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頭狼就蹲在門口,整整蹲了一個晚上,天色快亮的時候,吳飛聽到門口有動靜,擡頭一看,隻見頭狼站在月亮下面,正在看着吳飛,看到吳飛醒來,仰天長嘯一聲,吳飛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看着,又等了一會兒,頭狼撒腿跑掉了,在月光下留下了馳騁遠去的身影。
吳飛多少也有點惆怅,歎口氣,看不到狼的身影了,他這才終于翻個身,躺下繼續睡去。
次日早晨醒來,幾人卻沒見到頭狼,崔虎大概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趙天峰個大老粗卻沒看出來,見不到頭狼,他生怕吳飛半夜把頭狼給幹掉了,緊張地問道:“飛哥,八千裏路呢?”吳飛收拾着幾人的東西,一邊淡淡地說道:“走了。回家了。”
他們也終于明白,狼畢竟是狼,不是狗,而人類終究是人類。
收拾完東西,這幾天以來,他們第一次在沒有頭狼的情況下上路了。
這裏雖然已經到了沙漠的邊緣,可是畢竟還是沒到城市,長達将近兩百公裏的無人區,正常的人,在這裏行走,很容易就會産生絕望的情緒,因爲你看不到景物的變化,道路也是筆直的,被水汽蒸騰微微地變形。
四人連個代步工具都沒有,道路非常好,可是走起來卻沒那麽輕松。
這一下子四人走到了天色将黒,才終于到達了古爾丹。古爾丹也是一個小地方,說是城市吧,實在是不般配,幾條街道,幾個破舊的建築,反正這麽一點人口,在沙漠的邊緣搖搖欲墜,四人到達之後,什麽都沒找,首先找到了一個餐館。餐館破敗無比,霓虹燈上的字已經不亮了,就剩下餐館兩個字,幾人也沒顧得上去看,鑽進去之後,便大聲叫道:“老闆,先來大盤雞,二百個羊肉串。”
“魚,魚,有魚沒有?”趙天峰生怕别人把他忘記了,急切之中連聲叫嚷,惹得大家大笑。
很快從裏面走出來了一個陰郁的中年胖子,穿着髒兮兮的廚師服裝,粗聲粗氣地說道:“這裏沒有魚。”
趙天峰頓時有些失望,不過也還好,這裏是邊陲小鎮,邊陲的不能再邊陲,幾乎走出去沒幾步就到了國境線,在這個地方想吃魚,那當然是癡心妄想。老闆轉身進了廚房,四人在一張桌子旁坐定,此刻他們早已經換上了便裝,等了不久,大盤雞就上來了。
幾人有點迫不及待,這些天天天吃一些半生不熟的東西,這會兒誰會還會客氣,四人風卷殘雲一樣将大盤雞吃了個精光,待到羊肉串上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沒菜了。吳飛又叫了幾個,同時也弄了幾瓶啤酒,四人一邊吃着羊肉串,一邊喝着啤酒,這種快意的生活,他們很久都沒有經曆過了。
不一會兒吃了個精光,等到該結賬的時候,吳飛一摸口袋臉色一下變了,轉頭問道:“你們幾個身上有錢麽?”剩下三人面面相觑,過來之後便着急着吃了起來,誰還能想起來這種事啊,此刻才發現,幾人在沙漠中呆了将近半個月,早已經将錢的概念給忘記了,此刻卻是哪裏還能拿出來。
吳飛将身上的口袋翻遍,也沒找到哪怕一毛錢,趙天峰倒是掏出來了一點,可是被水一泡,此刻早已經變成花花綠綠的一團,誰還會指着這一坨東西說是錢呢?
老闆的臉色立刻變得不善起來,冷着臉說道:“怎麽,想吃白食?”手一撮放在嘴裏打個呼哨,瞬間從外面湧進來四五個大漢。個個手中拿着一把刀。
吳飛頭疼起來,這裏不是内地,随便一個小事情,都可能會引發民族矛盾,不能不小心處理。如果是在内地的話,吳飛早上去削了他們,可是在這裏,他不敢随便亂動,挑起來就都是大事。想到這裏他連忙站起來,對老闆說道:“不不,我們怎麽會吃白食呢?隻是一時間忘記帶錢了,這樣,你有電話麽?我打個電話,一會兒就有人給送錢來。”
想想也真是丢臉啊,吳飛此刻也沒辦法了,隻能給趙首長打個電話,一來就當是彙報一下工作,二來呢,趙首長要是真的不幫忙,他們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老闆沉着臉說道:“沒有,你們要是真沒錢,一人留下一條手臂!”
吳飛叫苦不疊。這裏沒電話,吳飛倒是真的相信,因爲在這種地方,恐怕根本就沒有信号,這裏實在太過偏僻了一點,不過,這裏應該是有公安局的,他們總該有電話吧,想到這裏,吳飛連忙說道:“不忙不忙,不如這樣,你去報警,警察見了我們就認出來了,到時候也就有人付賬了。”
老闆将信将疑,正準備叫人去報警,從外面過來一個包着頭巾的女人,看到這種情況,說道:“錢我先付了,不用爲難他們。”
吳飛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熟悉,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尤其是她那一口生硬的漢語,不過這個女人似乎也沒有給他們解釋的樣子,徑直付了錢,之後又在桌子上放了似乎有一萬塊,然後就走出去,她轉過身的一瞬間,吳飛立刻想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了。
“你還敢到這來?”吳飛虎着臉沖着那人的背影說道:“你可真是有錢啊!”他故意把錢字咬得很重,幾人不解其意,這女人回過頭來,從她的眼睛來看,是嫣然一笑,說道:“我可是正正經經地進來的,有什麽不敢來?走吧,我知道哪裏有旅館,帶你們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