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詫異中,張青山說話的音量陡然增大。可他話都沒說完,就被劉兵猛烈的咳嗽兩聲給打斷,後衣還被劉兵拉了拉,張青山奇怪的看向他,再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田景山帶人就站在十來米外,正睜大眼睛盯過來,旁邊的人則各個笑嘻嘻地看着。
張青山趕緊閉嘴,露出笑臉,邊快步走過去邊急忙改口:“哎呀~!團長來了……”
心裏卻瞎琢磨着:這個時候田景山團長不帶領四十九團按預先部署準備打仗,跑到這最前沿做什麽?難道說,他也有當綠林好漢的瘾頭,正好借機搶我飯碗來過把瘾?
“咳!咳!咳……”
一旁的劉兵咳嗽的更厲害。
張青山卻扭頭掃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給我打信号,可能是我激動之下說錯什麽話了,但是,你這老是咳嗽打信号,也太不厚道了,還不如直接指出來——到現在,張青山都沒想到自己到底哪兒錯了。
“老劉,你要嗓子不舒服,就多喝點水。”
面對張青山的話,劉兵氣的惡狠狠地瞪了張青山一眼後,幹脆扭頭不搭理他了。
倒是田景山指着張青山,對身邊的人笑道:“大家看看,這就是不識好人心的混蛋。他自己錯了,旁邊的戰友好心冒險提醒他,他不但不領情,反而挖苦戰友,你們說說,你們見過這樣的無恥之人嗎?”
田景山身邊的人也不接話,各個依舊喜笑顔開的看戲。
這下,讓張青山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很是不明白,自己從見面到現在就十來秒,又做錯了什麽?
張青山掃了眼劉兵,見劉兵直接無視自己求解的目光,又掃向那群站在田景山身邊的人。終于,有一個姓孫的參謀無聲的給張青山做了示範——敬禮!
張青山豁然開朗,立馬立正,敬禮,昂首挺胸的叫道:“報告田團長,張青山向您報道,請您指示。”
田景山呵呵一笑,指着張青山對衆人說:“大家看見了嗎?知道爲什麽你們升官沒他升的快的具體原因了嗎?”
說着,不等衆人回答,他自己就給出了答案:“其精髓所在就三個字——臉皮厚!你們看,這家夥得意忘形之下忘記了上下級,忘記了敬禮,可是,一等回過神來,他居然能做到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理直氣壯的坦然面對……諸位,這就是他臉皮厚的特點,你們今後可要好好學習……”
一番挖苦之下證明,張青山的臉皮果然後。哪怕田景山如此點名挖苦,張青山依舊正色的聽着,如同在聽耳旁風一般。反倒是對田景山說完後,這家夥居然還厚着臉提醒田景山:“團長,您還沒給我回禮了?”
“嘿!好本事。”田景山哭笑不得的歎了聲,随意回了下禮:“你這混蛋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嘿!嘿!都是團長心胸寬廣,不跟我這個小兵一般見識……”耍賴般的奉承了田景山幾句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大家邊向山頂邊緣處走去邊岔開話題:“對了,團長,這馬上就要到行動時間了,您不在後面帶着團裏的弟兄們去奪去勝利,怎麽到這裏來視察了?是不是上面有新的重大指示,需要您當面來傳達?”
這大概就是心腹愛将的優待:在紅軍中,下級見到上級要先敬禮,這是規矩,敢于違背者,輕則當面批評教育,重則關禁閉反省。可是,張青山當着大家的面這麽做了,還敢要團長回禮,擺明了是耍賴。可是,田景山還真就用自己的機智,幾句玩笑話就将這事揭過不提,還順着張青山的話,轉移了話題。可見,張青山在其心目中,确實是愛将。
“沒什麽别的指示,就是你小子這次幹得不錯,給我們四十九團和師裏都長了臉。可是,師長擔心你老毛病又犯了,特意讓我來給你上上緊箍咒,順帶聽你具體彙報一下,畢竟,電報上說的不夠詳細。”
說話間來到山頂邊緣處,張青山陪着田景山站在一棵大樹下。
張青山詳細的彙報着,田景山團長和随行人員邊看着周圍的地勢邊聽着。
不過,雖然大家早已在電報裏看過張青山關于要敲詐多少多少的名單——這麽多東西,當然要主力部隊配合,才能安全的運回去,不彙報仔細點,讓上級有了充分的認識和準備,否則,一旦準備不足那可就雞飛蛋打的折本了。
但是,當大家親耳聽到張青山當面說出如此獅子大開口,如此狠狠地咬齊家一口,不由得還是有些瞠目結舌,對張青山的膽量也刮目相看起來——這絕對是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但同時,也是個機智且敢于去執行這等艱巨任務的主。但!好在他是自己人啊!要是敵人的話,那也真夠讓人頭疼的了。
聽完後,田景山沉思了一小會兒後,轉身并向身後的警衛員看了眼,再伸出右手。警衛員遞上望遠鏡後,很機靈的婉言請别人到旁邊去看看周圍的地勢。
大家知道這是團長要和張青山私下裏說些别的,紛紛到旁邊去了。
“小張,你真有把握從齊家要到這麽多東西?”
“團長,你這話問的有點不厚道哦~!”張青山給田景山遞了根煙,并幫其點燃後,自己也點了根。吸了口煙後,笑道:“要是在這之前你這麽問我,我還可以跟你請示一下,可我早就在三天前已經把單子遞給齊家了,現在,哼!他們敢不給我湊足了試試?”
“那你怎麽不在行動之前通過電報把單子給我們發一份?事後再補發,豈不是先斬後奏?”
“哎呀~!我的團長大人,你是不知道,我們當時決定這麽幹,都是臨時起意,然後又隻關心着事情的部署和執行,一下子就給忘了……再說了,我出發的時候,您和師長可都說了,隻要我不違背我黨我軍的原則,别的,任我自己做主,所以……呵!呵!當時我一高興,就給忘記了。”說着,張青山嬉皮笑臉的對田景山說:“不過,我想,團長大人您宰相肚裏能撐船,是不會跟我這個小兵計較的。”
“老子現在是團長,離宰相還有十萬八千裏了。”田景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後,見張青山依舊笑嘻嘻地聽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老子都已經做了,要殺要剮随你的架勢,他又隻得一歎,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況且,确實是沒有違背軍規黨政,這次就算了,但下不爲例,要不然,老子親手把你綁了關禁閉。”
“是!謝謝團長。”
“少來這一套。我問你,你覺得齊家會爲了這兩個人而乖乖地交出這麽多東西?”
“團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我跟你說,這齊老太君在齊家就是說一不二的皇帝,齊家對外又以孝道來遮面,所以,有這兩點,齊家就必須把這齊老太君給贖回去。還有,那個三少夫人肚子裏有了娃娃,聽說十之八九是個男娃,是齊家長房長孫的第一個男娃,很有可能就是齊家未來的繼承人,齊家絕對看重,所以,這個三少夫人也必定要贖回去……”
說到這兒,張青山笑了,笑的很是賊:“再說,就算不爲了她倆,爲了齊家百年聲譽和臉面,齊家也必須把人毫發無損的弄回去……搶他們是不敢搶的,要不然,萬一這倆人有個三長兩短,齊家的名聲可就完了。别人會說‘齊家有個屁的本事,連兩個女人都救不回來,看來大家以前是被齊家的名聲給吓唬住了’。既然搶不了,齊家就隻能贖人。然後,齊家爲了自己的名聲,肯定會再贖人後再動手,所以,我才請求主力部隊的同志們來幫忙,要不然,憑着我們這點人手和裝備,還真的無法保全這麽多好東西。”
“哈!哈!前前後後都想的很周全,執行的也很好,也不枉我極力推薦你來執行這次任務,沒給我和同志們丢臉……不過,小張,對于齊家是否真的有這麽多物資,你有把握?”
“有!絕對有。”說到這個,張青山來勁了,不!準确的說,田景山團長也來了興趣,都露出了笑臉。兩人就像地下工作者接頭一樣,不由自主的湊近了點,聲音都小了很多:“團長,在開除這張單子之前,我可是調查了好久,詢問了很多人,連本地遊擊大隊潛伏在齊家多年的内部人員都啓動了,然後才根據齊家的承受能力開出來的……你放心,雖然時間方面有點緊,齊家可能無法全部湊齊,但我也有辦法讓齊家從别的方面彌補,不過,這就需要大部隊配合,我好借着我紅軍主力的軍威,狐假虎威一下,震懾住齊家這幫宵小,兵不刃血的讓齊家乖乖被我牽着鼻子走。”
聽到張青山這麽有把握的話,田景山興奮的如同喝了二兩老酒一般,滿面通紅,滿眼都流露着激動的光芒——紅軍本就窮,而剛剛走過水草地的紅二方面軍那就窮的更沒法說,對于這些物資的急需程度,可用盼星星盼月亮來形容。這不,陡然聽到張青山居然有把握弄來這麽多急需之物,誰敢不重視,誰不興奮?
而如此重大的任務,偏偏就落在了他的手下,現在又被完美的執行着——最少到現在,是完美的執行着。
田景山激動之下,拍着張青山的肩膀,小聲的打趣起張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