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愁眉苦臉的說:“要不然,你李大哥的面子,我怎麽敢不給?”
“少跟我來這套,我就問你,你不給是吧?”
張青山撇了下嘴,沒回答,但意思很明顯——确實沒有煙了嘛!
“那行,等一下我問周寶玉,你小子不許做聲。”
“好!”張青山異常堅定的答道:“爲了證明我确實沒有說謊,等下我保證不出聲。”
李雪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頭有點不好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對于張青山如此‘誠實’,讓他有些詫異。事實上,張青山心頭正發笑了:我是答應不出聲,可我沒答應不能給周寶玉使眼色哦~!再說了,你别看周寶玉年紀小,可實際上,這小子除了面對自己時異常老實巴交外,對别人,這小子精明的跟個鬼似的,我給他使個眼色,他能給你說實話才是怪事。
李雪山回頭對身邊一個專門負責照顧他的戰士吩咐道:“你去把周寶玉叫過來。記住,不要驚動别人。”
“是!”
很快,那個戰士就帶着周寶玉和向濤一起過來了。
張青山顧不得向濤,轉身面對周寶玉時,一個勁地給周寶玉眨左眼……這是因爲在飛渡大江後,張青山第一次被關禁閉後,鑒于他和周寶玉的配合不太默契,因而兩人私下裏特别規定,今後再有這方面的問題,眨左眼就表示‘不’,眨右眼就表示‘是’,至于具體是什麽問題,那就得根據形勢來想了,反正按眨眼的意思辦就對了。
雖然很久沒有‘眨眼’的交流,但周寶玉對張青山的吩咐一直記在心上,因而,一看到在對自己眨左眼,他心裏就知道該怎麽辦了。同時,他也快速低頭,因爲他怕别人看出他的想法。
但是,陪同他而來的向濤就不明白這‘眨眼’表示什麽了。所以,向濤見張青山猛眨左眼,一時疑惑之下,就認真的去看,去想。
他這一猶豫,讓李雪山發現了異常。
“小張,你給我轉過來,少他娘的給老子打眼色,這一招,老子穿開裆褲的時候就會玩了。”
“是!”張青山趕緊走到李雪山身邊,席地而坐。不過,對于差點就壞了自己好事的向濤,他可就沒啥好臉色了。
搶先一步,闆着臉問道:“向濤,你怎麽來了?”
“我跟寶玉在一起,聽這位同志說你和李營長找寶玉有急事,我想,我應該能更适合去執行任務,所以,就特地前來主動請纓。”
聽到這話,張青山心頭的郁悶才好多了,畢竟,向濤不僅主動請纓,更是笑嘻嘻地說這話,再怎麽說,向濤也是主動湊上來表示親近度的,怎麽也不能掃了警衛員的熱情不是?雖然,他這份熱情注定是熱戀貼冷屁股。
“沒什麽大事,你先回去。”
“哦~!”
向濤正要轉身,李雪山不知想到了什麽,制止道:“來都來了,就不要急着走,坐在這兒聽聽。說不定等下我還要問道你了。”
“好的。”
向濤笑嘻嘻地坐在李雪山左邊——右邊坐着張青山。别看他一臉發笑,可實際上他也感覺到自己剛才盯着張青山看,做的不好,好像讓張青山有點被動,作爲張青山的警衛員,這點,很不好,所以,他邊坐下他邊有些心虛的暗暗觀察張青山臉色,發現張青山對自己迅速翻了個白眼,頓時就明白:剛才自己确實做的不好,而且,張青山叫自己走人,而自己卻留下來,那就更不好了。所以,向濤真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心裏下定決心,等下一定要瞅準機會,好好表現一下,挽回在張青山心目中的形象。
看着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兒的周寶玉,李雪山笑的格外親熱:“寶玉,你站在那裏做什麽,來,坐到這兒,咱們說說話。”
“好!”
周寶玉趕緊上前兩步,正要坐下,卻聽李雪山笑道:“寶玉,大家嘴裏沒味,來,給大家發根煙抽抽。”
正要坐下的周寶玉一聽這話,周寶玉心頭一驚:張青山可是吩咐他一定要藏好煙的,否則,就會被這群煙鬼給搶走了。現在,李雪山這麽問,擺明了是知道他藏煙的事了。
有張青山那一招‘眨眼’在前,周寶玉心頭知道‘凡是李雪山認爲是對的,他就必須要表示反對’。要是别人,周寶玉肯定是直接一口回絕。可李雪山是整個隊伍裏唯一的營長,官最大,讓周寶玉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要是自己直接拒絕的話,會不會影響張青山跟李雪山的關系?所以,他邊坐下邊偷偷地掃了眼張青山。
張青山立馬瞪大眼睛,惡狠狠地叫道:“李大哥叫你拿煙出來給大家抽抽,怎麽,你還這麽小氣?你看我作什麽?有煙的話,趕快拿出來。”
不愧是長期跟在張青山身邊的心腹,對張青山的脾氣性格果然是很了解。
有張青山這話,周寶玉立即就知道怎麽回答了:說出來的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最後那句沒說出來的:‘有煙的話,趕快拿出來……’後面那句自然是‘沒煙的話,你就别拿出來。’
周寶玉一向以張青山爲主,隻要張青山在前,他根本就不會去管别人的想法,哪怕對方是營長,他隻是一個小兵。聽到這話,心頭大定的他立即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愁眉苦臉的對李雪山說:“李營長,我又不抽煙,哪來的煙?”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當我不知道你平時偷偷給小張煙抽?”李雪山掃了眼張青山,催促周寶玉:“快點,别讓我久等。”
“天地良心,我是真沒有給大哥一次煙。”
随即,兩人又交鋒幾句,可周寶玉是打定主意,死咬着‘沒煙’兩個字不放,讓李雪山沒有任何辦法。哪怕他心裏清楚,此時的周寶玉身上多半就帶着煙,可一來他行動不便,二來,他總不能用命令的方式讓周寶玉掏口袋吧?那就太不成體統了。
如果說周寶玉這麽一口咬定沒煙,看在他還是個孩子的份上,大家也沒法,那麽,一旁的向濤就更無恥了,這家夥爲了将功贖罪,居然賭咒發誓的幫腔,硬說周寶玉和他都确實沒煙了,讓一旁的張青山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而張青山的幫腔方式就文明得多,或者說委婉得多:要不然,咱們請秦芳來證明?
得到的自然是李雪山的白眼:他之所以隻向張青山一個人掏煙,不僅僅是因爲張青山的煙最多,更重要的是,張青山能克制住秦芳,實在逼急了,正好可以拿張青山當擋箭牌——他甯願不抽煙,忍住煙瘾,也不願意去面對他眼中的小魔頭秦芳。這妹子實在是太霸道了,爲了讓他盡快養好傷,真可謂絞盡腦汁,方法用盡,甚至都公開對别人說了“誰要敢影響了李雪山營長的傷勢複原,那就是跟她作對!”——因爲這麽多人中,就秦芳一個女娃娃,自然是公主的待遇,大有一呼百應的霸王風範,在這支隊伍當中,誰敢跟她叫闆?他這個營長也隻能自認倒黴。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更證明向濤這家夥确實是個‘好漢’!
李雪山見無論是強硬的威脅還是軟弱的認輸都無果後,猛地想到自己犯了個大錯特錯的決定:周寶玉是張青山的心腹,向濤是張青山的警衛員,這倆家夥要是能幫自己才是怪事,尤其是當着張青山的面,那不是自讨苦吃麽?
放着主攻方向不管,卻旁敲側擊與别人,失策,實在是太失策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自然要調轉槍頭對付張青山了。
“小張,你看,我都這樣了,不就是想抽根煙嘛,可你們老是不讓我抽……你别張嘴,我知道你又要說沒有。但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你們是有煙的,隻是因爲我剛動了手術,怕我傷口傷勢複發,所以,聯合起來騙我。當然,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好,所以,我打心眼裏也沒有怪你們……你也抽煙,你自然知道,這煙瘾犯了而有煙都抽不到是個什麽滋味。唉~!青山,你看我好歹是堂堂一個營長,抽根煙都要這麽那麽的,你說,我這營長當的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掉算了……”
李雪山聲情并茂的訴說着自己的痛苦。
還真别說,他說着說着,也許是連自己都感動了,居然痛苦的眉頭都擠在一堆,就差流眼淚了——他好歹是個男人,軍人,習慣于流血不流淚,否則,換個會演戲的來,這眼淚鐵定早就流下來了。
偏偏張青山還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家夥,見李雪山如此痛苦,心裏一感動,覺得李雪山有句話說的特别對“好歹是個營長,抽根煙都還要這麽不痛快,那還真不如死了。”想着:雖說受傷動手術不久,可抽幾口解解饞,應該沒什麽。
隻是,張慶山不好爲難周寶玉出爾反爾,自己就更是沒有了——總不能真把口袋裏那抽剩的半根煙給李雪山吧?隻得拿向濤開刀了,誰讓這家夥臉皮比城牆轉角處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