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他們來到這裏時,田景山團長帶着人,邊檢查東西邊有說有笑。
從田景山那滿面紅光的神氣中,一看就知道,田扒皮對于這次能用如此小的代價,換回如此多的物資,是徹徹底底地滿意。
而在戰士們就圍在馬車兩邊,保護的目的不言而喻。各個神色輕松,不少人甚至抱着搶打盹,對于周邊傳來的槍聲渾不在意。
張青山不用想,隻看在場的人數就知道,兩邊山上各安排的力量,絕對不下一個排。顯然不是阻擊敵人,而是防止敵人潰敗時,對這裏打黑槍。如此,他也就放心了……到底是指揮經驗豐富的團長,雖然很多事都沒跟他商量,可他還是很老道的拾遺補缺,一點都不用去刻意提醒。
戰後的慶祝是熱鬧的,而作爲此次戰鬥最大的功臣,張青山得到的歡呼自然最多。不過,對于張青山來說,享受這樣的注視,享受這樣耀眼的光環,已經不能讓他産生多大的激動,畢竟,次數多了,有點麻木了。
“報告團長及各位領導,張青山前來彙報,特别行動大隊關于此次任務,圓滿完成。”正跟同志們含笑慶祝,見田景山等幾位領導含笑走來,張青山趕緊上前,立正,敬禮,大聲彙報。
“以前别人說你小子是個做事随性,膽大包天,所做之事基本上都是靠運氣,所以,别人才把你小子稱爲福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那些話都是扯淡,你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運氣隻占了一點,更多的是你自己的本事。”
田景山從未評價過别人,可現在卻當着衆多同志的面,公開給于張青山如此高的評價,可見,他現在心裏有多激動,但更重要的是他對張青山的能力的認可……田景山這話,幾乎在給張青山背書,這種保證是很難得得。
别的不說,就張青山本身而論,有了田景山團長如此高的評價,張青山在今後的仕途上,絕對會有光輝的一筆,最少,今後沒人敢羨慕嫉妒恨的再議論張青山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不是本事,而是運氣。
張青山這家夥就這樣,肚子裏裝不了二兩油。這不,一聽田景山如此評價自己,頓時張嘴直樂,後牙槽子都清晰可見,就隻差在臉上寫上‘我本來就是靠本事吃飯的’。
也就在這時,遠處的槍聲開始奚落,喊殺聲幾乎消失,讓人前後一對比就知道,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沒想到敵人還是這麽不經打啊!”張青山忍不住心頭的得意,輕聲嘀咕了一句,沒想到,被田景山聽的一清二楚。
田景山哈哈一笑,拍了下張青山的肩膀,笑道:“小張,我這剛表揚你幾句,你這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嘿!嘿!團長,我也就是這麽一說。”
爲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張青山主動掏出煙,給諸位領導散了一圈後,發現自己沒有煙了。他也不多想,毫不客氣的就摸田景山的口袋,惹的田景山邊翻白眼邊掏口袋邊說:“你小子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團長?竟然敢不征求老子的意見,就掏老子的腰包,真是……”
“團長,你這摳門的性子能不能改改?”張青山一點都不介意,樂呵呵地說:“我這次立了這麽大的功勞,不管怎麽說,給根煙抽抽,不算過分吧?”
說到這兒,見田景山含笑掏煙,他也來勁了,開始肆無忌憚的吹牛:“再說了,别說咱們團,就是咱們師的師長,到總部開會,也能耀武揚威的高昂着腦袋去看别人。别人還得受着,誰讓他們沒有咱們這本事。要不然,咱們就不發給他吃的,嘴饞死他。”
“你小子這山頭主義啊!嘿!”田景山團長咂吧一下嘴,搖頭笑着把煙遞給張青山。
張青山接過煙,叼上一根,點燃後美滋滋地吸了口,順帶把那大半包煙放進口袋裏,回道:“團長,我這可是大實話,你要不信,你現在就到師部去開會,保證另外幾個團長見了您,都得矮三分。”
說完,還故意起哄的叫道:“大家說是不是?”
“是!哈!哈……”
大家都跟着起哄,齊聲答道,随即就都笑了起來……反正是趁着人多熱鬧,而且是剛剛打了勝仗,誰也不會在意。再說了,軍隊就這樣,也是提升士氣的一種方式。況且,張青山本身就是四十九團出去的,突擊連也是挂靠在四十九團裏的,此次圓滿完成任務,立下大功,四十九團自然得當仁不讓的享受這樣的喜悅和自豪。
這不,就連田景山團長笑着罵了張青山兩句,可他眼神裏流露出來的神色,是個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裏面包含的認可。
起哄是起哄,可該走的程序時一點都不敢馬虎。
像胡澤廣渴求的那批武器彈藥,就必須要先上繳。
眼看着遊擊大隊的同志要把武器集中上繳,胡澤廣心頭急啊!偏偏張青山跟田景山又說個沒完,他一直忍耐着不好插嘴。現如今,就不得不冒犯了。
“咳!咳!”
咳嗽了兩聲後,他上前一步,對田景山敬禮,道:“報告首長,羅水縣縣遊擊大隊指導員胡澤廣向您問好。”
“好!好!”田景山笑眯眯地對他點頭,回了個禮後,道:“你們地方上的革命同志肩上的擔子比我們重,比我們苦……”
說了一大堆感謝和鼓舞人心的話,還示意張青山帶他給了胡澤廣幾個同志敬了一圈煙,等大家席地而坐後,田景山才問道正題:“地方上有什麽困難沒有?說說,讓我們一起商量着找到解決的辦法。”
“感謝首長對我們的關心……”
“你姓胡,看你這樣子,年紀估計跟我差不多,大家又都是革命同志,我們就别一口一個首長的叫,免得讓你外人聽見了,顯得我們之間還見外了。這樣吧,你叫我老田,我叫你老胡,你看這樣行不行?”
“這個……那我就托大了。”對于首長沒有擺架子,讓胡澤廣有點激動,猶豫了一下,又掃了眼張青山,他終于認同了:“首……不!老田,我就直說了,事情是這樣的……”
張青山一聽他提起這事,心頭就有點郁悶:你們怎麽這麽等不及了?這種事,最好的辦法是我先跟團長彙報一下,探探底,然後,你們再出面求取,如此一來,自然是皆大歡喜。哪有你這樣急不可耐的當衆提出來,這樣的話,你讓團長怎麽說?
要是隻有一兩把槍,我就能給你做主了。可是,這批武器彈藥不是小數目,恐怕就是團長也沒有決策權,怎麽着也的開個團黨委會議,然後再報給師裏,最少也得由師長和政委商量後才能決定的。
你這樣當衆提出來,團長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答應了,他沒這個權力,豈不是落得個說話不算話,影響自己的名聲不說,也會給紅軍摸黑;可要是不答應,這麽多雙眼睛看着,這麽多隻耳朵聽着,不答應的話,豈不是寒了地方上同志們的心?
但事已至此,張青山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隻能站在一旁,打算敲敲邊鼓,幫幫腔,也算是仁至義盡的盡了自己這份力了。
“我們羅水縣和鳳鳴縣,别的困難都好解決,就是很難搞到武器……老田,您看能不能幫幫忙,讓組織上給我們發一批武器彈藥?”
一旁的老李性子急了點,一等胡澤廣說完,他立馬指着正在點數的那批武器彈藥說:“首長,我們兩個縣遊擊大隊也不要别的,更不想給組織上添麻煩,隻要把那批剛從齊家人手上繳獲的武器彈藥給我們就行了。”
這話一出,張青山立馬瞪着他: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你這基本上等同于要,而不是組織上發給你,這裏面的文章可大了……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團長那田扒皮的外号是怎麽來的。
“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哪知,田景山的臉色一點都沒拉下來,反而笑的更加和藹:“要是我把這批武器彈藥給你們,你們打算怎麽做?會不會怕了齊家的兵馬?”
“那怎麽可能!”老李一拍大腿,叫道:“首長,跟您說句實話:以前咱們武器不如他們的時候,咱們都敢跟他們鬥,也沒見他們能把咱們怎麽樣。現在要是您把這批武器彈藥給我們,我可以給您發誓:我保證在兩年内把齊家給滅了……”說到這兒,他沉吟了一下,覺得這話說的有點大,趕緊補充道:“最少也得讓他們不敢再欺辱老百姓了。”
話雖說的急了點,可意思大家都明白。
胡澤廣則補充道:“首長,老李這人性子急,您别介意。不過,我們把群衆發動起來後,人數絕對比齊家多,隻是,我們吃虧就吃虧在,武器裝備比齊家的要遠遠不如,偏偏又無法在短時間内搞到這麽多武器,而這次正好借着主力部隊的威風,從齊家手裏搞到這些武器,所以,我們才會厚顔給組織上添麻煩了。”
随後,大家紛紛發言,就連張青山在一旁都使勁幫腔,主要就是體現出這批武器彈藥對于這兩個縣遊擊大隊的重要性和緊迫性。
可是,田景山隻是笑眯眯地聽着,偶爾插幾句嘴,卻一直沒有正式表态。
就在張青山對此都有些失望,也自我安慰的認爲田景山這是不好表态,自己也不該如此幫着大家一起逼迫他馬上就做出決定的時候,田景山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