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兵本就是正牌連長,而且可以說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小星星。就算突擊連再是特殊部隊,他要去的話,也不可能是平調,說白了,他去的話,隻能是當連長或者指導員,别的,就算是降級了。那麽,你把現在的突擊連連長齊子軒放哪兒?
而他的第二點就更是有道理了:軍隊就是用來打仗的。戰場上,同志們在前面奮勇殺敵,把後背留給戰友,這就是一種巨大的信任。所以,軍規上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是個軍人都知道,大家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其次就是被人小瞧,哪怕這個所謂的叛徒隻是自願被調走,但隻要不是自願高升,那麽,被自願調走的人就會被認爲是對大家的一種背叛,或者說,是看上了更好的連隊,而看不起原來這幫老兄弟了。這兩樣加在一起,别說原來的老兄弟了,隻要事情一傳開,可以斷定,所有的人都會打心眼裏看不起劉兵,那也就是說,劉兵今後的上進之路,算是斷了。
有這兩大理由,張青山也隻能是啞口無言。
張青山心裏郁悶,嘴上卻不認輸,頗有連惱羞成怒的沉聲問道:“那你跟着來做什麽?”
劉兵卻笑呵呵地說:“我這人别的毛病沒有,就是眼光高,所以,平時也很少有能讓我看得上眼的朋友,尤其是同齡人當中,幾乎沒有。但你張青山絕對算一個,所以,見你有難處,本着朋友有難而自己視而不見,那絕對不是朋友之道,所以,我就跟着過來看看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忙的。”
嘿!你小子還知道自己那高傲的臭毛病啊!不過,你這話說的我确實愛聽……
張青山美滋滋地點點頭,笑道:“呵!呵!老劉,咱們兄弟我也就不說謝字了,免得見外。”
劉兵也笑着點點頭。
“既然咱們是兄弟,那你就送佛送到西,幫我個小忙。”
“你說。”
“我原先的老搭檔現在正在手術台上急救,生死不知,我這着急着要到總部醫院你去看看,可是,你也知道,這一百多号人之所以跟着過來,是給我張青山面子,要是我現在就這麽走了,他們難免有想法,可能……”
“老張,你别說了,我明白。你放心,這事交給我了,我别的不敢保證,但可以跟你打包票:在你沒回來之前,絕對一個都不會少。”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劉,夠意思。”
說着,張青山就要轉身去交代一些事,沒曾想,卻被劉兵一把抓住:“老張,我這也有點事要跟你商量。”
“咱們兄弟間有什麽商量不商量的,那不是見外了麽?有什麽事,你隻管說。”
“老張,你看,我這一排就隻剩下二十來個了,你是不是給我補充點。”說到這兒,劉兵猛地擡頭看着張青山的眼睛,卻在無意中彰顯出了他那高傲的個性,伸出手,豎起四根手指頭,道:“我也不多要,就隻要你給我湊個整數。”
“老劉,這恐怕就有點爲難了。”
“得了,老張,你就别跟我演戲了,誰不知道,你馬上就要離開突擊連高升了,突擊連就不是你的了,你到這個時候還替突擊連着想我能理解,可你還這麽死捂着不放,一門心思的爲突擊連着想,這就有點過了不是?”
“老劉,話不能這麽說。”張青山皺着眉頭,裝出一副爲難樣的說:“這突擊連畢竟是我一手拉起來的,不管我張青山走到哪,都隻會希望突擊連越來越好,絕不會眼看着它落寞……這樣吧,老劉,看在咱們是兄弟的份上,我給你五個……你别把眼睛瞪的這麽大,這還是我咬牙給你的,換别人,别說五個,半個都沒有。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們團長去,看看他能不能從我這裏要到一個。”
“十個!”劉兵一聽這話,立馬就降低了标準——從中也能看出,他确實很驕傲,别人一有爲難,他自己就把标準降低了一半。而且,他的腦袋擡得更高了:“老張,真拿我當兄弟,你就給個痛快話,同不同意吧?”
“六個。”張青山的眉頭也皺的更深了:“老劉,你這真的是讓我很爲難。要知道,你這口子一開,将來别人再來找我要人,你讓我怎麽交代啊?”
“這點你放心,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說這些人原本就是在水草地上被我先碰到,他們也願意跟我走,你沒辦法。這樣的話,誰還敢多嘴?”
我去!什麽叫你都替我想好了?感情你先前說的那些全都是放屁,是哄我來的。你之所以跟着我來,還這麽痛快的答應幫我留人,原來是在這兒等着我了。
張青山原本就郁悶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他這心情糟糕,嘴上自然就要有所流露:“老劉,就六個,多的沒有。而且,可先說好了,這六個我不挑,你也不能挑,一次性劃拉,分到誰就是誰。”
“這個……這個……好!”劉兵終于咬牙答應了,不過,他還有事了:“不過,老張,還有個小事你得幫我。”
“還有?”
你這等着我的也太多了點吧?行!我惹不起你,總躲得起你,我不求你得了。
見張青山轉身要走,劉兵趕緊拉住他,嘴裏急道:“老張,真的就是一點小事,絕對不爲難你。”
張青山見走不掉,隻好白了他一眼後,問道:“什麽事?”
“你們突擊連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卧虎藏龍之地,各個都是好手……”一通馬屁拍過去,原本以爲張青山會舒坦,哪知,張青山卻皺着眉頭,疑惑的看過來,顯然起了警惕之意。爲了不讓張青山誤會而直接拒絕,他隻得趕緊說出目的:“老張,你能不能借我幾個人,到我那兒去幫我訓練一下我手下的兵?”
我草!你連自己的隊伍都不回,第一時間跑過來幫我,如此熱心,恐怕,這才是你最終的目的……上當了,真的上當了,你前面要人,估計就是想着讓我拒絕了,然後,你再提出這個要求,我能拒絕你一次,自然就不好意思你第二次,否則,就像你說的,這也太不夠兄弟了。唉~!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再堅持一下,這樣,你絕對會退縮,我就能少損失六個人才了。
不過,現在反悔好像也不晚,隻要運用得當。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出于對人才的重視和急需。有人找你借調幾人去幫他們訓練,結果,這借着借着,幾個月後,你那幾個人就永遠不用想調回來了,直接成了他的兵了……也不知是誰先開的這個頭,反正,現在,有這樣的苗頭。
所以,面對張青山那疑惑而似笑非笑的眼神和神情,劉兵趕緊舉起右手三指發誓:“你别這麽看我,我劉兵絕對不是那種借東西不還的人。我可以跟你發誓,我劉兵要是……”
“得了,老劉,你别跟我來這一套。”
事實上,張青山還真的相信,他是真心實意的想借人過去幫着訓練他的兵,畢竟,突擊連屬于特種部隊性質的,成績有目共睹,這訓練方面絕對有自己的獨道一面,誰都不傻,看在眼裏,自然是想學的。估計,這段時間會有很多領導來如此取經,或者要人過去幫着訓練……當然,這已經不是張青山需要考慮的,而是要齊子軒去頭疼的東西。再說了,以劉兵的高傲性格,能讓他開口就說明他的誠意,要是逼的他發誓,反而有點過了。所以,張青山還是很相信他的誠意的。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說着,不等張青山答複,他就笑着解釋道:“你放心,我就是羨慕你們突擊連的精兵強将,想跟你們拜師取點經,學習學習,最多就三個月,保證敲鑼打鼓的奉還……我劉兵的爲人你也知道,一口唾沫一個釘,絕對不會有别人那種借人不還,反而強行霸占的臭毛病。我……我說,老張,你這眼睛瞪的比牛眼還大的看着我是個什麽意思?”
正因爲你是個高傲的人,輕易不開口,開口必然講究誠信,否則,你還如何高傲?可是,反過來說,高傲的人基本上不會跟你這樣,突然轉性成了媒婆,啰裏啰嗦的說個沒完,嗯!這還真讓我有點擔心你借人不還了。
“沒什麽。隻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打算借幾個?”
“我那有四個排,每個排一個教官就夠了。”
“四個?老劉,這人可就有點多了。”說着,張青山斜視着劉兵,淡淡地說:“咱們兄弟歸兄弟,公事歸公事!不是我不幫你,一兩個還好說,也好找借口,可是四個的話,就有點大動幹戈了,想瞞都瞞不住,我必須要對下面的同志有所交代……這裏面,難免就有點牽扯,這點,我想你不僅能明白,也能體諒兄弟的苦衷。當然,你要是給我點關于借人的費用,那就好說了,我也有了堵住下面同志的嘴,就算将來别人也跟着這麽做,有你這例子在前,我就好辦得多了不是?”
“費用?”
劉兵懵了,友軍之間取個經,借人去幫着訓練一下,好吃好喝的招待是應盡之義,可他還從來沒聽說過,還要費用。
“老張,你這不是拿我開心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紅軍有多窮,哪來的經費?”
“沒有經費的話,你也可以拿人來抵消啊。”張青山慢條斯理的說:“比如說,剛剛被你訛詐走的那六個名額,你完全可以再轉交給我嗎。”
劉兵愕然之下,眼睛瞪的如銅鈴一樣。
随即卻跟做賊似的,左右飛速掃了眼後,湊近了點,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