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情況下,在外勤任職期滿的救世主,通常都會被調派作爲後勤或者其餘崗位的救世主——就比如說伊誠如今所負責的善後處理科,實際上通常也是會由退居二線的外勤救世主負責擔當。
更何況,紅導師那句“希望你們接下來能好好相處”的這一句話,不管怎麽聽,其中似乎都包含着某種特殊的意味。
“到底是什麽樣的新同事呢……”
在清晨下班後,胡亂弄了些油條豆腐腦回家的伊誠吃了個囫囵,然後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一個人對着電視發呆。
『……今日奧運村正式開村,來自世界各地的約16000名運動員和随隊官員将陸續進駐,天朝代表團作爲首批村民入駐,并舉行了隆重的升旗儀式……』
『據悉,由于前次奧運會期間安全套供不應求,所以借鑒往屆奧運會的使用數量,本次帝都奧運會将會爲奧運村提供爲數十萬枚的安全套,帝都奧組委希望該數目可以滿足運動員們的需求……』
『奧運會開幕式進入最後彩排階段……』
和救世主方面低調且毫無章法的“座談會”不同,作爲人類的體育盛會,四年一屆的奧運會還是數百年來第一次在天朝舉辦,因此投入的人力物力自然也是非同凡響,這一點,從救世主管理辦方面都将大批人手投入其中協助這方面上也可見一斑。
不過理所當然的一點是,作爲這世界上少數幾個特立獨行的國家,天朝的這一屆奧運會,同樣也是争議頗大的一屆,甚至在此前競争主辦國成功後,就曾有國家放話說要“抵制”。
“抵制個鬼……現在一說發套套還不是一個個的全跑來了。”
對于這些毫無節操的老外,伊誠自然是嗤之以鼻的,不過仔細想想看,如果不是這樣,龍傲嬌的家族大概也沒辦法随随便便就成爲在背後呼風喚雨生殺予奪的大家族吧。
這樣感慨着的伊誠,又随手拿起遙控器翻了翻娛樂八卦新聞,播的也都是些沒營養的内容,什麽師徒阋牆夫妻翻臉的老套情節,比起狗血言情的連續劇還讓人提不起半點對人生的期望。
“應該說幸好自己發現了全新的世界,所以生活才會變得如此豐富多彩麽?”
想想看,自己原本的人生,說不定也就是和這些無所事事碌碌無爲的普通人一起,每天追在明星八卦的身後撕逼閑扯,可是,僅僅是一次簡單的選擇,如今的他,卻成爲了将全世界的命運都掌握在掌心的特别存在。
“希望這一次也能平平安安地度過吧……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渾然不覺自己又豎起了不良FLAG的伊誠關掉電視,起身抻了個懶腰,想想後沒有回卧室睡覺,而是穿上拖鞋,晃悠悠出了門。
自從前次的事件過後,原本滿員的公寓如今就空出了一個房間,再加上作爲警察的毛莉莉最近也在爲了帝都的安全和守備工作,進入了無限期加班的工作階段,基本上最近一整個星期都沒有回過家裏來,這也讓公寓變得冷清了不老少。
本來,伊誠是想去找白澤或者伊莉莎中的某個聊聊天,順便看看能不能做點别的事,不過,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想起了某件事,于是順着樓梯下了樓,來到了第一順位的房門前,随手敲了敲門。
“……”
過了片刻,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露出了裏面一張慘白慘白,上面還敷着奇怪黏着物的臉。
“卧槽你是這是什麽鬼!”
“……”
雖然單從臉部根本無從分辨,不過開門的人毫無疑問地就是房東白姓妹子,而在伊誠一臉驚悚地望向她時,她倒是若無其事地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你的意思是說……在敷這個鬼東西所以不能開口說話?”
“……”
點頭了?那就是猜對了吧。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趕巧碰上這種事的伊誠,幾乎就要轉身跑路了,不過房東妹子似乎也剛巧找他有什麽事,随手一把扯住他,把他拽進房間按在了沙發上。
“我說……你要幹嘛啊。”
接下來大概五分鍾的時間裏,兩個人基本上就是大眼瞪小眼……唔等等,這麽形容也不貼切,因爲在進門以後,房東妹子又順便把兩片黃瓜蓋在了眼皮上,所以伊誠所看到的東西,大體上和一張被人啃掉了邊的什錦匹薩差不多——還是放壞的!
好不容易等到妹子施施然起身,跑到洗手間去,又過了一會兒,嘩啦啦的水響停止,素面朝天的女房東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走出來,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伊誠劈頭蓋臉地訓斥。
“你知道你丫的差點把老娘這份價值998元的深海綠藻珊瑚泥面膜給毀了麽!”
“我怎麽知道你一大清早就在敷面膜……”
“按你的意思,我敷面膜還要事先通知你?”
“……好吧是我不對,其實我也隻是閑着沒事過來瞅瞅——那我現在就走了?”
“走你妹!”
本身就具備着妹屬性的房東妹子,此時頗有一種“殺到興起時連自己都不放過”的氣勢。
“正好,我本來也有事要找你……不過你丫的一大清早跑到我這裏來,該不會就隻是爲了看我這敷過面膜以後水分充足,粉嫩而富有彈性的素顔吧?”
“……”
伊誠發誓,自己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哪怕這個人掌握着自己下個月是吃香喝辣還是吃糠咽菜的生殺大權也是一樣。
“好吧,其實我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問你。”
雖然很想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然而……考慮到自己的經濟狀況好容易才在近期好轉,思前想後下還是決定暫且敷衍過去的伊誠,也就坦白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一次世界救世主座談會的事情,你知道吧?”
“瞧你說的,就跟這是什麽保密級超高的事似的。”
白姓房東撇撇嘴,一副“老娘體制裏有人而且關系比你硬得多”的表情,頓時又給伊誠帶來了第二輪的精神打擊。
“怎麽,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想在這一次會議裏搞事情?”
在伊誠的意識尚未從硬直中回複過來時,房東這邊倒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伊誠看了半晌。
“哦,我知道了,是你那個小女友的事情吧。”
“嗯。”
既然被猜到,伊誠也就沒什麽隐瞞的必要了。
“你之前也說過,你以前是那個什麽評議團的議長……那這一次的會議,你們那個評議團裏有沒有人參加?”
“都說了是‘救世主座談會’,我那幫子人都是規格外能力者,自然是懶得攙和進來。”
話說了一半的房東妹子端起一杯不知道是什麽榨成的,外觀和氣味都相當讓人提不起食欲的糊狀物,然後一股腦喝進了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
“嗝兒……不過,作爲監督救世主的編外機構,這一次的座談會,聯合國方面倒是也邀請了幾個評議團的人參與,不發表言論和影響決議,算是隻作爲觀衆和公證人的性質吧。”
“這樣啊……”
伊誠思索了一下,然後試探着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個人的名義在會議上提出某個讨論的議案,那麽,你能不能……我的意思是說,你的那個評議團的人,能不能稍微地……幫忙影響一下讨論的方向?”
“我明白你的意思。”
房東擺擺手,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伊誠的所想。
“跟你丫說實話,你的這件事呢,從個人角度來講,我是絕對同情的,反正我對那幫子救世主也是一丁點好感都欠奉,你要我幫忙,我能幫得上的話也會順手拉你一把,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她,随手扯了扯自己睡裙的荷葉邊,遮住了裸露程度稍微有點過頭的大腿根。
“類似的事情,以前在救世主身上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結果呢?”
“這裏先不談結果,其實,我要提醒你的事就是……所謂的救世主,其最根本的目的與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守護這顆星球。”
在說出這句話時,伊誠注意到,房東妹子的口氣所表現出的,居然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非要用什麽詞語來形容的話,那似乎是一種……輕蔑,或者說是譏诮?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
對此,伊誠并沒有多想,可是,他并沒有想到,接下來,這名無論從各種意義上都已經和“救世主”這一組織脫離不了關系的女孩子,接下來所陳述的,卻是一個他此前從未想過的,無比殘酷的現實。
“你以爲你知道?不……你并不知道的是,爲了這個目的,身爲救世主的她們,可以舍棄一切。”
“……”
“怎麽,我以爲,如今身爲善後處理科科長的你,對此或許會深有體會,看來,你還根本就沒有明白,你所執行的,究竟是怎樣殘酷的一份工作。”
白姓少女又是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聲。
“抛開那些明明死去,卻被你們通過‘善後處理’而徹底抹消了存在的普通人不提,事實上,哪怕是同爲救世主的同伴,甚至于自己的親人,朋友乃至愛人……”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格外激動。
“就爲了拯救這個毫無意義的破爛世界,她們這些人……又有什麽不能放棄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