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池撤離的救世主已經陸續抵達位于港口的救世主臨時基地進行短暫修整,盡管幾乎沒有人在此前應對這一次災難的行動當中受傷,可實際上的情況則是,每一名少女的臉上,所挂着的都是那種滿懷無力與絕望的表情。
“你們這像是什麽樣子?!别忘了,你們可是守護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作爲東海港,乃至此前暫時代理,如今則已經以救火隊的方式緊急上任的艦娘省負責人,火紅從昨晚到現在就幾乎沒合過眼,除了要調度救世主們對災難展開應對之外,她還要籌備好最後的應急方案——當無法阻止災難降臨時,使用船艦将自前方撤離下來的普通人們暫時運送到海上,以規避可能席卷一切的火山噴發,以及随之而來的地震等并發災害。
盡管杯水車薪,這已經是身爲一省負責人的她,所能在自己權限範圍内所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自主行爲,尤其是當在不久之前,藉由白女王的親口通知,獲知了那個驚人的消息後,現在就連她本人,也已經對這一次的行動完全失去了信心。
可就算是如此,當面對着一衆自第一線撤退下來,垂頭喪氣的救世主時,她還是不得不提起威嚴,以前輩和領導的身份,用大聲呵斥的方式爲她們重新喚回身爲救世主的意志。
“如果連我們這些救世主都放棄拯救世界,那麽……那些普通人,那些就和你們一起生活着的家人,一起長大的同伴,同學,同事……他們又将何去何從?!”
“可是……”
有救世主小聲地,帶着哭腔地發出了不甘心的聲音。
“我們已經努力去做了……卻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那就說明你們還不夠努力!”
火紅冰冷的雙眸,第一時間鎖定了說出這句話的救世主。
“别忘了,海皇到現在還在天池中,她用她的生命,在爲我們争取這最後的時間,難道在這段時間裏,我們不要去想怎麽解決問題,而是把時間浪費在‘我什麽都做不到’的自怨自艾當中?”
或許是因爲海皇的努力,又或者是因爲火紅的這番話的确産生了應有的作用,陸續的,有救世主開始抖擻精神,從此前的茫然和無措中恢複過來,開始投入到了協助的工作當中。
而在看到大家陸續地重新拾起信心時,火紅也終于可以欣慰地轉過身,然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
“僅僅是努力就能夠阻止這一切麽?可惜,就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不同于甘願犧牲自己,試圖去制止火山噴發的海皇,自從獲知了來自救世主管理辦的消息後,火紅已經猜到,或許這一次,所謂的“世界末日”,其背後的操手,正是在這樣的風口浪尖選擇背叛救世主管理辦的紅導師。
那麽……以那個紅導師的能力,會給人留下任何機會和可趁之機麽?
以火紅這些年來與那個女人共事的經驗來看,這樣的可能性……幾近于零。
“就算可能性是零,我們也必須要試着去阻止她。”
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的火紅側過臉來,看到的,是同樣一臉整肅的,代号白澤的同伴。
事實上,不隻是白澤,整個帝都救世主管理辦的所有成員,在此前都已經經由津門趕來東海港,說是“援兵”,實際上,按照白澤本人與火紅私下裏的說法,這其實是一次迫不得已的“撤離”。
“别忘了,那可是紅導師。”
對于白澤的說法,火紅所能做出的反應,就是輕扯嘴角,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在譏諷自己還是對方的笑。
“就在不久之前,你們帝都救世主管理辦的所有人都沒能留下那個女人,你倒是說說看,現在我們又該怎麽阻止她?”
“你要搞清楚一點——我們不是要打敗她,而是要阻止她的計劃,阻止這一次世界被毀滅的進程!”
“是啊,那麽,全知全能的白澤,請你告訴我,這一次,我們該怎麽做?”
“……”
沉默了半晌,白澤用極低的聲音,給出了她的計算結果。
“根據我的……推測,憑我們的力量……不,應該說,以目前全世界救世主的力量,以我們現在所采取的消極應對的方式,想要阻止這一次全世界規模的災難爆發,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所以呢,你口中的‘可能性’又存在在哪裏?”
面對着火紅的強硬反問,白澤搖了搖頭,聲線苦澀。
“本來……如果那個人還在的話,是有機會的……”
“……”
提起“那個人”的時候,無論是火紅還是白澤,都沉默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人,那個代号“主角”的男性,已經悄然成爲她們的主心骨,乃至于在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無論是火紅還是白澤,心裏甚至都願意相信,那個男人有帶領她們解決這一切問題的能力。
沒有人知道這份盲目的信任到底從何時開始,又究竟從何而來,隻能說,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似乎有些太遲了。
“真是滴水不漏啊,紅導師。”
火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而且,就算他真的在,說不定也一個徒勞的心理安慰而已,畢竟……按照你之前的說法,他本人……也隻是被紅導師制造出來的人偶而已,就連那個能力和代号也……”
說到這裏,她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于是又輕輕地嗤笑了一下。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畢竟他已經死了。”
“真的……死了麽?”
白澤固執地咬緊了嘴唇。
“可是,我總覺得……他說不定還會回來,回來帶領我們阻止這一切……”
“别傻了!”
火紅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你剛才親口說,他死了!連屍體都被徹底消滅,連複活的希望都沒有了!而且就算他活着又有什麽用?他隻是個冒牌貨!是紅導師捏造出來的玩偶!等同于是安慰劑一樣毫無意義的存在!”
“……如果你真的這麽認爲,現在也就不會這麽情緒激動了吧。”
和火紅如今幾近失去自控力的狀态相反,哪怕清楚地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灼痛,白澤卻變得愈發冷靜起來。
“而且,我真的有這種感覺——不同于此前的計算,這一次,隻是單純的直覺,就好像……這一切注定會發生,而且無論什麽人做些什麽都無法阻止一樣。”
“……”
就在火紅突然驚疑着撤手後退,雙眸緊盯住白澤的臉時,仿佛是爲了證明白澤的話語,另一個欣喜萬狀的聲音,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身影一并而至。
“快……快……快……快來呀!快點……來看看!”
“到底怎麽了?!”
一把扶住了差點一頭栽倒在地的裂魂人,雖然聽她的說法完全不像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可是,她那種興高采烈的表情,和此前卻截然不同。
“是……是……是……”
裂魂人努力了好幾次,終于是強行地讓自己暫時擺脫了結巴的困擾。
“是前輩!是前輩他發來的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