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下午五時二十分零十三秒。
伊誠他……走的很安詳。
畢竟在死的時候,他的神經中樞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紅導師手裏那把,可以在瞬間迸發出高頻共振波的手槍,輕而易舉地把被頭骨所保護着的*變成了一團漿糊,而從外表看,整個人則是毫無損傷。
嗯,從這一點來看,這個女人很适合去做那種冷豔風的殺手,尤其是像那種……和帥氣的殺手男伴大殺四方,将敵人總部化爲一片火海後,在男同伴轉身的瞬間掏出槍來一槍将其幹掉,并且笑眯眯地來上一句“對不起我是卧底”的趕腳……
所以,對伊誠而言,現在應該關注的,其實并不是這些可有可無的槽點,而是另外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麽?
事實上,從剛剛自己居然還有思考和吐槽的能力這一點來看,伊誠已經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因爲身體的死亡而喪失意識——或許這從某種意義上可以作爲“人死後還有靈魂”這一理論的有力佐證。
不過,和想象中死了以後就飄在原地,因爲對某人滿滿的怨念而化身地縛靈的情況稍有不同的是,在伊誠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并非靜止在原地而是在以一個相當快的速度向某個方向飛行……還别說,這麽憑空飛起來的感覺蠻不錯的,難怪龍騎兵每天腳不沾地甯可走光也要上天……
“不對不對,怎麽人死了反而吐槽的欲望變得更強了?難道這就是腦子變成一團漿糊的後遺症?”
正當伊誠想方設法地想要讓自己的思維重新回到正軌時,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突然從旁傳來。
“沒事,很多人就是這樣活着的時候悶葫蘆,到死了以後突然變成話痨,等下到了地府,把舌頭拔掉就好多了。”
“诶?爲什麽要拔舌頭?”
“嗯……怎麽跟你解釋呢——啊對了,你有養過貓麽?”
就在伊誠剛剛意識到什麽的時候,一張女孩子的臉已經從側面直接探到他的面前。
該怎麽形容這張臉呢……嗯,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字,白。
俗話說一白遮百醜,更何況這張女孩子的臉不但并不醜,仔細端詳的話反而超可愛,雖然皮膚的顔色是稍微缺少了血色的點綴沒錯,可是這反而讓她粉紅色的小嘴,和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起成爲了這張臉上的矚目焦點。
“貓的話……倒是沒養過,因爲公寓不讓養貓,不過……這和舌頭有什麽關系?”
“這樣啊,那我給你舉個栗子你就明白了。”
見伊誠一臉認真好學的樣子,女孩子眉眼一彎,朝伊誠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順便俏皮地吐了個舌頭。
一般來講,女孩子吐舌頭也好,或者用舌頭輕輕舔舐嘴唇,亦或是在吃東西時用舔和吸的動作等等……這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行爲,往往會因爲其強烈的視覺效果而讓男性産生别樣的沖動。
尤其是當切身實地地體會到,被少女用軟糯的,沾滿香甜津液的舌尖在身體上遊走所帶來的酥麻癢多重觸感時,這種集視覺與觸覺于一體的強烈刺激,再加上女孩子們使用這一方式時所采取的姿勢,所能夠帶來的,絕對是如上雲端的超然享受。
不過現在,伊誠所體驗到的,和上面描述中的享受略微有些不同。
或者應該說,從那條舌頭開始在他的臉上和身上掃來掃去,并且在他驚叫的瞬間鑽進他嘴巴裏時,一切……似乎就變得有些驚悚起來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噜噜噜呼咕咕咕咕……”
第一次在與女孩子的舌戰中陷入了被動,并不是因爲伊誠最近缺乏了有關法式長吻的鍛煉,也不是因爲吐槽匮乏所帶來的舌肌肉萎縮,能夠讓一名強者在毫無反抗力的情況下落入如此下風和危機的理由隻有一個——
正常人哪來這麽長的舌頭啊!
裏三層,外三層,伊誠隻感覺自己的嘴巴幾乎都被突然鑽進來的舌頭填滿了,最關鍵的是這舌頭并不安分,除了把他試圖反抗的勢頭強勢打壓之外,還一個勁地胡亂蠕動,搞的伊誠一時間也是完全欲罷不能。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幸好,在意識到自己這一舉動似乎并不妥當時,蒼白臉色的女孩子總算是及時拽回舌頭吞回口中。
“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人死了以後,舌頭啊之類的這種原本人身體富集神經的部分,因爲失去了中樞神經的管轄,就會變得和貓尾巴一樣完全不聽指揮,不過反正人死掉以後也不需要用舌頭說話,所以很多人都選擇直接拔掉——就像是活着的時候切掉扁桃體和闌尾一樣,很簡單的!”
說到這裏,少女看到伊誠還是一副大張着嘴流口水,滿臉慘遭淩.辱後被玩壞的表情,忍不住又小聲補充了一句。
“還有……剛剛那個……其實是我的初吻來着。”
“别以爲伸個舌頭進來胡攪一通就算接吻!又沒碰到嘴唇所以根本就不算好不好!”
終于在這樣爆炸性的訊息下勉強恢複了意識的伊誠,第一反應就是用自己尚且還算聽話的舌頭展開了反擊。
“還有!你到底是什麽人……不對!你到底是什麽鬼啊!”
“呵呵呵,不愧是主角,雖然是剛死掉,可是已經察覺到了麽?”
就在伊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這個有些無措的女孩子臉上時,從他的另一側,忽然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而在聽到“主角”這兩個字的一瞬間,伊誠也已經無法再對自己眼下的境況熟視無睹了。
“……你們是什麽人?”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用餘光看到了在自己另一側,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存在着的另一名女孩子。
明明有着一身健康的,大概是在最好的海灘上,塗抹了最好的防曬油後所曬出的最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卻偏偏穿着一身完全不搭調的白色着裝——順帶一提,之前另一個白皮膚女孩子所穿的則是純黑到一塌糊塗的黑色衣裙。
不知道爲什麽……伊誠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而等到他聯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後,恍然意識到什麽并差點脫口而出前的一瞬,這名女孩子已經大大方方地朝他伸出了手。
“初次見面,我是白無常。”
與此同時,另一名女孩子也朝伊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是……黑無常。”
“……”
黑白無常,果然不出所料啊……
既然黑白無常都出現了,那麽……
“雖然現在說好像有些不太合時宜,不過……”
以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抓起伊誠麻木的手掌握了握,白無常接下來的話音裏,充滿着熱情洋溢的元氣滋味。
“恭喜你已經死掉啦,真的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所以說!這種事到底從哪裏看出來值得恭喜和慶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