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劉兵剛大喊一聲,老天爺就立馬給了回應,氣的劉兵指天跺腳爆粗口:“狗日的賊老天,這是老子在誰草地上的最後一晚,你他媽的都不讓老子們安心過夜,玩弄人也不是你這麽玩的。”
也是,都是最後一晚了,忍受了這麽久,是該好好地罵罵這不開眼的賊老天了。
坐在不遠處的張青山心頭這麽樂呵呵地想着,嘴上卻寬慰着劉兵:“老劉,你就别罵了,這次,老天爺算是給我們面子,打個雷,提前告知我們一聲,讓我們做好準備。總比以前不聲不響的就在你毫無準備之時突襲你,給你來場痛痛快快滴暴風雨要強得多。”
這話聽着是在寬慰劉兵,可仔細琢磨琢磨,怎麽聽怎麽不是個滋味。再加上張青山那笑嘻嘻地笑容,氣的劉兵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快步邊走向别處邊大聲的提醒同志們拿出避雨工具,準備避雨之類的話。
看着劉兵受氣而走,周寶玉樂呵呵地說:“大哥,這劉兵太驕傲了,雖然平時跟戰士們打成一片,可我老覺得他看人的眼光都是高一人等。”
張青山正要好好開導一下周寶玉,讓他别這麽看劉兵,卻猛地想到了什麽,神色一驚,一把站起來,就要向炊事班的休息地走去。
秦芳一把拉住他,道:“姐夫,你的身體還沒好利索,就别去淋雨了。”
“那怎麽行?”張青山肅穆的說:“炊事班還存有大量的幹草,還有一些壇壇罐罐,反正都是現在用得着的東西……我要不去看看,怎麽能放得下心?”
“姐夫,你現在是傷員,自己還沒好了,可别再被雨淋着了,要不然,那可就真要出大問題的。再說了,現在有這一百多号人在,就那點東西,還不夠一人搭把手的,你還是安心休息,别給我添亂,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張青山眉頭一皺,看看秦芳,又扭頭看看劉兵正指揮着大家的場面,一時有些猶豫了。
而一旁的周寶玉再接到秦芳的眼色後,趕緊勸解張青山:“大哥,小芳姐說得對。在你昏迷的那兩天,也下了兩場雨,大夥兒還不是一人幫一下,就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你現在身體沒好利索,我覺得你還是安心的在這裏休息的好。你說是吧?”
張青山一想,也是,這麽多人在了,這點東西确實不算什麽,自己也确實有點關心過頭了,可别因爲傷沒好利索,又因爲淋雨而發燒感冒,那可就麻煩了,别到時候反而給大家幫了倒忙。
看着大家飛速而有序的忙碌起來,張青山歎了口氣,坐下。
首次發現自己現在好像有點多餘,也覺得自己先前那麽事必躬親的行爲好像也有點多餘,這讓張青山很是不悅,隻得打趣周寶玉。
“寶玉,聽你這話,我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個多餘的?”
“這個……大哥,我真不是這意思,我就是覺得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安心把傷養好,别的,讓他們去忙,反正你要覺得他們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說,也可以讓我去給你傳達。”
就這樣,張青山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倆聊天,一邊看着同志們忙碌着。
雨來的快,一開始就是瓢盆大雨,可這樣的大雨僅僅下了幾分鍾後,就轉變爲毛毛細雨,讓人很是無奈于老天爺的戲弄。
張青山是忙碌慣了的人,這陡然停下來,讓他很不習慣,可戰士們關心着他,無論他要去幫忙做飯,還是幫忙生火,甚至是幫忙給大家打飯,同志們都搶着幹,口口聲聲地說是“連長,你身體還沒好利索,不能累着了……”,會說話的還會多說一句“連長,您要是覺得悶得慌,那您就在一旁指揮,我們來幹。”,這種關心一開始讓張青山很是感動,可時間一長,他又坐不住了,偏偏同志們依舊搶着幹活,這讓他很是無奈。尤其是看到劉兵在哪兒忙碌,幹的滿頭是汗,讓他羨慕至極之餘,也生出一種自己成了指導員,幹上了政工幹部的活兒,而劉兵成了連長的感覺,這讓長期帶兵打仗的張青山很是不習慣,心裏就越發不舒服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天黑才停,自然的,大家的晚飯也就推遲到了天黑才吃上。
可是,就在大家準備開飯,張青山也郁悶思考着等下要是老王在給自己端來傷病号的飯,自己該以什麽态度,該找什麽借口來拒絕的時候,向濤卻紛紛不滿的跑來了。
“連長,我要跟你反映個大問題。”
“什麽問題你都給我小聲點……坐下,慢慢說。”
“連長,你上午跟老周下令要給我們保衛班增加夥食的,可是你看看我們現在吃的是什麽?”
向濤很氣憤,尤其是每每看一次碗裏這個所謂的特殊照顧的夥食,居然還是野菜煮湯,他就覺得自己的血壓在一次次地升高……關鍵是他已經給保衛班的同志們吹噓了,說自己如何如何努力,終于給大家增加了兩頓好吃的,現在居然還吃野菜,讓向來好臉面的他,哪有面子?甚至他都沒臉去面對保衛班的戰士。
一開始還不好打攪張青山,就去找老周追問“上午的時候,連長可是親自給你下令,要你給我們保衛班的這兩頓夥食照顧好,以便于我們有體力去執行重大任務……你就是這麽照顧的?”,結果,周平卻淡淡地說“你們的夥食已經比别人好很多了,你小子别不識好歹,要知道,爲了照顧你們包圍班那十二張嘴,老子這次連傷員号的飯菜都克扣了,讓他們吃普通戰士的飯菜,爲的就是給你們增加體力。”
向濤習慣于用武力說話,可是,他參軍沒周平早,年紀沒周平大,更不是黨員,又怎麽敢跟周平動手。追蹤,反而被周平狠狠地臭罵了一頓,讓他心頭的那口惡氣,幾乎上升到了自爆的程度,幹脆不管不顧的來找張青山評理了。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隻有他們四個,周寶玉可能聽的一知半解,向濤就完全聽不懂,而張青山和周平卻都知道,所謂給保衛班增添夥食到底是怎麽回事。
掃了眼向濤碗裏的野菜湯,端起來聞了聞後,看着向濤,笑着跟他詳細的解釋起來。
現在,找遍全連,也找不出一粒糧食了,唯一剩下的,又能給大家增添點夥食的東西,就隻有牛油了。現在,爲了能給保衛班增加體力,也就隻有給他們多添點牛油而已,别的,根本就别想。
向濤聽完張青山的解釋,又聞了下碗裏,發現确實有股子牛油味道,頓時就有點臉紅了,放下碗筷就要走,卻被張青山叫住:“站住!好好地野菜湯你不要了,你打算幹什麽去?”
“連長,我去給老周道歉。”
“道個屁的歉,他是管後勤的,不管什麽情況,戰士們沒吃好,有任務的同志可能餓着肚子去執行任務,他就該負責,就該被罵,要不然,還要他管什麽後勤……過來,坐下,吃飯。”
聽到張青山這麽霸氣的話,向濤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道理,就放心的坐下。
可是,剛要端起碗,他又站起來,這次,主動跟張青山坦白:“不行,連長,我還得給老王道歉去。”
“又關老王什麽事?”
向濤有點不好意思的偷瞄了眼張青山,輕聲解釋起來。
向濤一開始找周平去追問,當時,是他罵周平,周平隻是聽着,忙着,沒怎麽搭理他。結果,他說了句“你們炊事排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别人有事的時候,都有好吃的,輪到我們保衛班要去執行任務,就什麽都沒有了……别的沒有,連條魚也沒有?熬個魚湯也好啊!”這話頓時就刺激到了老王。
老王面色一變,卻什麽都沒說,轉身拿起釣魚的工具就走。周平一看這情況,這才開始破口大罵向濤。
當時向濤也是在氣頭上,沒注意到,現在想想,确實很不應該:釣魚本身就是一種運氣活,能釣上來,就是老天爺給面子,釣不上來,也不能怪對方無能。
“啪!”
張青山一巴掌拍到向濤腦袋上,拍的毫無準備的向濤差點沒一頭栽倒。可就算如此,張青山依舊憤怒的指着向濤,怒道:“你還吃個屁的飯,有你這麽罵人的嗎?你這還拿大家當不當自己同志了?現在,你馬上去給老子找老王道歉……老子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就隻看結果,要是老王不原諒你,你也别給我當警衛員了,老子怕折壽。”
“是!”
向濤也知道自己這次錯的厲害,加上他從未看到張青山如此憤怒過,哪敢多說,應了聲後,站起來,撒腿就跑。
一旁的周寶玉見張青山氣的臉都白了,怕張青山氣壞了身體,趕緊順着張青山的話說:“大哥,這家夥太不是個東西了,老王這麽老實,他都要欺負,實在是很過分……要不,我去給他找點麻煩?”
“不用,咱們……”張青山張口就要拒絕,可話還沒說完,卻想到,向濤畢竟是自己的警衛員,别人或許不好批評他,但自己得上道,最少,自己去批評教育向濤,總比别人開口來的強。于是,話鋒一轉,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很簡單,大哥,隻要讓向濤今天必須釣到五條魚,估計他就得哭了。”
這法子毒,絕對的整人不露骨,最少,今晚向濤是别想睡了。可問題是,向濤明天要去執行重要任務,今晚不能睡的話,明天還怎麽去執行任務?
“五條魚有點多,畢竟他明天有任務在身……但也不能不給這家夥一點教訓,這樣,寶玉,你去跟向濤說,就說我說的,不管是老王釣的還是他釣的,反正,他今晚必須給我弄回來兩條魚,要不然,明天的任務他就不必去了。”
“好!”
周寶玉笑嘻嘻地站起來,興奮的跑去傳達命令,頗有點狐假虎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