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鎮地屬于鳳鳴縣管轄,位于鳳鳴縣東南角,是通往羅水縣的要道。張青山等人就是分批從此鎮穿插進到鳳鳴縣後方,突襲了齊家到望月台進香的人馬。
而現在,張青山所約定的贖人地點就位于典鎮東面五裏處大道上的三岔口……對于這個贖人地點,齊家人可謂百思不得其解,但内心又暗暗竊喜。
不得其解的是:對方既然能如此準确的掌握齊老太君的出行時間和路線安排等情報,那麽,對方就一定對齊家的勢力做了一定深度的了解。如此一來,對方明知典鎮是由齊家人掌控,爲何敢把贖人地點選在典鎮不遠處?他們難道就不怕齊家把衆多東西交出去後,隻要贖回二人,就算當時身邊沒人,也可立即叫人從典鎮調兵遣将追來,加上貨物衆多,短時間内休想搬運到遠處,絕對會被齊家調來的兵馬給追上,到那時便可一網打盡。
對方既然先前有如此安排,表明了他們的精明,又怎麽可能犯這等天大的錯誤?但對方偏偏就是這麽指定的,這又是爲何?在深入點想,對方必然有其方法來應對齊家兵馬,可這方法又是什麽?
暗暗竊喜的是:不管對方如何應對,隻要對方真的在這裏交易,那麽,齊家仗着地頭蛇的優勢,定然會叫對方有來無回。如此,怎能不竊喜?
當然,他們當中也有人猜疑過,張青山等人會不會是紅軍?可一來紅軍主力還在幾十裏外停留修整,二來他們自認爲自己沒有的罪過紅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紅軍又怎麽可能派人化妝去劫老太君……隻是,他們也不想想,當初國共第一次合作破裂,老蔣翻臉大殺共産黨人時,齊家可是在這兒好好地幫了老蔣的忙,揮刀殺了何止上百共産黨人?而現在,紅軍就是共産***的隊伍,跟齊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隻派少許精銳來取糧食藥品等急需之物,沒有大軍剿滅齊家,一是環境不許,二是現在還顧不上。
這讓齊家人誤以爲紅軍忘了十多年前的仇恨,才會有讓齊家人放下吊在嗓子眼的心……當然,從内心深處來說,齊家絕對不願去深思紅軍大軍撲來的恐怖,所以,明知自己猜測的很有可能是對的,卻無人敢對這方面深入多想而已,算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吧!
從這方面說,他們是真心實意的希望張青山等人是流竄到此的馬匪,隻是看上了齊家的富有,才會臨時起意做了這一票。
兩日後,約定的交易之日!
天未亮,上百輛馬車,兩三百個趕馬的仆人馬夫,外加一個連的荷槍實彈的士兵,在齊家長房長孫齊武運的親帥下,浩浩蕩蕩地出了鳳鳴縣縣城,向典鎮以東而去……這就是齊家明面上去交付贖金的人和物。
而在暗地裏,典鎮上昨日就陸續開進了一個團,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等交易完畢後,作爲接應和絞殺的主力,快速大舉的撲過去,堵住張青山等人的退路。
而在交易地點周邊,也分散部署了一個團。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是等把齊老太君二人接回去後,好好“招待”張青山等人一番。
齊家可謂煞費苦心,爲了防備幾十裏外的紅二方面軍主力突襲,他們派了好幾撥探子去觀察……
“老劉,你這滿面怒容的,怎麽,誰惹到你了?”
山頂上,張青山拿着望遠鏡觀察典鎮方向的大路情況,見無異樣,放下望遠鏡,剛拿起水壺要喝口水,卻見劉兵氣呼呼地走過來。
劉兵雖然氣傲,可對士兵從來都是輕言細語,言傳身教,更是從未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如此怒氣,頓時就引來了張青山的好奇,不由得拉着劉兵就地坐下後,笑問道:“老劉,難得見你這麽生氣,說說,誰惹你了?”
“能有誰?除了那兩個祖宗外,還能有誰?”
見劉兵對着山下咋咋呼呼地大叫,張青山趕緊捂住他的嘴:“老劉,小聲點,小聲點……”
“我小聲個……嗚!嗚……我……老張,你放開……”
張青山哪敢放開,真要讓他再這麽大吼大叫下去,會出大事的:自從擡着滑竿把齊家老太君和三少夫人‘請’來,這三天以來,兩人雖然沒有說什麽,也沒做什麽,可她倆對于吃喝卻格外講究。
齊老太君是人老成精,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可那三少夫人仗着自己是孕婦,又從齊老太君嘴裏得知張青山等人不想殺人,隻是綁票,也就是說她倆沒有一點性命之憂後,三少夫人的嚣張跋扈姿态便顯露無疑。
完全沒有一點當肉票的覺悟,比在家裏還要呼風喚雨自由自在,别的都好說,可就是在吃喝上,三少夫人非精緻美食不吃,非蠶絲被不蓋,非新蚊帳不睡。還口口聲聲地放出大話:你們既然是把我和老太君當肉票了,那我也認,可是,你們必須伺候好我和老太君,要不然,我要是有什麽意外,看你們還怎麽從我齊家要贖金?
當時,把特意看守她倆的彭鵬氣的差點與其對罵,好在田國忠在場,勸阻了他。然後,田國忠派人到典鎮去采辦。結果,買來的東西,三少夫人不僅不吃不用,還罵罵咧咧地說這些東西是人吃的?是人用的?
氣的田國忠也是無比惱怒,不搭理她倆了。無奈,張青山隻好讓劉兵接管……要知道,現在大家睡的是蚊子滿山的山林,喝的都是泉水,啃的可都是硬邦邦地糜子餅,就這,還是百姓們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了。說白了,要不是看在她倆是‘金山銀山’的份上,要不是不屑于跟孕婦與老婦人計較,大家殺人的心思早就表露出來了。
而她倆越是這般,越讓大家,尤其是遊擊大隊的人覺得厭惡,殺機更盛。好在有張青山的強令在,大家才沒動手。
到最後,本縣遊擊大隊中特意選派來的四個看守兩人的婦女中,有一脾氣暴躁者,實在是沒忍住内心的怒火,忘記了大隊長的命令,沖動之下,上去對三少夫人就是“啪!啪!”兩耳光。
得!這下世界清靜了。
三少夫人和老太君睡在新買來的蚊帳裏,吃着從典鎮特意買來的精緻食物,再也沒有罵人了。
不過,她倆對于食物卻依然挑剔——隻要不是四個小時内買來的飯菜,她倆雖不鬧了,但卻做出甯可餓肚子也不吃的抗議。
對此,就連張青山也沒辦法,隻好将就着。
“我說,你就不能小聲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現在對那兩個女人有多厭惡,要不是我強行命令,暫時性的按住了大家的情緒,搞不好還沒等齊家人來贖人,她倆就被大家打成了肉泥……你現在這麽一喊,豈不是火上澆油,同志們聽了還不得鼓噪起來,到時候,你讓我怎麽收拾?”
說了一大堆,劉兵漸漸地清醒過來。
“老劉,我知道那倆個女人難伺候,可你是幹部,大局觀要比戰士們強,應該明白什麽叫爲了大局,個人榮辱皆是小事。你又是黨員,就更應該明白我黨對待俘虜的政策……我說老劉,你别老拿眼睛瞪我……一句話,我要放開你,你可千萬不能再叫了,同意不?”
“嗯!”
等張青山一放開手,劉兵一下子坐了起來,看了看張青山,又扭頭看了眼那邊,最終,歎了口氣。掏出煙,給張青山散了根後,點燃,猛吸了幾口煙,才緩緩地說:“老張,我知道你心裏對那兩個女人也是不痛快,隻是你爲了能從齊家弄到物資,所以不僅自己強忍着,還強行命令大家都忍着……”
“老劉,你這話還真說對了。實話跟你說,要不是爲了主力部隊,要不是爲了傷病員們,老子早就打耳光抽她了,還能榮得了她在老子面前哇啦哇啦地頤指氣使?”
“可是,老張,你不仗義啊!”
見張青山不解的看過來,劉兵苦笑道:“你明知那兩個祖宗難伺候,見老彭和老田不行,應付不了,便打發我去,這不是讓我去受氣嗎?不行,老張,等下她倆再提什麽要求,你自己去應對,老子是一點都不管了。”
“我說,老劉,她倆真的這麽難伺候?”
“你沒試過是不知道,等你去試試就清楚了。這兩個祖宗是真的難伺候,别的不說,就說今天早上,咱們地方上的同志,冒險從典鎮上買來的第一籠小籠包,結果,你猜那位三少夫人怎麽說?”
“怎麽說?”
“她說這小籠包裏的肉太少了,比齊家家裏做的小籠包肉少得多,個頭也要小得多……你說,那還叫小籠包嗎?她真沒見過大肉包子和小籠包嗎?這不是沒事拿我們開心打趣還能是什麽?媽的,有時候老子就想:她到底是我們捉來的人質,還是我們請來的菩薩?”
張青山立馬嘿嘿地笑了起來,得意中帶着幾分尴尬!
就在這時,卻見一個站崗的哨兵跑來報告,田景山團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