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伊誠覺得至少在這一刻,剛剛拯救了世界的他理應是站在正義的一方,而紅導師呢……至少從她沒有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就幹掉伊誠這個礙事的“主角”,而是一直等到這個時候,才以不具攻擊性的姿态現身,所以……伊誠也可以大膽推斷,她應該也沒有真的變成無惡不作的大反派?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在紅導師的眼裏,像伊誠這樣的小角色,多說一句少說一句,多活一會兒少活幾秒,對她的計劃并不能産生什麽影響,甚至于包括他手裏那把号稱“弑神之槍”的朗基努斯,對她也沒有任何威脅。
“哎呀哎呀……好歹也算是生離死别後的再相逢,一見面就動刀動槍的,真是讓人傷心呢。”
見伊誠充滿警惕地注視着自己,紅導師故作傷心地歎了一口氣,語調更是泫然欲泣的樣子,聽上去就好像是被負心漢始亂終棄卻仍舊情深意長的癡情女子一般。
不過,以雙方彼此的了解,固然稱不上“一拍屁.股就知道要哪種體位”的程度,可是至少伊誠也不會傻到相信她現在的這副姿态,而紅導師呢,大抵也隻是習慣性地用這種以前慣開的玩笑來讓伊誠放松警惕而已。
“你還有臉說……我會死還不是你這個謀殺親夫的惡毒女人一手操辦。”
“咦?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
紅導師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随即又是一陣長籲短歎。
“啊……爲什麽要讓我回憶起來呢?要知道,親手殺死心愛的小男人,那份痛苦每在我心裏停留一秒,我所承受的痛苦也就加重一分……”
“最好你現在能表現得更像是在痛苦而不是幸災樂禍一點啊!”
“……哎呀哎呀,你知道我從來也不是那種演技派,姑且走個形勢而已……”
“……”
于是,在和面前這個自稱“不是演技派”卻幾乎欺騙了所有人的母狐狸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過後,伊誠到底還是忍不住,厲聲問出了自己想問的那個問題。
“所以……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真是一點深度也沒有的對白啊。”
紅導師搖搖頭,一臉的欲求不滿。
“我還以爲,死過一次以後的你會變得更成熟,更可靠呢,結果……好像沒什麽進步的樣子。”
說着話的同時,她饒有興緻地繞着伊誠上下打量,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這具全新的身體。
“不過……難道死掉一次以後可以減掉身上的贅肉和肚腩麽?這樣一來我也要考慮要不要将減肥提上日程了……啊對了,剛才那個,不如再表演一次給我看如何?”
作爲回答,伊誠毫不客氣地将手裏的朗基努斯槍一揮,逼退了趁機靠近自己的紅導師。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回答我了?”
“應該說,不是‘不打算回答’,而是……沒有那個必要。”
從出現在伊誠面前開始到現在,第一次稍微露出認真表情的女人,所給出的,居然是這樣的答案。
“就好像我可以将這個世界上,超過半數的人類通過一次災難親手滅絕而毫無心理負擔一樣,你覺得,面對着由我所親手制造的一件‘工具’,一個連人生都是由我所親手賦予……啊,抱歉。”
說到這裏,紅導師稍微停頓了一下,完全不顧對面的伊誠已經面色鐵青,自顧自地換了個說法。
“應該說……你的一切,包括你現在賴以維系正義身位的這個‘救世主’的身份,全部都是由我所施舍給你的,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麽資格,站在我的面前,向我提出那樣的問題呢?”
“……呼。”
既然已經挑明了講,伊誠的心情,反而忽然變得輕松起來。
“正如你說的那樣,我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而且,我剛才也說過了吧,從你殺死我的那一刻算起,我們兩個,也算是兩清了。”
“嗯……雖然覺得稍微有點虧本,不過,多餘的部分,當做是精神損失費來算應該也足夠了呢。”
紅導師笑吟吟的模樣,并沒有讓伊誠陷入無意義的暴怒和沖動之中,恰恰相反,越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伊誠越覺得……自己應該在幹掉這個女人之前,把一切都攤牌清楚。
“那麽,換一個問題,你費盡心機所制造的災難,在之前已經被我解決了,包括你的手下,如今也都在救世主們的控制之下,可以說,你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而現在的你……”
伊誠用手裏的朗基努斯槍,在她的胸口比劃了一下,惹得紅導師咯咯咯地笑出了聲兒。
“……我看的很清楚,你并沒有真正地成爲‘神’,也就是說,你爲此所謀劃的這一切,也應該沒有了任何意義吧。”
“哎呀哎呀……被發現了麽?”
提起這件事,紅導師也終于止住了之前的笑聲,一雙眸子意味深長地瞥了伊誠一眼。
“我本來以爲,憑借着這座聖保羅大教堂中的英靈,是有機會讓我邁出那一步的,不過很可惜,哪怕消耗了這個墓穴中所有英靈的力量,也還差了那麽一點……”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應該束手就擒!”
“……這就有點讓人爲難了呢。”
紅導師抿着嘴唇,就那麽盯着伊誠的臉看了半天。
“你好像還帶了不少幫手來?而且你認爲,憑你的這些幫手,足以擊敗我?”
“如果你真的成爲了‘神’,或許還不好說,可是現在……大家都是準神,我不覺得你有什麽勝利的可能,就連逃走……恐怕都沒什麽機會。”
“聽起來好像是這麽回事,不過啊……”
紅導師忽然伸出手指,在伊誠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畢竟是我最最心愛的部下,所以,在那些人沖破我之前所設下的陷阱來到這裏之前,我先來給你上一課吧——也算是作爲救世主的最後一課。”
“想知道……怎麽成爲神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