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老團長,我回來了。”
正在認真寫着什麽的劉永江師長,擡頭一看,見正嬉皮笑臉走進來的張青山,頓時也樂了。
邊放下筆邊打趣道:“喲~!這不是我們張青山同志嗎?怎麽,在延安轉悠了一圈後,居然也知道講客氣,不叫我老劉,不叫師長,到拉起關系,叫我老團長了。啧!啧!這可是稀罕事。”
“老團長,瞧您說的,小張我到哪都是您收下的兵。”張青山邊說邊順手把背包放在門邊,然後,邊走過去邊掏出煙就給劉永江敬煙。
劉永江也沒客氣,享受了張青山的香煙之後,掃了眼門口的背包,問道:“剛回來?”
“嗯!軍令如山!接到命令就往您這裏趕,一刻都不敢耽誤。”
“回家看過了嗎?”
聽到這話,張青山想起了向雪琴,自然而然想起了那封信,心裏一歎:回家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向雪琴了。臉上也有點讪讪然,搖搖頭道:“我是軍人,先把公事辦完再回家。”
對于張青山這樣的态度,劉永江很滿意,心頭多多少少也知道張青山的苦楚,也就沒了心情跟他閑聊。
“你這家夥一旦叫我老團長,就肯定有事相求,說吧,什麽事?”
“老團長,上面給我的命令是讓我立刻到你這裏報道,說是一切聽您安排。”說着,張青山又露出那副谄媚的笑臉,搓着手問道:“不知道,您把我調到哪?”
“這事啊……”劉永江故意把聲音拖的老長,一直釣足了張青山的胃口後,才猛地說道:“我現在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有沒有信心完成?”
“有!不管是什麽任務,完不完成得了先不說,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老團長,到底是什麽任務?”
“嗯!這還是句大實話。”劉永江抽了口煙,正色道:“從現在起,你什麽職位都沒有了,先回家待着。”
“回家待着?”張青山一楞,随即不相信似的問道:“師長,你剛才不是還說要給我一個艱巨的任務,怎麽又……”
“回家待着,就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劉永江一臉正色的說完,見張青山眉頭都皺起來,他想了下,覺得自己無論是作爲張青山的老領導,還是作爲老大哥,都有必要提點他一下,便說道:“小張,咱們爲了革命抛頭顱灑熱血是應該的,可是,咱們總不能爲了幹革命,不顧自己家裏的事吧?”
見張青山還有點茫茫然的看過來,顯然是是一時間沒有回味過來,劉永江隻得耐心的說:“國家國家,也是由無數個小家組成的。自從弟妹爲了搶運百姓的東西而不小心失去了那個孩子後,她一直挺自責的,你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地回家陪陪弟妹……”
說了一大堆話後,劉永江見差不多了,便把臉色一擺,肅穆的說:“張青山同志,有句話我可得跟你說清楚:向雪琴同志這次是因爲搶運百姓财産才失去孩子的,這種百姓當先的精神是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和敬佩的,你小子要是敢犯渾,不好好哄哄弟妹,反而鬧出什麽幺蛾子的事,有你小子好看的。别說我饒不了你,就是百姓們也不會放過你,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劉永江打開抽屜,拿出兩塊大洋遞給張青山:“這是組織上對向雪琴同志的獎勵,雖然不多,但多少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你别嫌少。回家多買點營養品,給弟妹多補補身體。不夠的話你再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
說着,劉永江怕張青山犯倔脾氣,又不得不再次警告張青山:“這個孩子不幸沒了,但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想開點,不許犯渾,要不然,大家都饒不了你。知道嗎?”
“知道。”
見張青山接過大洋,卻回答的有些低沉,劉永江不得不嚴肅的看着他,沉聲問道:“知道什麽?”
“師長,說實話,這事,我根本就沒怪向雪琴。”張青山苦笑着擡頭對劉永江說:“不說在家裏一向都是雪琴是皇帝我是奴隸,她指東我不敢往西。就單單這事來說,我也也沒資格責怪她。況且,咱們都是革命軍人,幹革命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老百姓嗎?所以,别說也孩子,就算是咱們自己的命,丢了也就丢了。”
“嗯!你這麽想那就最好了……好了,我這裏還有公務,你先回家看看吧。”
張青山隻好敬個禮,轉身向外走去。
在拿起東西的那一瞬間,張青山實在忍不住,問道:“老團長,不會是因爲我當初頂撞那個家夥,所以,組織上想把我調到後勤部門吧?”
對于張青山這樣的軍人來說,什麽‘革命工作需要’之類的話都是扯淡,除非是全國解放沒戰争了。要是調到後勤部門,在他看來,那就是跟流放一樣的待遇了。所以,他才會這麽想,這麽問。
“這叫什麽話?在這個問題上,我私人是支持你的。”劉永江眉頭皺了一下後,正色道:“當初那家夥不了解具體情況就亂說一通,還好當時老子不在,要不然,老子都要揍他。”
“那爲什麽對我的命令上,不寫明?哪怕是殺頭,好歹也得讓我知道自己的罪名吧?”
“你小子少在那裏胡思亂想,安心回家休養一段時間,将來會有大用。到那時,恐怕你就是想休息也沒時間和機會了。”說完,覺得這樣說還不足以讓張青山安心,他又補充道:“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也是我看着從一名新兵成長爲一名有着豐富作戰指揮經驗的指揮員,放着你這樣的人才不用,那豈不是扯淡……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你以爲我劉永江會徇私?哼!就算别人再怎麽安排你,但隻要腦子還在這個位子上待着,我這一關誰都别想過。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
“滾吧!”
“是!”張青山再次敬禮,然後感動的說了聲:“老團長,謝謝。”
“謝個屁!今後少給老子闖禍,少讓我給你背黑鍋,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老子還想多活幾年了。”
心情大好的張青山回到住所,見大門沒上鎖,張青山先偷偷地把耳朵貼在門闆上聽了聽,裏面沒聲。
輕輕地推開門,一看,沒人。再向卧房走去。
又聽了下,還是沒動靜,把門簾布掀開一點縫隙,一看,卻見向雪琴背對着自己,一隻手撐在窗台上,正在看書。
“媳婦!”
“啊!”
“要死了,你吓我一跳……你要幹什麽?快放開我。”
“這麽久沒見,可想死我了,你說我現在要幹什麽?”
“現在是大白天,你……嗚……”
不久,完事了。
兩人都懶得起來,就在被窩裏相擁着交談。
向雪琴明顯瘦了一圈,氣質上也有了明顯的變化:以前那種潑辣的性格,現在居然變得有點懶散。
張青山心裏很清楚這是爲什麽,所以,他不想提孩子的事,最少在這個時候他不想提,那就隻能找别的話題。
“媳婦,這麽久了你怎麽都不來看我?你不知道,有的同志家屬來看望,把他們美的,看的老子都想半夜學狼叫來吓唬他們了。”
向雪琴噗嗤一聲笑着錘了下張青山的胸膛,随即,想起了什麽,臉色瞬間黯淡下來。揉揉地說:“青山,我也想去看你,可一來沒機會,二來我沒臉見你,畢竟,孩子……”
張青山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後坐起來,一臉正色的對向雪琴說:“雪琴,我作爲一家之主,給你下個命令,你必須服從,那就是,從現在起,咱們誰都不許再提這個孩子。”
“青山,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不可是的。”張青山面帶怒容的揮了下手,打斷向雪琴的話。然後一臉肅穆的說:“雪琴,孩子是怎麽沒的,我已經知道了。你做的對,就算我在,我也贊成……咱們是革命軍人,爲了老百姓連自己的命都不要,更何況是一個孩子?咱們總不能爲了自己的孩子,見百姓處于生命危險之中而視若無睹吧?所以,這事你不用自責,更不用難過,因爲你沒有一點錯。相信,那個孩子在天有靈,也同樣不會責怪你的……反倒是你,這麽自責,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看的我心裏很是不舒服……雪琴,多想想未來咱們還會有好多孩子,多想想,咱們将來還有更美好的日子要過……所以,現在你最大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然後,再給我老張家生一窩孩子。”
“我又不是豬,哪能一窩一窩的生?”
“哈!哈!誰說不能的?咱們老張家的媳婦就必須霸氣,生兒子都必須得一窩一窩地生。”
“你們老張家難道是豬?”
“是不是的先不說,咱們現在就開始用實際行動,進行我老張家的造人計劃。”
說完,張青山怪笑一聲,撲了上去。
第二次辦完事後,兩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都得到了滿足,于是,在張青山肚子裏發出抗議的咕咕叫聲中,兩人爬起來,穿衣,去做中飯。
而這個時候,向雪琴才有心情,或者是她也有意不想再提孩子的事,畢竟,她心裏清楚,别看張青山這麽說,還裝的這麽正氣凜然,可張青山内心肯定無比苦楚,從當時張青山得知有後,那種欣喜若狂的反映上就一目了然。
所以,她主動問張青山在延安學習時的情況,尤其是那次大比武的事情和經過,畢竟,那次大比武,張青山和突擊連可是大放異彩,在本地區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個發問,一個吹噓,都主動避開心靈那道巨大的創傷,談的是十分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