出啊。就這兩位同志，張青山同志擅長軍事指揮，胡英澤同志擅長政工……我可沒有跟你讨好的意思，我說的是實話。就剛才最後那個問題，要是他倆跟我吹牛，那我說不定還真要再好好考察一下，可他倆能如實回答，這就說明了他們的誠實。沒當過團長咱們不怕，就怕好高骛遠……”
可張青山是個認死理的家夥，見李代表并沒有明确提出，居然就這麽在劉永江和李代表談話時，硬生生地插了句嘴進去。
“報告兩位首長，我能跟李首長請示一件事嗎？”
李代表自然同意。
“李首長，我想知道，我真的能當團長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張青山，就連胡英澤也不例外：你這家夥，太不沉穩，太沒個輕重，這個問題是你該問的嗎？況且，這個問題，你讓李代表怎麽回答？剛才他都說的那麽明白了，就差直接告訴你，你怎麽還這麽問？
說的更難聽點，你這都是要當團長的人了，說話能不能有點文化？
可是，對于張青山來說：既然你都說的那麽明白了，那麽，就不能說清楚點，非要這麽含含糊糊地讓人猜嗎？
胡英澤趕緊拉起張青山，什麽也沒說，直接向外走。
而張青山也好像突然明白自己這話問的有點不地道，正好借着台階趕緊開溜。
“老李，看到了吧？這就是個榆木疙瘩，而且還是個極能闖禍的混蛋……好在今天是你，咱們是老戰友，你向來豁達。要是換個别人，他這就又給我惹禍了。”
“老劉，你就誇吧，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能把我誇上天去。”李代表笑眯眯地說：“不過，我倒是很喜歡張青山同志的個性，有什麽說什麽。”
“對了，弟妹還好吧？”
“什麽弟妹？我比你大，你應該叫嫂子。”
“大十天也叫大？”
“大一秒也叫大！”
他倆在裏面拉着家常，張青山和胡英澤則在外面已經開始興奮地商量起今後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