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溫馨,可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她顯然忘了,先前被張青山給帶偏了話題之事。
張青山腦子裏思緒如電,覺得這種事是無法隐瞞的,還不如痛快的說出來,顯得自己心懷坦蕩。再說,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關鍵是他已經解決了。
于是,張青山就把上午秦芳找自己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說完,他偷偷地、仔細地盯着向雪琴,見向雪琴臉上露出苦笑,他就知道,自己賭對了:這種事,就算秦芳沒告訴向雪琴,恐怕旁人也偷偷地跟她說了個大概,所以,她露出的不是吃驚,而是無可奈何的苦笑。
“這群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背着我給你出了這麽個大難題……”埋怨了自己戰友幾句後,向雪琴話鋒一轉,仔細看着張青山,小聲問道:“要不,咱們誰都不請,到時候我這邊找李院長,你那邊找劉師長,一個當介紹人,一個當證婚人,拜個堂,幾個人随便吃一點就算了?”
張青山可不傻,尤其是看到向雪琴雖然說的很輕柔,意思也很明顯,可看她邊說邊直勾勾盯過來的眼神,張青山心裏就十分明白:自己要真聽了她的話,按她說的辦,那才是蠢貨。再說,就算向雪琴不想風光,自己還想風光一把了。而且,就向雪琴那目光,自己要是敢有絲毫遲疑,恐怕都會被惦記一輩子,埋怨一輩子。
“不行!我決不答應。”張青山想都不想就搖頭,然後緩緩地說:“結婚是人生大事,而且一輩子就這麽一次,怎麽能這麽草草了事?”
見向雪琴低下頭沒說話,張青山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況且,你嫁給我張青山,那是我老張家祖上積德,才娶到你這麽個既漂亮又有文化的妹子,要是讓你這麽偷偷摸摸地嫁給我,别說我張青山了,就算是我張家祖墳,恐怕都不答應……”啰啰嗦嗦地跟賭咒發誓一樣,保證一定要把向雪琴風風光光地娶回家,見向雪琴跟剛下蛋的小母雞似的,得意中帶着幾分幸福,咯咯發笑,張青山自然更得打鐵趁熱。
“嫁給我一個大老粗本就委屈你了,又怎麽能不好好風光一回……我張青山别的不敢保證,也不敢說比别人做的強,但怎麽着也不能比别人差,雪琴,你說對不對?”
“嗯!”向雪琴就是膽大,測試完張青山後,并沒有如别的姑娘那樣含羞,而是大大方方的點頭答應,臉上更是笑開了花。不過,這笑容也僅僅是昙花一現,随即她就皺了皺眉頭,問道:“可是,青山,那麽多伴娘,你打算怎麽應付?”
說完,還沒等張青山開口,她就急着說:“我告訴你,别看她們平時柔柔弱弱,彬彬有禮,可一旦瘋起來,絕對各個都是瘋丫頭……她們既然非要這樣,恐怕到時候,真的會給你很大的負擔。”
“不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對付的。”張青山本想說事情解決了,可想想,還是往後放放,畢竟,田景山團長那兒還不知道是個什麽反應了。
向雪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邊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荷包遞給他邊說:“我這裏還有兩塊大洋,是我參加革命的時候,家裏人給我留着防身用的……雖然不多,但好歹也能幫你解燃眉之急。”
“不用!”張青山抓起小荷包,放到向雪琴的手上。向雪琴卻以爲張青山是好面子,當下就急了,又把小荷包推了過來:“青山,咱們馬上就成夫妻了,我的可不就是你的……”
“我真的不用了。再說,這錢是老丈人給你防身用的。對你來說,不僅是防身,更重要的是它的意義,代表着父母對你的愛……雪琴,你收着就是,我這邊你放心,我有辦法解決。”
“你現在能有什麽辦法?”向雪琴雖然沒再把小荷包遞過去,可眼神裏的焦慮卻一目了然:“要是在以前你還是突擊連連長的時候,你或許還有很多辦法,這點事也難不住你。可你現在是師部參謀,沒了兵權,單身一個……這麽多的錢,你上哪弄?青山,你就别跟我客氣了。拿着。”
這麽推來推去,破壞了先前的氣氛不說,更是顯得見外了。
張青山心頭既感動又郁悶:郁悶的是:怎麽你們全都覺得我失去了兵權,就一無是處了呢?現在,連這點錢都能把我爲難死?而感動的是向雪琴居然能倒貼嫁妝,可見對自己的真心實意。還有就是自己雖然沒了兵權,而别人也無私的幫助自己,可到底是沒有人嫌棄或者冷嘲熱諷自己,看來,自己以前交的朋友都很不錯,也就證明自己的眼光很準确。
所以,他不得不一邊推辭一邊拿出那個大錢袋,直接一把拍在向雪琴的手上,得意的笑道:“雪琴,你看,今天我弄到好多錢,足夠咱們結婚應對你們醫院那幫丫頭了。”
向雪琴立馬打開錢袋子,然後,掏出一塊大洋,仔細辨認了一下,再用右手指甲夾着,一吹,放在耳邊一聽,清脆的響聲證明了這塊大洋是真的。
然後,她趕緊一塊一塊地掏出大洋,數了一下,總共二十五塊。
随即,她擡頭死死地盯着正一臉得意發笑的張青山……要知道,按當時陝甘甯地區的物價,雖然略有不同,但大體上一緻。一塊大洋買一隻羊還綽綽有餘。而二十五塊大洋……紅軍當時很窮,普通戰士根本就沒有錢,而張青山一下子就冒出二十五塊大洋,這對當時的紅軍戰士個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财富。
滿眼的不可置信後,下一秒卻變成了各種複雜的眼神,最終,一咬牙,一把抓住張青山,聲音都有些顫抖,化爲一句話:“青山!你可千萬不能爲了結婚而犯錯誤啊!”
正得意洋洋等着向雪琴如以往那般用崇拜眼神看自己,然後贊美自己的張青山,怎麽也沒想到,這次得到的居然是這麽一句話。同樣不敢置信的看着向雪琴,随即就明白向雪琴這話的意思:向雪琴肯定以爲,張青山是用錯誤的手段或者方式得到了這麽一筆錢,要不然,怎麽可能突然間就有了這麽一筆算得上是普通戰士根本不敢想的财富?
一時間,張青山那得意洋洋地笑臉立馬就垮了,心頭的郁悶就别提了。
可看着向雪琴那緊張而關心的神色,又不能不解釋。
“雪琴,你想到哪裏去了?”歎了口氣,張青山無可奈何的對向雪琴苦笑道:“這二十五塊大洋可不是我犯錯誤得到的,是我用自己的智慧賺到的。”
張青山搞東西的本事,全軍聞名,尤其是向雪琴,對此也與有榮焉。但是,這次顯然是個例外——主要是因爲張青山沒了兵權,她不相信憑借張青山一人,一天不到就堂堂正正的得到二十五塊大洋。
所以,她非但沒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了,幾乎是帶着哀求之聲,急忙追問:“那你快告訴我,你是怎麽賺到的?”
張青山點燃一根煙,慢慢地把所有的事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張青山越說越得意,不知不覺間,語氣也快了不少。
向雪琴越聽越放心,不知不覺間,她那小荷包已經重新放進口袋,錢袋卻依舊越抓越緊,但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盛,眼睛越來越兩,表情裏與有榮焉之感也是越來越清晰——話說,她往常也是如此這般神情聽張青山說些得意之事,而這種聰敏的做法,也讓張青山越來越離不開她這個聽衆,越來越願意跟她分享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秘密。
張青山得意的說完後,笑眯眯地看着向雪琴,等待着向雪琴的繼續表揚。
哪知,向雪琴卻輕松的邊把錢袋放進自己口袋邊說:“青山,你向來大手大腳慣了,這錢我先幫你收着,免得你又把它花光……等結婚的時候,我再給你。”
對此,張青山沒有二話:以往繳獲的東西要歸公,這是必須的;現在私人物品歸老婆,那也是必須的,反正,他對錢财之類的,其實沒有多大的欲望,求的反倒是精神上的自由天地。
錢袋歸‘公’,安心下來的向雪琴見張青山還在那兒傻傻地發笑,一副等待表揚的孩子樣。
向雪琴沒好氣的輕輕捶了他一下,笑道:“你少裝可憐,我才不會表揚你……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厲害,很多人辦不了,甚至認爲沒人能完成的任務,在你眼裏卻是不值一提。你張青山一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說了一大堆吹捧的話,聽的張青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話說,這還是向雪琴第一次這麽吹捧張青山。以前聽完張青山得意之事的吹噓時,她都是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低頭,偷偷地,用亮晶晶地眼光看張青山。嘴裏也是柔柔弱弱地“嗯!”、“好厲害”之類的,簡短的詞語來迎合張青山。偏偏張青山還就吃她這一套,認爲這樣才是真的發自内心的崇拜自己,大漲男兒豪氣。如今向雪琴這麽大膽的說,恐怕唯一的原因就是:真拿張青山當老公了,從而露出了本性——都是自己男人了,那還需要客氣和掩飾嗎?真當小辣椒的外号是白叫的?
向雪琴無視張青山那委屈的目光,反而笑眯眯地問道:“你知道你們師的參謀長爲什麽非要你去請田景山團長來給你當主官?還有,你認爲田景山團長給你二十五塊大洋,并且包了咱們結婚的酒席,真的是爲了你那兩萬大洋和一批武器彈藥?”
張青山大驚!
立馬轉身直勾勾地看着向雪琴,狐疑的問道:“這裏面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快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