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她爲何明明可以依靠着姐姐在超凡能力界混得風生水起,卻選擇甘于平凡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房東,而且自始至終都對救世主抱以莫名的敵視與抵制。
伊誠不清楚那會是怎樣一個故事,不過毫無疑問的,這個故事的結局,他現在已經看到了。
隻不過,從個人的角度上來講,他無法對少女的這一決定說些什麽。
人自出生在這世界上起,自擁有了“選擇”的智慧與能力起,就無時無刻不需要面臨這樣那樣的人生抉擇。
小到今天吃泡面還是挂面,大到守護世界或毀滅世界,各式各樣的選擇給人們帶來的,往往也有這樣那樣的收獲與失去,喜悅與悲傷,而這一切,縱然都是自己所進行的選擇,卻總會有人在做出選擇後,泛起“如果當時選的是另一邊該有多好”的念頭。
就按剛剛房東妹子所說的,守護世界也好,保護所珍視和喜歡的人也好,這個選擇題從來都不存在任何正确的答案,而在她眼中正确的答案,或許放在另一個人的心裏,就成爲了次選的那一個。
可惜的是,人生從來都是單選題,命運也不會同時把魚和熊掌給予同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身爲主角的伊誠也是一樣。
“我明白你的意思。”
略微思索了片刻,面對着房東少女所提出的“殘酷選擇論”,伊誠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曾經我也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想過,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相信紅導師的誘拐,如果當初我選擇繼續過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那份所謂成爲救世主的契約,那麽,我現在的生活會是怎樣呢?”
“我想,或許現在,我大概還在爲生計奔波着,爲了找一份可以養家糊口的工作而努力,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會高興,也會失落……”
“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這沒什麽不好的——至少這是屬于你自己的人生,爲了自己而努力,總比爲了一個虛無缥缈的目标随時可能丢掉生命來的強。”
“是啊……如果是那樣的話,方方靜靜現在應該還在我的身邊……對了,說不定,我們兩個現在也已經繼續以結婚爲目标共同努力,每天早晨,她都會做好早餐,用早安吻喚醒我,然後體貼地爲我整理好衣服,目送我上班,晚上還會等在門口,放好洗澡水,迎接疲憊不堪或者渾身酒氣的我……”
暢想着這樣的生活,伊誠的臉上所洋溢出的,也是再自然不過,充滿溫馨的笑容。
“那麽,比起現在的生活而言,你更喜歡怎樣的生活呢?”
房東妹子譏诮地笑了一聲。
“像是你這樣的男人,天生骨子裏就是不甘于平凡的吧,就算做不成救世主,說不定哪天也會被邪惡反派誘惑而堕落……更何況,你的女朋友本身也不是什麽普通人,到時候,平淡的生活終歸還是無法繼續。”
“是啊,你說的沒錯。”
伊誠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過,如果是那時的我,大概也同樣會爲了維護我安靜祥和的生活,做出和現在一樣的選擇吧。”
“那你丫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這不一樣。”
伊誠沖着一臉嫌棄的女房東笑了笑。
“如果是按照剛剛所說的選擇,那麽,那種安甯的生活對于我而言就會成爲回憶,而現在,這卻是我爲之奮鬥和努力的目标。”
“回憶和……目标?”
“沒錯,人總要有目标才能夠勇敢地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下去,而總是回憶曾經的美好,最終的結果往往就是在原地沉淪。”
“切,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雖然表現出了理所當然的動搖,不過,面對着伊誠那一臉莫名讓人感覺到賤格滿滿的笑,白姓少女還是發出了一聲輕嗤。
“也不一定啊……唔,等等,我們是不是扯的有些遠了?”
本來還想在這個問題上稍微深究一下的伊誠忽然回過味來。
“我們在讨論的,不是你能不能幫我的忙這件事麽。”
“還是那句話,幫忙什麽的,隻是說一句話的事,可問題是,你的情況,我根本無法保證……不,應該說反過來,有很大程度上的可能是,在你将事情擺在桌面上的同時,你那個小女友的處境,反而會因此變得更加艱難。”
“爲什麽?”
“理由很簡單。”
面對着伊誠的疑惑和不解,房東妹子給出了一個很幹脆的答案。
“作爲對救世主最基本的保護原則,任何有可能導緻救世主堕落的因素和條件,都會被作爲第一要務制止,情況嚴重的話,救世主管理辦将會不惜一切代價将之抹除。”
“……抹除?”
“沒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将這個可能的‘條件’,通過任何可能的手段抹殺,連帶着存在的痕迹也完完全全地自地球上清除掉。”
白姓少女給出的直白回答,讓伊誠的呼吸都短暫地停止了一下。
“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看到他那副表情,房東又一次笑了起來。
“有趣的一點是……通常而言,負責執行這種行動的,剛好……就是你所負責的善後處理科呦。”
“……”
作爲以保障救世主的一切爲要務的部門,伊誠并不意外從房東口中聽到這個說法。
“那我是不是應該自己先把自己的記憶處理一下呢?”
“那樣當然最好了,我也可以省點心思和精力……”
明知道伊誠是在調侃,房東妹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下了逐客令。
“好了,我也不管你到底打算怎麽做,反正這件事歸根結底和我也沒什麽關系,到時候在會議上,我會讓人提一嘴,把這件事加入議題讨論,至于結果……你自己好自爲之就是了。”
“嗯……總之先謝了。”
“少來,你丫的每個月按時交租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别介……不談房租的事咱倆還能好好做朋友……”
“誰跟你丫挺的是朋友了,滾蛋滾蛋!我要睡個回籠覺了!一大清早就特麽被你勾起傷心回憶,面膜都白敷了!”
“……”
半推半就地被驅逐出門外,當房門當着自己的面被關上時,伊誠臉上的讪笑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沉思。
“說是這麽說……不過,果然還是稍微有些想知道呢。”
如果,當時的他做出的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選擇,那麽,現實會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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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救世主管理辦公室。
“什麽?不來了?”
本來因爲白天聊天太久的關系而睡過頭,急匆匆趕到辦公室的伊誠,卻意外接到了白澤這樣的通知。
“嗯,歐共體的救世主那邊出了一點問題……”
白澤搖搖頭,指了指牆壁上的光幕。
“實際上,出問題的不隻是救世主方面——你知道吧,之前那邊就有普通人的政體說要抵制這一次的奧運會來着。”
“是啊……不過代表團什麽的最後不還是來到帝都了麽?”
伊誠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明白白澤的意思。
“今天白天我還看了新聞,這些國家的運動員都在奧運村門口的自動發套機前排隊呢。”
“……”
大概是因爲伊誠這個話題的跳躍性太大,連全知全能的白澤童鞋都被這一突然襲擊強行打了個一臉懵逼。
“問題不是在運動員身上。”
還好,一貫淡定的水晶,這時候充分履行了“辦公室一姐”的身份與責任,将話題強行扭轉回正确的方向。
“因爲這一次奧運會的關系,歐共體方面的一些邪惡反派勢力,已經開始策劃行動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那些救世主沒辦法趕來的理由了?”
伊誠點點頭——比起座談會什麽的,果然還是和邪惡反派對抗才是正題啊。
“别以爲這件事就和我們沒有關系,實際上,現在的情況遠比我們想的要嚴重。”
這會兒,白澤也終于算是從“排隊領套套”的圈套話題中掙脫出來。
“就在不久之前,不列颠新教方面的救世主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不可靠情報。”
“新教的人?”
作爲唯一一個獨立于歐共體之外的國家,不列颠方面的救世主實力在整個歐洲卻是數一數二,自教廷之中分裂而出的新教,在數百年來面對着包括圓桌騎士團、狼與吸血鬼等等排名靠前的反派組織輪番攻擊,依舊巋然不倒,其實力可見一斑。
正因爲如此,當聽說是來自新教的情報時,伊誠也不由得提起了精神。
“到底是什麽情報。”
“據說,這個情報是新教一名救世主在米國公幹出差時偶然獲得——爲了破壞此次天朝奧運盛會,一批邪惡反派已經穿過時空隧道回到過去,打算在奧運主辦國競選期間,破壞天朝的申辦活動,藉此阻止本次奧運會的舉辦。”
“等等……”
伊誠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穿過……什麽玩意來着?”
“時空隧道。”
一臉淡定的水晶,字正腔圓地回答了伊誠。
“……”
好吧,縱然已經經過多次類似的打擊而養成了相應的抵抗力,可是這一次,伊誠終于還是無論如何都要吐槽一句了——
這顆星球看似落後的表面之下……到底還隐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黑科技口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