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這話我可不同意。”
見張青山不解的看過來,秦芳也一臉正色的說:“土方子産生于窮苦百姓之間,隻是因爲沒錢看病,不得不另辟蹊徑,尋找能治病的别的辦法才産生的……這可是咱們老祖宗們幾千年下來,摸索出來的看病法子,雖然得不到正規的承認,卻也有一定的功效,或者說有一些值得學習的地方。所以,這些土方子還是很有用的。”
“就拿咱們紅軍來說,藥品奇缺,很多時候 ,都是采用土方子來治療,所以,你不能看不起這些土方子。”
“小芳,不是我看不起土方子,我說的隻是這個用魚骨頭治療腳上長膿瘡得土方子。”說着,張青山湊近了點,小聲道:“這個方子是我一個說話不怎麽實誠的朋友無意中告訴我的,我一直懷疑這個土方子是假的,所以,對于這個土方子你可千萬别學……老王當時問我,我正好跟别人吹牛皮,就順口告訴他了。怎麽,他還當真了?”
“啊!”秦芳一聽就急了,道:“可是,我聽老王說,他打算用來治療他腳上那個膿瘡的,你要騙他,萬一出了問題,可怎麽辦?不行,我得立即告訴他去。”
張青山卻眉頭一皺,拉住正要跑開的秦芳,問道:“老王腳上長膿瘡了?”
“是啊!”
“嚴重不?”
“到不嚴重。隻是長了個稍大點的瘡,濃頭子也隻有米粒那麽大。我都勸老王别這麽在意,等它在灌一點,擠出來,再用消炎水(消炎水早就用完了,此時都是用鹽水代替,隻是叫着消炎水,讓聽者心裏舒服點,所以,才繼續這麽叫)抹一下就行了。可他不聽,說什麽用不着那麽麻煩,隻要按你說的那個土方子治療就行了。”
聽到這話,張青山算是徹底放心了:爬雪山過草地,有幾個腳上是完好無損的?總會擦破點皮,或者被凍着,或者因爲長期行軍讓腳底闆長幾個水泡。尤其是在這水草地裏,因爲水有毒,大家踩久了,尤其是破點皮的時候,被這毒水一沾染,總會産生各種問題,隻要及時治療,就沒什麽問題了。
“算了,小芳,我去跟老王說,順道看看大家的夥食情況……你去忙你的吧!對了,你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好,要知道,你可是我們連唯一的正規護士和半個醫生,你要有什麽不便,你自己就麻煩不說,大家也沒法再找個醫生護士來給大家看病,所以,你自己的身體不僅是你自己的,也關乎到大家的安危。”
“放心,姐夫,我身體好着了。”被張青山這麽一說,秦芳果然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糾結于非要親自跟老王去說,而是應了一聲後,就抛開了。
張青山背着手,腦子裏卻琢磨着另一個問題:老王啊老王,今天就算是幫你糊弄過去了,可明天了?你明天又打算找什麽借口來糊弄大家,收集魚骨頭了?
帶着這個好奇,張青山來到老王面前。
這個時候,老王正坐在草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吃魚肉加大量的野菜,喝野菜魚湯。
張青山一屁股坐在老王身邊,雖然笑容滿面的看着傷病員們吃飯,可嘴上卻不客氣的問老王:“老王,你找借口就找借口,幹什麽要把我牽扯進去?”
“啊喲~!我的連長大人呐!你是不知道秦芳那小丫頭的厲害……”老王張嘴就叫苦:“我要找别的理由,她非得把天都問穿了。萬不得已,我隻好說這個土辦法是你教我的,她才算是暫時放過我,同意我收集魚骨頭。就這,她還威脅我,說要去找你落實,要不是你說,她回頭就找我麻煩……對了,老張,她問你了?”
“嗯!”
“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張青山雙手抱頭,向身後的草堆上一趟,道:“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幫你圓了這個謊。要不然,你現在還能安安心心地在這收集你的魚骨頭?”
一聽糊弄過去了,老王長長地松了口氣,可見,秦芳對于他的威脅力度,還是讓他很頭疼的。
不過,心頭一松,這嘴上就開始較勁了。
“什麽叫我收集的魚骨頭?老張,這話我們可要說清楚,這魚骨頭到時候算不算你一份?”
“得!得!得!算我一份,算我一份成了吧?你……等下跟你說。”
說到這兒,見有個傷病員過來打飯,張青山趕緊閉嘴,并看向老王,用眼神催促他快點給傷病員打飯,咱們好繼續剛才的話。
等那個傷病員打好飯,張青山又安慰并鼓勵了他幾句,等他離開後,張青山立馬就去提老王右腿的褲子。
老王下意思的把腳一縮,問道:“老張,你幹什麽?好好地揭我褲腿做什麽?”
“老王,小芳說你腳上長了個大膿瘡,快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隻腳長了大膿瘡?”
“一個小膿瘡而已,沒事,等下我自己擠出來就是了……”說着,老王把兩隻腳并在一起,對張青山說:“反倒是你這一驚一乍的,哪裏還有點連長的樣子,要是讓同志們看見,像什麽話?”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别想岔開話題,快讓我看看。”
說完,見老王要站起來,張青山趕緊一把拉住他,威脅道:“你讓我看不看?不讓我看我可就要強行脫你褲子看了。到時候,可别說我沒提前跟你打招呼,就讓你這又大又肥的光屁股,讓同志們都來參觀了。”
“你……唉~!你這還是連長嗎?”
“我是不是連長你少管,快給我看看。”
老王無奈,隻得提起左腳褲子。
張青山擔心老王左腿上的那個膿瘡的情況,急于看,連站都來不及站起來,手腳并用的爬過去,一看,頓時放心了下來。
膿瘡不大,也跟秦芳說的那樣,濃頭子也不大,隻要擠一下,再抹上點消炎水,問題不大。
“老王,這膿瘡得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可得注意點,搞不好,可會讓你變成瘸子的。”
“狗屁!這麽點膿瘡,能讓我變成瘸子?老張,你少跟我擺這些。說到職務,你确實比我高,可要說到年紀,你小子還得早投胎幾年才趕得上我。所以,對于這些,你少糊弄我,我可不是被吓唬大的。”
“不是,老王,我的意思是,要是放在平時的環境,你這麽說我絕對沒二話,可你也不想想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咱們腳下這水太毒了,隻要腳上破了點皮,踩到水裏,不一會兒就會感覺腳上刺痛,到那個時候,就表示已經中毒了,用不了多久,保證會出現各種問題,什麽感染發燒之類的就不說了,光是破皮的地方發爛這一點,就夠讓人提心吊膽了,更何況你這種本身就是擠破的膿瘡,恐怕,到時候問題會更大。所以,聽我的,注意點,千萬别沾染到這水。”
“你小子别多想,我這早就做好了防護準備了。”隻見老王邊得意的說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團折疊好的膠紙,跟張青山展示了一下後,得意洋洋地說:“看到沒有,隻要把這膠紙的兩頭捆好,就不會進水,到了休息的時候再解開,讓傷口透透氣,幾天下來就沒事了……要不是有這個,你以爲以小芳那倔強的性子,會準許我繼續當炊事班的班長,而不是立即把我拉到傷病員當中去?”
張青山雖然有種被忽悠的感覺,可心裏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了。面色上卻裝着一副上當受騙後的怒氣,起身拍拍屁股就向外走,嘴裏不滿的說:“有這東西你早說啊!害得老子白擔心一場,真是的。”
“老張,晚上見啊!”
張青山當然知道他這‘晚上見’是什麽意思,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嗯!我這晚飯都沒吃,就等着晚上見你了。”
頗有點地下暗語之意。
不過,正因爲這點停頓,讓張青山想到了什麽,又轉了回來。
“老王,你這個借口我已經跟小芳說了,下次就不能用了……這點你考慮到了沒有?”
“考慮到了。”
張青山就更好奇,也更來精神了。
湊近了點,小聲問道:“那你跟我仔細說說,我也幫你參謀參謀……你明天打算找什麽借口?”
“很簡單!”老王想都沒多想,張口就說:“明天我就說你想用魚骨頭做釣鈎,派我來收集。”
張青山足足愣了五秒鍾,然後,對老王豎起個大拇指,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人。
不過,張青山卻沒有去别處,而是直接找到秦芳,找她要了點消炎水,因爲他打算,今晚就親自給老王擠膿瘡,一是看老王那個膿瘡灌膿的程度,時機到了,該擠了,沒必要再拖下去;二是報複一下老王拿自己做擋箭牌。
到了深夜,大家都休息了,張青山和往常一樣,檢查了一遍宿營地的情況後,來到老王帶着同志們的釣魚之地。
“老王,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要跟你商量。”
這個借口也就是當領導的必備借口,也是最不容易引起大家懷疑的,張青山也是信手拈來。
來到一旁,張青山小聲的問:“怎麽不見老周?”
“他已經去那邊準備了,就等你到了,咱們就可以開動了。”
張青山點點頭,跟着老王走。走了幾步才回過味來,問道:“老王,你别告訴我,你和老周都沒有吃晚飯?”
“那是自然的,老張,難道你吃晚飯了?”
張青山看向老王,目光一對視,兩人都露出了笑容。
雖然這笑容顯得有點怪異,可兩人心頭卻是暖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