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隊繼續前進了二十分鍾左右,突然,正前方傳來三聲手槍槍響。
因爲前面有人擋着,張青山無法看清楚前面的情況,不得已,隻得問騎在馬上的吳邵紅:“老吳,前面發生了什麽?是不是老彭他們打來的槍聲?”
“好像是老彭開槍發來的信号……老張,你不要急,我看看。”
吳邵紅拿着望遠鏡仔細看了幾秒後,頭突然向右邊一轉,拿着望遠鏡看過去。又過了兩三秒,他突然擡手指着右邊的方向大叫:“那邊有人,那邊果然也有人……老彭他們給的信号沒錯。”
張青山也順着吳邵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右邊極遠處,卻是有一個稍稍大點的小黑點。
“砰!砰!砰!”
如同回應一般,那邊果然傳來了三次步槍聲。
張青山的心情也有點激動起來,因爲,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同一天内,接連碰到的三支自己同志的隊伍,确實值得高興。
“老張,要不我帶人過去接應一下?”劉兵快速跑過來,小聲問道。
張青山想了下,搖頭道:“不用了,反正我們要一直向前走,直到跟正面的那批同志會合爲止……派人去告訴彭鵬,連路不時的放槍,以便吸引周圍的同志們都向他那兒彙集。要不然,我們這麽多人,總不能老在這裏幹等着。”
“嗯!也隻能這麽辦了,我這就派人去通知老彭。”
等劉兵離開後,張青山這次怕再出現什麽意外,還特意稍稍等了等,見再無人來打擾後,這才笑着對吳邵紅問道:“老吳,說說,你這煙到底是哪來的?”
“實話告訴你,我藏的。”
“滾蛋!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不說就不說,何必拿我當傻子玩,故意騙我了?”
“騙你做什麽?我說的是真的。”吳邵紅放下望遠鏡,對張青山笑道:“你看你上次分我一包煙,我就一個人偷偷地抽,再加上時不時的忍忍,不到心癢的程度就不抽,慢慢地,就節約下來了。”
“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張青山訝異的看着他,可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容中都流出幾分獻媚之意,說:“老吳,那你還不快分給我一根,讓我過過煙瘾?”
“滾蛋!這根是最後一根……”說着,吳邵紅将燃的隻剩下一丁點的香煙遞給張青山,道:“你要是非要過瘾的話,來,這還能抽兩口,給你過兩口瘾。”
“算了,那兩口還是留給你自己抽吧。我忍忍就是了。”
吳邵紅嘿嘿一笑,趕緊連抽兩口,将最後一點煙蒂扔掉後,笑道:“看吧,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這兩口的原因,是因爲你根本就不缺煙。咱們隊伍裏誰不知道,張廠長要是缺煙,天底下就沒有煙廠廠長的飯吃了。”
聽到這嘲弄話,張青山越發郁悶了。給吳邵紅翻了個大大地白眼後,道:“少來。我現在就是沒煙了。”
“你少糊弄我。我這都一直還沒開口找你要了,都是自己節約下來的,也算是幫你的忙,你小子就少跟我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懶得跟你這吝啬鬼多說。好好用你的望遠鏡觀察着,我走了。”
說着,張青山就要加快步伐到前面去看看,結果,他剛剛怎麽也沒問出個真是原因,現在要走了,吳邵紅卻反而要吊着他的胃口,笑嘻嘻地說:“真走了?你就不想知道我這煙到底是從哪來的?”
張青山立馬轉身看着吳邵紅,先是疑惑了一下,立馬就轉變成驚喜,最後定格成了溫怒:“老吳,你這也太不厚道了。虧得老子對你這麽好,沒想到,你反而給我打馬虎眼……”
“得!得!得!你就當我沒問,行了吧?”
“行個屁!快跟我老實交代,這煙到底從哪來的?”
“想知道也行,不過……”吳邵紅終于露出了獠牙,右手伸出兩根手指,笑嘻嘻地答道:“給我兩根煙,我保證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原來你吳邵紅也是個鬥心眼的高手啊!一時間,張青山對于吳邵紅的印象大爲改觀,這心裏的戒備心也大爲提高:不說害對方,但咱總不能當傻子,被對方賣了還幫對方數錢吧?
所以,張青山直接把這個問題抛給了秦芳。
“老吳,你覺得我還有煙?你難道就沒聽說過什麽?”
吳邵紅沒想到張青山會這麽回答,不由得一愣,反問道:“我應該聽說點什麽?”
“算了,沒聽說就沒聽說。不過,老吳,你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你認爲我張青山是那種手裏拿着香煙,卻爲一根煙而故意不斷找你刨根問底的人嗎?”
吳邵紅的臉皮可比不過周平,聽到張青山這等隐隐包含着訴苦與抱怨之意的話,一時間有點尴尬的摸摸後腦勺。
“老張,你也别說了,你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算了,我告訴你好了,其實,我這煙是休息的時候,找剛加入的那些同志要的。”
“什麽?”這個答複讓張青山太驚訝了,不由得問道:“他們有煙?”
“他們中有幾個戰士是後勤處的,專門負責煙和一些别的東西……喂!老張,你跑這麽快幹什麽去?”
張青山回頭剛想說“我得趕快去制止他們如此大方,必須要統一配給香煙”,可轉念一想:千萬不能當衆這麽喊,要不然,豈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到時候,别的戰士還好勸解,可隊伍裏有幾個混蛋,那可是很不好對付的。總不能讓秦芳的藥箱裏不裝藥而專門裝煙去四處給病人看病吧?必須趁那幾個混蛋還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把東西收上來。
所以,張青山隻是回頭看了眼吳邵紅,對他伸手打了個招呼,就趕緊向醫療隊跑去……在秦芳的請求下,張青山曾專門嚴令:凡是新加入的同志,必須要讓秦芳檢查一遍身體狀況。所以,中午剛加入的那十幾個同志,此時鐵定還在醫療隊那兒。
跑到醫療隊上一看,張青山心裏就有點哇涼哇涼了:隻見劉兵、周平和鍾鴻鈞三人正邊走邊抽着煙,跟秦芳說着什麽,而秦芳一直低着頭沒說話。
這場面,讓張青山一看便以爲:這三個混蛋已經從秦芳那兒弄到煙了,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想弄更多的香煙,所以,才一邊吸着煙,一邊繼續找秦芳讨要。
就算被他們騙走一些,但看着架勢應該還剩下一些的。不行!怎麽也得把最後一點給弄到手,不能便宜了這三個混蛋。
想到這兒,張青山打起精神趕緊跑過去。
“我說三位,你們不好好地在各自的崗位上各司其職,卻跑到醫療區來專門跟秦芳護士談心……額~!你們該不會是想給秦芳同志說媒吧?”
見四人聽見自己聲音後同時停下,同時轉身看來,張青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偏偏嘴上還一本正經的說:“我可告訴你們,我們革命隊伍上,關于結婚的問題,是有明文規定的。況且,我們是革命隊伍,講究的是戀愛自由,可不興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類事……”
見四人各個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副被雷到的架勢,張青山趕緊抓住機會,趁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多占占嘴上的便宜:“我多嘴問一句,你們要給秦芳同志介紹的對象是誰?就我所知,隊伍裏級别最高也就是李雪山營長,可就算如此,營長的級别好像也不夠哦……啊!難道說,那位領導不在這裏,你們隻是打算現在先跟秦芳同志打個預防針,等長征勝利後,再讓雙方見面……媽的,你們這三個混蛋,有你們這麽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嗎?我……”
張青山越說越起勁,而劉兵三人也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尤其是秦芳,到底是個姑娘,對這方面當然要比男性更爲敏感。聽到張青山那句‘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話,她沒來由的臉色一紅,低頭不走了。
鍾鴻鈞的脾氣果然暴躁,回過神來後立馬指着張青山,咆哮道:“張青山,你個混蛋,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鍾鴻鈞指着張青山的那根手指頭都在微微顫抖,可見他心裏有多憤怒。
想想也是,脾氣暴躁之人,往往都愛面子。他本來是接到消息後,跟另外兩位一起來讨要煙的。
向一個小姑娘讨要東西,本來就讓他感覺有點丢面子,隻是跟張青山這家夥身上坑蒙拐騙搶,都漸漸習慣了,所以,這一點他還忍得住——在煙和丢點小臉面之間,他選擇了前者,但也有個前提,那就是有人陪着一起丢臉。所以,要不是有點放不下面子,他犯得着主動拉上另外兩位嗎?吃獨食多好!
但是,眼看秦芳同志被說的氣勢低落,防線即将崩潰,香煙即将到手之際,張青山快馬從旁殺出,這本就讓人挺惱怒的。
最關鍵的是,張青山這個混蛋從旁殺出也就算了,偏偏還胡攪蠻纏,一上來就搬弄是非的倒打一耙,把好好地讨煙行動硬生生地扭曲成了保媒拉線,還是爲那個不知道在哪的某位領導幹這等事。這等事一旦傳出去,大家都沒臉見人了。誰聽了不得生氣,更何況是脾氣一向暴躁的鍾鴻鈞?
然而,張青山既然打定主意要颠倒黑白的搬弄是非,自然是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