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家心情不好,氣氛不對,這行程的速度也快不起來,反而越走感覺兩條腿越重。加上現在已經四點多了,離平日規定的五點宿營的時間也沒差多少,所以,張青山果斷的下令今天提早休息。
衆人也是這種感覺,聽到張青山的命令,都笑了,頓時覺得輕松很多,加快步伐向那片小土坡走去。
很快就來到這片小土坡上,挖小火窯、洗菜、休息,衆人立即有序的忙碌開。
可是,就在周平剛把小火窯挖好,正準備生火的時候,正在釣魚的張青山猛地站起來,仔細的看向遠方。
不到五秒,張青山就飛奔回來,并激動的對吳邵紅大叫:“老吳,快!把望遠鏡給我!”
正在跟羅定坤邊摘選野菜邊閑聊的吳邵紅一聽這話,疑惑的看着飛奔過來的張青山,下意識的問了句:“老張,好好地你要望遠鏡做什麽?”
“有事,有大事,快給我!”
聽到這話,吳邵紅雖然不解,可還是把挂在胸口的望遠鏡取下來遞給張青山。
接過望遠鏡,張青山轉身就拿着望遠鏡,對着正前方看。
他這種突然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感到吃驚,自然而然想知道原因,随即,大家都站起來,順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
跟張青山先前的神色一樣,大家一開始都感到不解,但出于對張青山的信任,知道他如此激動,必有原因,便各個仔細觀察那個方向,很快,羅定坤首先發現,在那邊遠處,有一道極爲淡薄的煙柱飄起,頓時激動的大叫:“快看!那邊好像有煙升起,不!不是好像,而是一定。哈!哈!那兒一定有人在生火。”
“啊!确實有煙,确實是有人在那兒生火。”
“絕對是自己同志,絕對是的!”
在這種地方,凡是發現的人類,不管是生也好還是死的,隻可能是自己同志。
衆人頓時各個激動起來,隻是,因爲唯一的那副望遠鏡被張青山在用,人的眼力畢竟不如配備望遠鏡的,大家是失望次數多了,怕再次失望而受到打擊,所以,衆人雖然語氣激動,卻都還是克制着。看向張青山,等待着他的最終确定。
“對!”張青山放下望遠鏡,随手遞給右邊最近的吳邵紅,對衆人笑道:“那兒絕對有人。”
這回,衆人比上次還激動:上次雖然一開始确認對方是活着的,可畢竟對方是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水草地上,且後面的結局卻讓人無比心酸而傷感。但這次,對方居然連火的生的起,那就不僅僅說明對方活着,而且,鐵定還能行動——這才是重點!況且,這路看似雖遠,但隻要能看得見煙,也就個把小時的路,就算對方有個災、病、餓,憑借所攜帶的藥品,絕對能及時救援。
“都還傻愣着做什麽?”見衆人都笑了,張青山大手一揮,笑道:“我打頭陣,老周殿後,其他的并排而行。走!跟那邊的同志去會合。”
大家立刻行動起來。
此時此刻,一想到馬上就能跟新戰友會合,誰都沒心思吃飯,卻反而覺得渾身是勁。步伐輕快,笑意十足,或許連馬兒都感受到了這種歡快的氣氛,不知不覺間也走快了一些。
看來遠,走起來更遠。
夜幕漸漸降臨,卻讓篝火在夜色下,越發透露出了對方的準确坐标。
足足走了一個半小時,離對方越來越近,遠遠地看去,隻有一個小火點。衆人的心也漸漸激動起來——這麽遠就能看見對方生起這麽大的火堆,不用說,對方絕對不止一人。
伴随着越來越近,衆人的驚喜也越來大,因爲遠遠看去的那個小火點,現在好像分成了兩個。
再走近一些,火堆已經分成了四五個。衆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因爲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碰到這麽多人——四五個火堆,對方絕不會少于二十人,否則,就是浪費柴火。
甚至,周寶玉都想掏槍對天射擊,以便于跟對方打招呼,卻被張青山以‘都看到他們了,不急于這一時,要節約每一顆子彈’爲由制止。
在天完全黑的時候,他們離對方還有一百五十米左右。
此時,他們已經完全用肉眼就看清楚了,那是五堆篝火,每堆篝火邊,都圍坐着七八個人,而且,他們時不時的扭頭跟身邊的人交談什麽,這在張青山眼裏就更讓人興奮了:表示他們都還活着。不過,不知爲何,這些人圍坐在一起,沒有什麽唱歌之類的東西,比較安靜的氛圍下,顯得氣氛很是沉默。
“喂~!”張青山實在忍不住内心的激動,邊快步上前,邊揮舞着雙臂,大聲叫着:“對面的同志們,你們好啊!”
對面的人顯然聽到了,隻是,他們在猶豫——在這樣的環境下,在各個忍饑挨餓之時,偶爾出現幻聽,很正常。所以,聽到長青山的話,他們短時間的猶豫很正常。
“哈!哈!對面的同志們,我們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羅定坤的話剛落,一旁的吳邵紅就大笑道:“老羅,怎麽能這樣說,應該喊:對面的同志們,我們會師了!”
這兩段話一出,對面的人顯然明白過來這絕對不是幻聽,立馬激動起來,紛紛站起來,有的邊向這邊揮舞雙臂,大喊大叫的表達着内心的激動之情,有的則興奮的拿起火堆中饒紹的木柴,如同要給這邊的人指明方向一樣,向這邊揮舞着。最終,有的人實在忍不住内心的激動,幹脆從火堆上拿起兩根燃燒的木柴,并在一起,形成一個極容易熄滅的火把,邊向這邊跑來邊回頭大叫着:“你們還等什麽?還不快去迎接新來的同志?”
這才是激動中保持一定理智的成熟:在他們看來,張青山等人應該是比他們還要慘,所以,他們才冒險跑過去,爲的就是能上去幫張青山他們接應傷員,迎接同志。
此話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相應,不管是在做什麽,還是在想什麽的,所有人聽到這話,有的立刻跟着學,從火堆裏抽出兩根柴火當火把用,有的實在是過于激動,幹脆直接向張青山他們這邊跑來。
而羅定坤聽了吳邵紅的話,立馬就對那邊大叫:“同志們,我們會師咯~!”
此話,完全體現出了此時雙方同志的心情,得到了大家的一緻支持。
“會師了?”
“會師去!”
“會師了!”
長久的期待,度日如年中,十有八九的失望與悲憤下,突然見到這麽多自己同志,這種驚喜立馬上升到狂喜,感覺整個腦袋都被這種得償所願的幸福沖擊着每一根神經線條,讓人無法理智,更無法克制。
張青山他們立即丢下一切,連馬兒和物資都不要了,不!準确的說是喜悅的沖擊下,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些。大家大喊大叫着沖了過去,而吳邵紅和羅定坤,則拼命的夾馬腹,歇斯底裏的大叫着,隻恨不能瞬間就跟對面的那群人一起去慶祝,但是,很遺憾,身下的馬兒這次好像要專門跟他倆作對似的,死活不動,氣的兩人破口大罵,都呼奈何。最後,隻得下馬,跟張青山他們一樣,什麽都顧不上,相互攙扶着,一個勁地向對面跑去。
沒什麽可說的,雖然大家從沒有見過面,雖然大家連對方的名字都沒聽說過,雖然大家僅僅是在這片水草地上見面了而已。但大家的軍帽上都有一顆五角紅星,大家的穿着彼此熟悉的軍服,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稱呼——紅軍!
擁抱、笑臉、淚水……歡呼“紅軍萬歲!”、“革命萬歲”等口号此起彼伏,好多同志更是吧帽子抛向空中,仿佛不如此,不能表達出内心的喜悅之情。
最終,大家互相握手,拍着對方的肩膀,又跳又笑,這種激動,讓大家根本就來不及問對方的姓名,就被抱住。
對于大部隊來說,這樣的會師規模或者不算什麽,但對于這些掉隊的同志來說,這絕對是一次意義上不輸于任何部隊的會師,絕對讓所有人終生難忘。
慶祝是高興的,但在此時此地,也注定了它的短暫。
“這位同志,你們還有多少同志落在後面?”
歡慶過後,同志們都圍了過來,也許是半月之下,能見度不高,因而,看起來黑壓壓一片。不過,随着一位面容約三十二三的同志對張青山關心的發問,周圍很快就鴉雀無聲,因爲大家都在等待,都在擔心,也都做好了立即去迎接那些因傷掉隊的同志。因爲這才是正常的表現:看見了火堆,掉隊的同志們肯定要先派身體相對好的同志先過來求援,然後,大家再一起去接應後面掉隊的同志——這樣的事,幾乎是他們每次碰到五個人以上的小隊伍時,都要上演一次的場景。
不過,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張青山幾人居然沒有一個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