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張青山好像忘記了先前命令他們集合的事,轉而看着腳下的鍾鴻鈞,腦子裏卻思緒如電的琢磨着這事該怎麽收場……最少 ,在鍾鴻鈞的眼裏,此時的張青山就是那種嚣張跋扈的人,十分可惡。隻是他明白張青山那話:領導打人是不對,可要敢打領導,那就更不對了。所以,他也沒掙紮,就這麽躺着,怒視着,等待着,免得被張青山這個無賴給賴上了。
過了幾秒後,張青山總算想好了怎麽圓滿解決這事,頓時露出笑容。
“怎麽樣,服氣了不?”
你用級别壓我,現在腳都還踩在我胸口上,你還有臉問我服不服氣?我服氣才有鬼了。
鍾鴻鈞的脾氣果然急躁,立馬就冷哼一聲,叫道:“你是領導,我現在自然不好違抗你的命令,免得又被你穿小鞋。但是,我還就不相信,這天底下就沒個講理的地方……我拿級别壓人,這種無恥的事都能做的這麽光明正大,那好,我也明人不做暗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等我走出水草地後,我一定會把這事反映上去,到時候,咱們就看看組織上怎麽說。”
張青山一聽這話,笑的就更樂了。
“既然你不服氣,那好,你先起來……”收回腳,向鍾鴻鈞伸出右手,笑道:“我也不用級别壓你,咱們就事論事,一件件的擺清楚,免得這一路上鬧矛盾……至于你說的走出草地後的事,随你,我絕不攔你。”
此時的張青山在鍾鴻鈞的印象中絕對不是啥好鳥,最少,仗勢欺人和愛陰人這兩條是跑不了的。所以,不管張青山說什麽,在他看來 ,都是張青山在給他下套。尤其是張青山伸出右手想拉他起來,這在他眼裏,幾乎就認定:這是張青山知道問題嚴重了,怕了的表現。所以,他就更不願意搭理張青山。
一把揮開張青山的右手,邊爬起來邊拍胸前的腳印,順帶對張青山露出幾分不屑的冷笑——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剛才無緣無故推倒劉兵的事有多惡劣,會産生多大的惡果,反而一直認爲自己沒錯,做的都對,張青山就不是好人。
如果說張青山剛才想拉他起來的動作,在鍾鴻鈞看來,是一種讨好自己,想抹掉剛才發生的事,那麽,張青山接下來的行爲,雖然在那些了解張青山秉性脾氣的人看來是不敢置信,可對于鍾鴻鈞來說,那就更加證明了他心裏的判斷,認爲張青山确實是害怕了。
張青山一直等鍾鴻鈞站好後,突然對鍾鴻鈞一鞠躬,道:“我剛才沖動之下打了你,是我不對,在這裏,當着大家的面,鄭重的給你道歉,對不起,希望你原諒。”
鍾鴻鈞絕對沒想到張青山會突然如此做,所以他楞了一下。可下一秒,在那種先入爲主的觀念主導下,他心裏越發認爲張青山這是在彌補,所以,對張青山這種前倨後恭的态度越發不恥,态度和語氣上就更是不屑了。
“這一腳沒什麽。”鍾鴻鈞冷哼一身,不屑的看着張青山,冷冷地說:“再說了,你是領導,我是兵,被你這個領導踹了也就踹了,我還能怎麽樣?我敢反抗嗎?那我豈不是要背上一個毆打領導的罪名?”
張青山居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着點點頭,道:“你既然聽到我剛才道歉的話,我不管你原諒不原諒我,也不管那你怎麽做,反正我是道過謙了。那麽,接下來,你是不是該給我身邊這位劉兵同志道個歉?”
鍾鴻鈞眼神一直,顯然是楞了一下,随即才想起自己先前怒火沖昏了頭,居然推了劉兵一把。
一般來說,性子急躁的人,都不叫直爽。
既然被人當衆說出來,再說也确實是自己的不對,鍾鴻鈞看了看劉兵,又掃了眼張青山,最後看了看衆人,尤其是他身後的戰士們,見他們紛紛低頭,鍾鴻鈞知道,自己确實錯了,而且必須得道歉。
他倒也爽快。
上前,給劉兵鞠躬:“劉兵同志,剛才是我一時被怒火沖昏了頭推了你一把,是我不對,我在這裏跟你鄭重的道歉,對不起,請你原諒。”
劉兵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氣。隻是他個性驕傲,加上都是自己同志,對方既然道歉,面子找回來了,自然不會爲難對方……好歹是連長,怎麽可能不顧大局?
“這可使不得!鍾鴻鈞同志,快起來,沒事,沒事,用不着這樣。”趕緊扶起對方,笑道:“大家都是革命戰友,都是自家同志,一點小誤會,解開了就是了。”
這樣一來,剛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就迅速緩和了下來,就連彭鵬都笑了起來,還順帶拍了下鍾鴻鈞的肩膀,安慰了他幾句,說的鍾鴻鈞更是笑的有點讪讪然。
按照劇情的發展,這麽一來,張青山打人的事就可以慢慢消磨掉,畢竟大家都很給對方面子,要是還這麽揪着不放,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但張青山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或者說,他也愛面子,在早就考慮好的情況下,自然不會讓别人幫忙把自己摘出來,必須是自己把自己摘出來,還得讓對方感到是自己的不對。
所以,就在這種氣氛漸漸融洽的時候,一個異常聲音的出現,就很正常了。
“你們的事解決了,矛盾化解了,可喜可賀,但是……”張青山看着他們三人,高調的對鍾鴻鈞問道:“但是,鍾鴻鈞同志,你給我,還有給在場所有人道歉的事,是不是也該立即進行了?”
鍾鴻鈞立馬就愣住了,愕然看着張青山,甚至,他臉上那種讪讪地笑容都還殘留在臉上,就這麽愣愣地看着。别說是他,就是他身邊的那些人,聽到這話,也都先是驚訝的看過來,然後才是滿眼茫然的想着……事實上,還真沒人想過别的,或者說,大家都覺得,事情既然差不多過去了,還是不要提的好。可是,在張青山看來,這一步是必須的,因爲,想要化解這段矛盾,這一步是怎麽也避不開的,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對鍾鴻鈞,甚至對身邊所有人。
或許,這就是領導爲什麽是領導,戰士爲什麽是戰士,隻因爲領導站得高一點,看得就自然遠一點。甚至,張青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隻是平時慢慢地接觸學習下,潛移默化養成的習慣而已。
“張連長,我是不是聽錯了?”鍾鴻鈞很快就回過神來,眼神裏閃爍着溫怒,沉聲問道:“你要搞清楚,我推劉兵同志,确實是我不對,我給他道歉了,他也原諒我了。而你麽,請你好好回想一下,是你踢得我,不是我踢你,所以,就算你給我道歉,我原諒你,但我依然會把今天這事跟組織上反映的……”說到這兒,鍾鴻鈞臉上出現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示了他内心的憤怒:“到現在,你自己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要給你道歉?呵!呵!對了,你剛才說的可不僅僅是給你道歉,還的跟在場所有同志道歉,對吧?”
“沒錯,我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要求的。”張青山臉色一點都沒變,還是那種淡淡地笑着,甚至連語氣都沒有變,反而點頭道:“而且,這事,是你必須做的。要不然,鍾鴻鈞同志,我可以告訴你,你的麻煩會非常的大。”
“哈!哈!”鍾鴻鈞仰天大笑,然後看了看周圍的戰士,最後把目光鎖定在張青山眼睛上 ,冷笑道:“張連長,我雖然隻是個班長,沒有你見多識廣,可我好歹不是三歲的娃娃,你認爲,光憑你的幾句話,就能吓唬我?你真當我是被吓唬大的?”
“這麽說,你還是沒認識到自己有錯,對吧?”
“我有錯?呵!呵!還請連長大人指教。”
“行!我就教教你,也讓你知道一下,爲什麽我是連長,你是班長。”張青山斜視他一眼,正色道:“我給你留幾分面子,就私下裏教你好了。來,咱們到前面邊走邊說。”
“走就走,真當我怕你不成?”
已經轉身走出一步的張青山一聽這話,立馬停下,轉身看着他,不屑的笑道:“鍾鴻鈞同志,既然你非要認爲自己沒錯,那咱們就打個賭如何?”
要是沉穩點的人聽到這話,怎麽着也得懷疑一下張青山這話的真實性,心頭盤算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錯。可鍾鴻鈞性子暴躁,被張青山這麽一激,想都沒想就點頭笑道:“行,你說,怎麽賭,賭什麽?”
張青山心頭大樂:這家夥果然是暴躁之輩,稍稍一個激将法,就讓他這當也上的太爽快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