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嬉皮笑臉的說:“參謀長,您可是我的頂頭上司,而我是您最看好的兵,您想,我結婚,您要不幫忙,别人笑話我不得領導重視是小,關鍵是,您老也會被人說是不關心下屬不是?”
參謀長白眼一翻,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好像吃定了張青山一樣。
而張青山也不在意,甚至根本就沒看參謀長的臉色,依舊笑嘻嘻地說:“再說了,您是我們師的參謀長,德高望重,要是您往那一站,絕對是鎮宅神獸……不!是震懾宵小的作用,到時候,我看誰敢搗亂……”
見張青山連鎮宅神獸都搬出來了,要是讓這家夥再說下去,恐怕自己就必須得飛升成神了……雖說馬屁人人愛聽,可這吹過頭了,就算沒有打臉的嫌疑,自己聽了也要臉紅不是?沒見從身邊經過的士兵各個都低着頭,捂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意思。
“得!得!得!”參謀長揮手打斷了張青山那滔滔不絕的馬屁聲,沒好氣的說:“你就給我閉嘴吧!要讓你再說下去,這革命也不用大家了,老子一個人揮揮手就能把反動派全都消滅光了。”
“嘿!嘿!”張青山恬不知恥的一笑,随即卻睜大眼睛,滿懷希望的看着參謀長。
“小張,你真的想要我給你幫忙?”
“想!做夢都想。尤其是,咱們師有這威望和能力的就您一個,我不求您求誰?”
“哈!你小子就隻管使勁的給我灌迷魂湯,看我會不會上你小子的當。”
“真不是灌迷魂湯。”張青山一臉正色的繼續拍馬屁:“參謀長,我說的句句都發自肺腑……”
“好了,好了!小張,我告訴你,你結婚,我肯定會去湊個熱鬧,喝碗酒,但給你當主管這事,你就别提了。”
“可是,參謀長,我是真的想請您……”
哪知,話還沒說完,參謀長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直看的張青山心裏發毛,不好意思說下去後,參謀長卻突然左右掃了眼,然後湊近點,小聲道:“小張啊!你說,我一個都快被你吹成神仙的人物,會傻到明知會被坑,卻還非得主動往裏跳的地步嗎?”
“啊!”
張青山忍不住啊的叫了聲,一腦袋漿糊般的看着參謀長,十分不明白:老子結婚,你說是個坑,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啊什麽啊?”哪知,參謀長也如同地下黨接頭一樣,小聲且雙眸放光,帶着些許慫恿,些許點明的激動之意,似笑非笑的說:“咱們都是聰明人,你就沒有必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了吧?”
見張青山依舊是滿臉不解的看過來,參謀長卻來了興趣一般,雙眸放着咄咄逼人的光芒,如同燈泡似的,一看就知道是要看好戲的架勢:“你想啊,你那回的禮這麽少,那些女同志們肯定不幹,到時候,作爲男方的主官可就有的忙了……嘿!嘿!”
一聽這話,張青山連冷汗都下來了,心裏立馬就明白參謀長爲何死活不願意當這男方的主官了:說白了,就是一個‘窮’字給鬧騰的。
男方富裕并準備充足,那麽,作爲男方的主官,當的自然是順風順水,一般都會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可問題是,現在大家不都抱着個‘窮’字嘛,那麽,婚禮能不能風光不說,能不能順利進行都還得兩說。這個時候,就是考驗男方主官能力的時候了。但是個人都明白,總部醫院的那幫小辣椒可不是好招惹的,瘋起來連首長們都得服軟。偏偏張青山這次是打定主意要騙她們,後果不言而喻。
而這主意還是參謀長靈機一動想到的,也就難怪參謀長會如此直白的把話說明,如此急于跳出來——他肯定會躲在一旁看熱鬧的。
所以說,誰當張青山結婚的主官,到時候,可就得考驗他的外交加應變能力了。
而看參謀長這架勢和興奮度,顯然還不僅僅急于摘掉自己,肯定又後招。
果不其然!
在張青山剛剛醒悟過來參謀長這直白的提示下,參謀長進一步說道:“我個人建議,你們四十九團的團長田景山同志的外交能力和應變能力就很不錯,嘴巴子也靈光,我想,你結婚這麽大的事肯定不會想草草應付了事,肯定想風風光光,所以,你還是去請你的老團長給你當主官的好。”
張青山腦袋差點就當機了,久久地看着參謀長不語:參謀長,你這不是逼着我去坑我的老團長嗎?
可事情還沒完了。
隻見參謀長拍了下張青山的肩膀,笑是笑着,可張青山卻老覺得那笑容裏包含着滿滿地威脅。
果不其然,參謀長小聲道:“小張啊!我跟你說實話,這事你要讓别人當你男方的主官,我立馬就去當女方的主官,到時候……哼!哼!”
然後話鋒一轉,軟軟地說:“當然,你要是讓老田當你的主官,那我自然也就不會去點破的。”
得!這個坑是給田景山團長挖定了,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田景山團長會不會打噴嚏,知不知道有人惦記上他了。
張青山撓了撓後腦勺,怪怪地看着參謀長,見參謀長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雙眸放着看好戲的光芒,張青山忍不住小聲問道:“參謀長,我的老團長得罪過您?”
“他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參謀長一下子就變臉了,很是憤怒的說:“就比如上次下棋,不就是輸給這家夥一包煙,有什麽大不了的,哪知道,那家夥居然一連三天,天天追着我屁股後面嘀咕,可把我給煩死了……”
說着說着,他又拍了下張青山的肩膀,笑眯眯地說:“小張,我這一箭之仇,可就全靠你了。”
随即拍拍屁股,走人!
臨走好不忘對張青山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看好你哦’的意思,讓張青山特别郁悶的抓了抓頭發:老子結婚,你們卻拿我這婚禮當成了明争暗鬥的遊戲,實在太氣人了。可老子又不得不如此,真是無比郁悶啊!
不久之後張青山才總算了解了二人的恩怨:說白了,就跟小孩子鬥氣過家家一樣,兩人這鬥氣由來已久,隻是知道的圈子小,所以下面的同志們并不知情而已。
參謀長和田景山團長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參加革命,而且在當小兵的時候還互相救過彼此的性命,可謂過命的交情。
但是,參謀長有一項非常要命的愛好:下棋!
參謀長不僅是個臭棋簍子,棋藝特不靠譜,偏偏還愛在下棋的時候,跟鬼子進村大家趕快轉移一樣,特愛催促人快點。他要赢了就得意洋洋,輸了就非拉着人再來,甚至達到連看棋都愛指點指點别人。
一開始,沒人在意,陪他下幾盤也就算了。但參謀長一閑下來就愛拉人下棋,久而久之,别人就不想跟他下棋了。
而他的好兄弟田景山自然知道他這臭棋簍子,被參謀長纏的沒辦法,就隻好給面子。爲了能讓參謀長知難而退,于是,兩人就私底下用煙酒做彩頭——事實上,參謀長也就隻願意跟你田景山用煙酒做彩頭,因爲他要輸了,就可以仗着大家是生死兄弟而耍賴。
偏偏田景山也是個‘雁過拔毛’的家夥,于是,兩人每次下棋還好點,但下棋之後就跟敵我戰鬥一般,鬥智鬥勇。
這欠債欠多了,心頭不爽,自然要慫恿張青山去給自己的老搭檔挖個大坑,也才會不顧身份,居然連威脅的事都擺到台面上來了。
用弄清楚情況的張青山的話說,就是“你們神仙打架,偏偏拿我這凡人當槍頭使!”。
挖個大坑讓老團長跳,對不住老團長一路來的關愛——别看田景山平時跟張青山沒大沒小不說,暗地裏可幫了張青山不少的忙,最少,以張青山這立功後必須惹禍的規律來說,田景山這黑鍋肯定背了不少,隻是人家不說,默默奉獻,張青山也不好言明而已。
而要挖個大坑讓老團長跳,看參謀長這架勢,肯定跟自己沒完。況且,自己的大婚,可不想出現‘突然發現女方的主官是對這事知根知底的參謀長’之類的意外。
到底該怎麽辦了?
這個難以抉擇的問題一直困擾着張青山,也是他果斷的性子中,第一次有了這麽長時間的猶豫。偏偏還沒個談心的,更沒法對别人說,連向雪琴都不能透露半分,這股子郁悶啊,就别提了。
哪知道,一去不返的師長同志,居然又鬼神莫測般的從後面跳出來,一臉神秘兮兮地問張青山:“怎麽樣,把老王給套進去了嗎?”
張青山一楞,心頭就更郁悶了:我這還沒把老王套進去,老王就先讓我挖個坑把老田給套進去。
可這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師長一聽,拍拍他的肩膀,什麽也沒多說就再次走人。
張青山苦思冥想了一整天,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部隊開始安營紮寨,他才無奈的向前走去,打算找突擊連:一頭不着邊際,怎麽着也應該把另一頭固定好——先把錢給借到手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