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槍響,兩個馬匪被槍決。
兩個馬匪明明是來對付張青山幾人的,可因爲大利益的原因,現在卻被人以誣陷罪名給槍決了。有意思的就是在這裏:槍決他倆的那一排執行者中,還偏偏就有張青山和周平。
對此,張青山心裏沒一點愧疚,反而有幾分複仇般的快感——老孫,還有那些犧牲在這群馬匪手上的戰友們,你們可以安息了。
執行完畢,大家散去。随即,兩邊的人有說有笑的在早已準備好的篝火前喝酒吃肉。
張青山和老周怕人發現他倆不會說藏語,自然是要第一時間離這幫人遠遠地,就想帶周寶玉一起。結果,兩人萬萬沒想到,周寶玉居然湊到了那幫人跟前,邊吃着肉喝着骨頭湯邊在哪點頭,隻是那雙機靈的眼睛正左看右瞄,有點賊眉鼠眼的意思。
我們這正擔驚受怕,就怕他們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你倒好,沒事居然自己就送上門,這要被發現了,可不得了。吓的張青山趕緊讓周平在這裏等待,卻極力穩住内心的沖動,控制步伐的速度以及裝出那一看就知道很假的笑容。
來到周寶玉身後,也不敢說話,隻能裝啞巴。
拍了下周寶玉的肩膀,見周寶玉吃的滿嘴流油,見是張青山,他還舉起手裏的肉對張青山笑了笑。
要不說吃貨無敵!就他這架勢,看來是沒打算離開。直到發現張青山瞪大眼睛看過來的眼神裏,露出濃烈的不滿,指向一旁的手勢中速度也快了很多,他才撇了下嘴,站起來跟張青山走。就這,他還不忘再抓起身前那塊放在羊皮革上的肉骨頭,并對周圍笑了笑。
好在篝火旁的藏族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幫他打掩護。而那些國軍騎兵遠道而來,是真的又累又餓,忙着對付藏族人敬酒和吃肉,加上他還小,還以爲他就是個下等奴仆,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就是來混吃喝的,自然也就沒在意這麽一個半大的小子,讓他躲過這一劫。
“寶玉,你的年紀雖然小,可你也是個老紅軍戰士了,怎麽還是這麽不懂事?我們不會說藏語,而敵人中有很多人會說藏語,躲都來不及了,你還偏偏要往上湊。要是有敵人跟你說句藏語,你回答不出來,露陷了可就是大麻煩。”三人來到無人處,張青山面色肅穆的批評周寶玉:“尤其重要的是,要讓敵人發現了我們的紅軍身份,會連累到這裏幾百百姓的,你……你還吃?”
張青山是越說越氣,尤其是發現周寶玉雖然低着頭,看似是在知道自己錯了而感到羞愧,一言不發的低頭,可實際上卻是時不時的偷吃一口肉。氣的張青山伸手就要搶他手裏的那塊大骨頭,結果,周寶玉一把将大骨頭放在身後,嘴上飛快的說:“大哥,我餓了。”
“餓了你不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吃,非要往敵人的槍口上撞?”說是這麽說,可一聽周寶玉這話,張青山就有些心軟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是特别容易餓的時候。
“可我早就想到應付的方法了。”
“哦~!”一旁的周平聽到這話,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倒是跟我說說,他們萬一跟你說藏語,你打算怎麽應付?”
“我就裝聾子和啞巴,死不開口,他們不碰我,我就隻管低頭吃肉。這樣一來,他們就算要我做什麽,我聽不見,他們也拿我沒辦法。再說了,我剛才可是經過精挑細選,才會去那個篝火堆的。”
“爲什麽選那堆篝火?”
“那兒的敵人少,藏族同胞多,他們肯定會給我打掩護的。再說了,這幫狗敵人,隻知道欺負老百姓,長途行軍而來,肚子裏空蕩蕩地,一見到這麽香噴噴地酒肉,哪還有時間管别的?我看着是很危險,其實很安全。”
聽到這話,張青山和周平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神裏的驚訝和苦笑,又同時看向正好從骨頭上偷偷咬一塊肉猛嚼的周寶玉,對于周寶玉的機智和分析判斷能力還有眼光,真是大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這家夥成長的速度太快了。不過仔細想想,經曆過這麽多事,他成長的快,也不算太稀奇。
張青山隻得歎了口氣,摸了下周寶玉的腦袋,沒好氣的說:“好了,既然都拿來了,你就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周寶玉這才擡起頭,邊啃大骨頭邊對兩人笑,那一臉滿足與幸福樣,卻讓張青山心頭一歎,有些心酸。
“大哥,老周,你倆肯定還沒吃飯吧?在這裏等着,看我表演,再給你倆弄些大肉塊來。你倆是不知道,這現宰現熬的牛肉吃起來就是香……”
冒一次險成功後,并不代表次次都能成功,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還是老實呆着吃你的吧。張青山隻得一把拉住他:“行了,我倆的晚飯不用你擔心,安心吃你的就是了。”
“咕噜噜!”
張青山這話說的多硬氣,可自家肚子不争氣啊。花一說完,肚子就抗議了,惹的周平和周寶玉一楞之後,同時微笑起來。讓張青山有些臉紅,卻立馬面色一正,色厲内荏的對他倆沉聲道:“笑什麽,我中飯沒吃飽,肚子抗議,有什麽好笑的?”
“大哥,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我再去……”
張青山怎麽可能搶他的食物,周寶玉的話沒說完,就被他将那塊大骨頭推了回去。還沒等他說話,一旁的周平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得了,這牛肉熬起來真的很香,我也嘴饞的厲害。還是快想個辦法過過嘴瘾,要不然,等下我的肚子也要抗議了。”
到底該如何才能吃到那香噴噴地牛肉了?
三人再去,風險就有點大,可要是請别人幫忙,語言不通,而且也相對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懷疑。
然而,事實很無奈的證明了周寶玉的機智大膽的經曆是可以再用的,或者說,他們小看了國軍騎兵的夥食——這些家夥看到酒肉,早就把别的都忘得一幹二淨。
三人就爲了能吃到這口香噴噴地牛肉,專門商量了一小會,也沒說出個具體的辦法。最終,張青山火起來了,親自上陣去冒險,在周平忐忑不安的擔憂注視下,直接走到一個篝火邊,随便從旁邊撿起一個大盤子,上去用湯勺從大鍋中舀起兩塊大骨頭……做到這一步時,張青山心裏的擔驚已經降到最低線了,居然還有心情微微擡頭四下看了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們怎麽隻管跟旁邊的人喝酒吃肉,歡快歡樂,就不問問我,甚至連看我一眼都沒有?你們是軍人還是平民,連警戒哨都沒放,就如此放松的開懷暢飲。甚至,張青山都忍不住用指揮員的身份去想着:這個時候,自己别說有一個連的紅軍戰士,隻要一個排,就能把這些敵人打的屁滾尿流。
低頭的瞬間,他的左嘴角向後撇了一下,行爲不僅大膽而且越來越自然,幹脆大膽的又舀了兩塊帶着濃厚一層肉的大骨頭……
很快,三人帶着輕蔑與嘲笑的态度,邊吃肉邊聊天邊看着不遠處那些在篝火旁歡快喝酒吃肉的敵人——雖然他們的人數比我們多,雖然他們的武器裝備比我們多,雖然他們現在占了上風,但是,這樣的敵人,也就是占一時的上風而已。
可就在此時此刻,在洛桑的大藏包裏,洛桑和三眼貓之間的談話,卻直接決定了張青山三人和向福利接下來的一切。
雖然有年長爲兄或達者爲先等說法,可還有一種在稱呼上的高低,那就是實力決定身份的高低。三眼貓雖然手上有一營人馬,在屋裏上并不比洛桑差,可在勢力上,三眼貓隻是一個小兵,而洛桑則代表着自己家族甚至是藏族貴族在此地的勢力代理人,尤其是他身處中轉站的巨大優勢地位,各方再大的勢力都必須給他一定的面子,所以,他的武力實力雖然不如别的勢力,但他的身份卻是注定了他面對下面人時,親熱是客氣,但你必須得給他幾分臉面。
這就決定了别看三眼貓年紀比洛桑大,但在稱呼上還必須得叫洛桑爲三哥。同時,也決定了三眼貓見到央金澤蘭時,根本就不敢流露出絲毫的欲望,反而還不得不以兄長的身份,刻意表達出自己對央金蘭澤寵溺中的尊重。
反觀央金蘭澤雖然單純,可畢竟長期經曆這種事,應付得來。裝出一副高興樣的從三眼貓那裏得到了禮物後,開開心心地離開後,急急忙忙地就繼續去見向福利,深恐自己離開的這點時間,有人傷害向福利。
也不知三眼貓怎麽想的,跟洛桑喝酒,一開始說的都是風花雪月,這種場面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喝到最後時,他打着酒嗝,掙紮着坐起來,身體搖搖晃晃的,微眯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洛桑,淡淡地說:“三哥,你對兄弟是真心的不錯,做兄弟的也不能不仗義,今兒給你說句心窩子,你要是有些不方便的事要辦,最好趁現在弟兄們都集中在外面吃喝的時候。畢竟,這一營人馬雖然是我的,但偶爾有個人有點異心,那就是你我的麻煩了……”
說到這兒,他又打了個酒嗝,向後一倒,不到三秒,就傳出了鼻鼾聲。
正端起酒要敬對方的洛桑,被三眼貓突然說出來的這些話給雷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