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笑着跟張青山商量,其實,也是跟大家商量。
“你一個人那一包,我們幾個分一包,剩下的就分給戰士們……至于今後誰有煙誰沒煙,那就看自己是否節約得下來,不能再胡來了。大家認爲如何?”
對于這個方案,别人怎麽想的張青山不知道,可他認爲很不錯,最少,這樣一來,他今後抽煙的話,就不用跟先前那樣夜防日防了。甚至,他心裏把這一招的稱呼都想好了,叫——舍小保大!
然而,誰都沒想到,周平的話音一落,鍾鴻鈞就開口表示反對:“對于後面的事我沒意見,可對于這個分法,我不贊同。”
張青山一聽這話,心裏雖然有點看不起鍾鴻鈞這家夥不夠大氣,但因爲鍾鴻鈞先說認同後面的事,跟張青山那舍小保大的計謀不沖突,他自然得忍着。
倒是老周認爲自己這個方案是最好的,沒想到鍾鴻鈞卻有意見,因而心裏有些不痛快,當即開口問道:“老鍾,那你有什麽更好的想法?”
“我認爲,老張拿十根,咱們四人每人拿五根,剩下的全分給戰士們,這樣最好。”
彭鵬立馬開口追問:“我的營長煙瘾也大,雖然他現在有傷在身,不好多抽煙,可這水草地怎麽也還要走一段時間,那麽,是不是也該把他也算上?”
得!彭鵬這話一出,立馬引起了衆人的争論:你家有營長要照顧,可老子手底下也有同志要照顧了。
不知怎麽地,一開始,張青山還能心平氣和,甚至帶着一種看戲的心态看他們在那争論。可看着看着,張青山心裏就産生火氣了:媽的,這煙是老子的,你們當着我的面這麽分,有沒有問過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隻是都是自家同志,張青山也不好說什麽。關鍵是,他身邊就沒有一個突擊連的人,唯一的一個周寶玉是不抽煙的,這點,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張青山是多麽希望有幾個老部下在身邊,好讓他也去湊湊熱鬧,給這四個混蛋添添亂。
也許老天爺真的收到了張青山的請求,立馬就做出了回應。
恰好,這個時候,負責殿後的向濤正從身邊經過,并因爲他們幾個邊走邊争論而好奇的看過來,自然而然的要第一時間看向張青山。
兩人目光一對視,張青山立即對他招了下手。
向濤趕緊笑嘻嘻地跑過來,一邊好奇的看着四個幹部在那争論,一邊問張青山:“連長,你有什麽吩咐?”
張青山一邊拍着他的肩膀,一邊笑嘻嘻地對四人說:“這個家夥雖然現在是班長了,可以前是我的警衛員。你們分煙,怎麽着也應該算他一份,對吧?”
向濤雖然脾氣不怎麽好,可腦子好使,一聽說分煙,頓時就顧不得什麽尊重領導了。趕緊笑呵呵地對張青山說:“連長,我現在雖然是班長了,可您一直沒有解除我警衛員的職務,這麽算下來的話,我應該是還您的警衛員才對。”
“對!這就是我的警衛員向濤。你們四個家夥說說,這煙是我的,就算要分,怎麽着也得照顧一下我的警衛員才是……你們這麽看着我做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說完也不管這幾個家夥的反映,自顧自的跟向濤熱情的介紹:“向濤啊!雖說你這一份是跑不了的,可你要知足,尤其是這幾位都是連裏的幹部,你可要好好尊重他們……你小子要敢犯你那二愣子脾氣,老子直接抽死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向濤心裏樂的真想唱歌:隻是看一眼過來,就能分到一點煙,這樣的大好事上哪找去?抓住機會是必須的,抓不住的話,也不用連長抽我,我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抹脖子去,免得出來丢人現眼。所以,向濤臉上笑眯眯,嘴上也很歡快的吧嗒吧嗒地說:“連長,您放心,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辦,絕不給您丢臉,也不跟幾位幹部争論,反正他們都是領導幹部,肯定會照顧我一個小兵的,對吧……對了,連長,我現在代表的是你,對吧?”
“嗯!這麽想就對了,去吧。”
向濤早就明白張青山的意思,剛才那話隻是确定一下,所以,聽到張青山肯定的答複後,他心裏樂開了花:咱搞建設的本事一般般,但搞破壞的本事嘛~!嘿!嘿!連長,您就瞧好吧,我保證不給您丢臉。
給那四個家夥找了個更無賴的家夥來添堵後,張青山拍拍屁股,回頭樂呵呵地看了眼這五個邊走邊争論的家夥,張青山心裏别提有多爽了。
美滋滋地哼着歌,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人。
而另外四人被張青山一打岔,加上向濤這家夥笑眯眯地參合進來,那笑容,怎麽看怎麽不像個好人,讓四人起了警惕之心,而至專注于跟另外幾人鬥智鬥勇,一時間,還真就把張青山的另一個作用給忘記了:沒有他的話,怎麽才能從秦芳那兒取得煙了?
加快步伐走到隊伍中間,陡然聞到一股煙味,下意識的擡頭一看,卻見騎在馬上的吳邵紅嘴裏叼着根煙,手裏拿着個望遠鏡,便四處看邊抽煙,那模樣,怎麽看怎麽覺得是在享受。
張青山對他一天到晚騎在馬上不感興趣,因爲這是吳邵紅現在的工作:登高望遠的用望遠鏡找人。可問題是,他現在格外好奇于吳邵紅嘴裏那根煙是從哪來的?
“老吳!”問話當然得避實就虛,張青山笑呵呵地問道:“好久沒煙抽了,給我也來一根煙如何?”
吳邵紅放下望遠鏡,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仔細看着張青山,看的張青山心裏都要炸毛了,他才取下嘴裏叼着的那大半截煙,看了眼後,又對張青山呵呵一笑,道:“老張,你這家夥狡猾狡猾地,少跟我來這一套。你不就是想知道我這煙從哪來的嗎?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老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張青山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
對于吳邵紅的反問,張青山心裏有點郁悶,可嘴上自然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我懶得跟你說。”給吳邵紅一個大大地白眼後,不屑的說:“不就是一根煙嗎,你舍不得就算了。”
說完,張青山裝作生氣的樣子,大步向前走,心裏卻越發好奇:老吳這根煙到底是從哪弄來的?難道是他自己藏下來的……其實,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這走水草地,無聊也是一種煎熬,所以,張青山他們才會下意識的想去打破這種無聊;所以,才會有爲了幾根煙而想出各種辦法去弄;所以,張青山才會百般無聊之下,還會注意吳邵紅嘴裏那根煙哪來的。真要是有事可做,張青山他們都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又豈會有這樣的閑心去計較這點小事,甚至是細節?
“啪!啪!啪!”
就在張青山思考這個無聊的問題的時候,突然!身後右邊方向傳來了槍聲。
張青山赫然回頭,踮起腳尖向那個方向看了眼,可惜,有點遠,隻能看到一群小黑點,不過,對方既然開槍,那就說明,那群小黑點怎麽也是人。
張青山立即看向吳邵紅。
等吳邵紅放下望遠鏡後,他立馬問道:“老吳,看清楚了嗎?”
“看的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是有一小群人正向我們這邊走來。不過,因爲距離有點遠,隻能從衣服的顔色上判斷是我們二方面軍的同志,但無法确定對方的真實身份。”
你這不是廢話嗎?張青山白了他一眼後,立馬對那五位暫停争論,都轉身看着槍聲方向的家夥中的向濤大聲叫道:“向濤,帶你的人在此等待,做好充足的接應準備。等接到他們後,你們再追上來。”
“是!”向濤一招手,大聲叫道:“保衛班的集合~!檢查裝備,原地等待,準備接應新加入的同志。”
大部隊繼續出發。
張青山借着剛才的事,又跟吳邵紅湊到了一起。
他心裏還是不死心,正要好奇的再次追問煙的事,哪知,吳邵紅卻突然指着正前方,興奮的大叫:“那邊有人!那邊也有人!”
“老彭!”張青山立馬轉身對彭鵬大叫一聲,見彭鵬聽到後看過來,張青山向二三十米外的保衛班一指,對彭鵬大叫:“你馬上從保衛班抽調三個人出來,由你帶領他們,馬上去追趕前面那支隊伍。”
“好!”
等彭鵬跑去後,隊伍繼續不緊不慢的趕路。
張青山心裏的那個好奇心又慢慢浮現出來了,對于接應新加入者之事很放心……說實話,這确實怪不得張青山對于接應的不在意,因爲一路上,張青山由最開始的三人發展到六人,然後是三四十人,再到近百人,最後到現在都有一百多人了。見過不少屍骨,也碰到過在自己眼前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死去的同志……所謂見多了,麻木了。再加上接應和迎接都一直比較順利,況且,他們這邊現在不僅心理上,更是在物資和行動上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輕車熟路之下,很多事都用不着張青山去親自操心。所以,張青山對于這些,真的已經不怎麽放在心上。
當然,要是對方加入的時候,他還是會有些激動,可再也不會如當初碰到秦芳三人的時候那樣激動了。
可張青山不知道的是,今天,注定不會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