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五取蘊、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
在八苦之中,生、老、病、死前四苦固然是每個人都必經的磨難,相比而言,後四苦卻又是另一番使人難以承受的光景。
而就在這個夜晚,伊誠深刻地體會到了後四苦中,最最普遍,卻又傷人最深的“求不得”之苦。
面對着以磨砺意志爲基礎原則的海皇,他幾乎用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可用或不可用的手段,威逼、利誘、懇求、要挾……
可是,明明隻差那麽一點點就可以攻破如海皇這般堅強而又自制自律的救世主的防線,明明隻要再稍微使一點點力,就可以讓救世主們爲之堅持和貫徹的意志在人類的本能面前屈服和淪落,明明隻要再多那麽一點點時間,就可以盡情地享用由美少女的細膩皮膚和完美輪廓作爲表皮,内蘊甘甜粘稠的汁液,甜美到令人欲罷不能的美味果實……
“爲什麽……爲什麽這裏的日出會那麽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這樣一個美好晴朗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下的那一刻,在這座南國小島的上空,回蕩起了某人飽受“求不得”之苦後,對這世界光明的一面滿懷怨忿之心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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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
海風輕拂的沙灘上,白山省的大佬人參在晨練途中偶遇了矗立海灘如雕像般遠目眺望的伊誠,然後很熱心地拉着他聊起了人生。
“你看,有些東西呢,既然現在得不到,就不必太執着,不然的話就會像你現在這樣,不止是求不得,還會順便受到五取蘊之苦哦。”
五取蘊苦,說得直白一些就是因爲外界因素産生煩惱從而感受到的痛苦,對現在的伊誠而言,欲望無法得到滿足後的“求不得”所帶來的煩惱,恰恰成爲了引發第二重五取蘊苦的誘因。
“所以,你肚子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哦?”
“謝謝,我不餓。”
婉拒了人參的好意,和她揮手道别,伊誠摸了摸折騰了一整晚而有些幹癟的肚皮,忽然有些後悔。
既然吃不到豐盛的晚宴,那麽早晨起來吃碗面條其實也不錯的吧,爲什麽要拒絕呢?
于是五取蘊苦似乎因爲選擇性的錯誤而變得更加嚴重起來,讓伊誠連繼續吹着海風看着日出的心情都因此而破壞殆盡。
晃悠悠回到木屋區,迎面碰到了同樣早起的元首省救世主花木蘭,對方熱情地朝伊誠揮手打招呼。
“嗨呀,主角你居然起的這麽早!”
“是一整晚都沒睡。”
“咦?你也睡不着啊,也對,我們救世主啊,說到底時差和普通人果然還是不一樣,就算冷不丁地可以在晚上好好睡覺,到最後也是睡不着呢。”
說到這裏,她興緻勃勃地跑到伊誠身邊來,試圖就這一共同話題來繼續深入讨論。
“就好像今天早晨,我本來迷迷糊糊終于要睡着了,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鬼叫,一下子就把我吓醒了!最後沒辦法,隻好跑到食堂那邊去吃早飯,哦對了,食堂那個小家夥做飯好好吃,尤其是面條,你要不要去吃一碗?”
“……不用了,我想靜靜。”
“靜靜呀……是想女朋友了麽?之前聽火紅說你上次開會時爲了女朋友甚至和米國的大魔導師打了一架,把那個騷婦人打的不要不要!好棒好棒的!嗯,決定了,你有空到元首省來,我介紹斯大林給你認識……”
“……”
送走了意外暴露出話痨特質的花木蘭,也不知道是因爲大家都睡不着,還是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被之前那一聲“鬼叫”吵醒,接下來,伊誠又在去吃面條的途中,碰到了結伴同行的火紅和吉祥天。
“……早。”
“……”
“……”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想靜靜”的心意,火紅也好,吉祥天也好,這一刻似乎都并不打算給出任何言語上的回應。
好吧,吉祥天還好說,因爲某種原因而無法言語的她好歹還對伊誠微微颔首示意,可是……火紅你那種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也完全忘了昨晚還想着“第二天向妹子道歉”的念頭,連帶着由小愛莉親手料理的,撒了蔥花和香菜,點綴着麻油和紅油,熱氣騰騰香噴噴的打鹵面也變得沒滋沒味,到最後,伊誠也隻吃了幾口,剩下的部分則都交給了“食物絕不能随便浪費”的食星者負責幫忙解決。
“你幹嘛一大早就愁眉苦臉的樣子啊?”
出了食堂,身後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昨天一整天裏愉快合作,今天則又重新變成在吃飯時也捧着手機不放的低頭族眼鏡少女瑪麗蘇。
哪怕是在和伊誠說話的時候,瑪麗蘇也仍然低頭看着手機,以至于有那麽片刻,伊誠甚至忘卻了自己的苦悶,想要伸頭去看看她到底在看什麽東西。
“喏,新聞。”
見伊誠好奇,瑪麗蘇大大方方地将手機屏幕往他的面前亮了一下。
“今天早晨,教廷的教皇冕下和不列颠新教的大主教閣下在救世主聯合議會的例會中提議,修改議會法案中關于議長連任不超過兩屆的部分……”
說起來,這兩位發起提議的領袖似乎都是終身制的任期,所以會有這樣的建議也理所應當?當然,同樣不可否認的另外一點則是上述三位救世主領袖目前都是準神級……
“事實證明,隻有實力和别人站在同一水準線上,才有了相應的,平等對話的權力。”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白女王随口丢下了這麽一句話,然後晃悠悠地朝沙灘散步消食去也。
“對了,等下别忘了收尾工作,另外,接下來的接待工作也要準備好……另外早點把昨晚的賬算清,款子打到我的卡裏。”
“……”
如果沒有這後半句話的話,說不定伊誠還會稍微開心點,至于說現在……
“果然,既然沒辦法站到那樣的高度,還是乖乖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
想想日後将會繼續以大佬的身份叱咤風雲,這個時候大概還在悠哉悠哉睡大覺的紅導師,再想想自己努力付出所做的一切到最後似乎都給這個無所事事的女人做了嫁衣,伊誠在這一刻,又充分地體會到了後四苦中“怨憎會”苦。
“遲早有一天,要把這一切從你的身上讨回來……”
在碎碎念中預定了紅導師未來的同時,雖然百般不情願,事實上,就在不久過後,伊誠恐怕還要去面對最後一苦。
當盛大的歡聚結束後,不得不迎來的,自然就是……傷感的離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