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端了果子點心準備推門進來的苦酒剛好聽到了這句話,立即轉身就走,沒有半分猶豫,還一把拉住了興沖沖趕來要與李敵讨論劍術的跳蚤,壓低聲音道:“夫君隻怕要談論大事了,你我不要打擾,快去搬兩個小凳子來,秋日炒好的胡瓜子也拿些來,咱們姐妹去聽窗根兒......”
“聽窗根?”跳蚤不覺一笑,這事情她内行啊?不過苦酒姐什麽時候也愛上這種事情了,還有她說的大事是什麽?夫君剛從蜀中回來,準備要與苦酒姐姐生孩子的,她還打算也跟着要一個呢,娘親都說了,白家這麽大的家業就得多子多嗣才成。赢姝那個孩子指望不上的,到什麽時候也難正名。現在很多貴族世家都在暗中看白家的笑話,說夫君沒有子嗣就是有天大的本領又能有什麽用?
兩個女人鬼鬼祟祟搬來小凳子,泡了壺上好的香茶。開始嗑着瓜子聽窗戶根兒,範強和李敵的耳朵動了動,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卻沒有揭破。
白棟的話讓範強和李敵都起了一絲寒意,自故相伴君主都是最危險的事情。帝君與白棟如此的交情,難道當真會如此算計他麽?可是仔細想想白棟所言又是非常有理,君上這件事做得是有些欺負人了,兩人忘着白棟這個苦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勸。
“上大夫說......”範強苦笑一聲,半晌才開口道。
“範伯你就不要說了,甘伯伯自然是視我爲子侄,若是平常事也不會害我,隻不過這件事關乎秦國國運,他這個忠臣自然要有所舍棄。說不定在甘伯伯看來我這個人出身草莽平民,就算日後有了非議也未必會傷到筋骨,反之君上就不同了,他老人家在君上和我之間,舍棄的自然是我......”
“如此說來,倒是讓你受委屈了。”
現在範強算是想明白了,爲什麽君上不來,上大夫甘龍不來,與白家幾乎是通家之好的杜摯不來,卻偏偏要自己和李敵來。就是因爲他與李敵既非白棟這樣的分疆外臣。也非朝堂中人,算是君上的親信,他們是适合‘威逼’白棟,卻又不涉及國夫人和側夫人兩派。更與白棟相交非淺,不會被以‘相貌取人’的苦酒夫人拒之門外。
“也不算委屈,君上也是迫于無奈,并非天性涼薄之人,否則也就不會讓國夫人遠去蜀中去借機成立功業了。我聽說太夫人也有戎人血脈,可她老人家襄助獻公良多。以女子之身卻能托秦國國運,朝野之内又有誰敢說她的閑話?所以國夫人在巴蜀建立的功業越大,我便越好行事,到時也就不怕遭人非議了。”
白棟微微一笑道:“現在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隻要想辦法拖一拖,等到國夫人賺足了資本,我便可表明态度支持赢驷爲儲君,那時候也就不算君上欺負我了。”
聽到這裏,窗外的二女都松了口氣,跳蚤壓低了聲音道:“姐姐,栎陽的事情怎麽這樣複雜啊?不就是君上要立他兩個兒子中的一個爲儲君麽?卻偏偏又這許多說道......”
“可不是麽,跳蚤啊你要記住,這世上有三個最兇險的去處,一個是血肉橫飛的戰場、一個是利益攸關處處都要比拼心智的商場,還有一個就是朝堂,尤其這最後一個是最最兇險不過的。你看那無颛是個多好的孩子,夫君視他爲子侄一樣,他對草兒也足夠傾心,他初爲越王的時候還知道時時來書問候、還經常托白家商社帶些小禮物給草兒,可最近一年來書也少了,送給草兒的禮物也少了,據說是忙于國事,其實還不是這些比拼心機的事情麽?夫君有一句話說得是對極的,身在君王家可不是什麽好事,遠遠比不過圍爐暖、菜根香的小民之家......”
“夫君說得話就是好聽,圍爐暖、菜根香......真好。”
跳蚤眸中露出些許迷醉之色,自顧自地沉醉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孫先生和夫君都已回師,草兒不是做什麽‘随軍記者’的麽?怎麽不見她回?”
“她現在就是趙姬一黨,現在每天都在《大秦時報》上發文痛斥潛水之戰,說夫君和孫先生他們都是雙手染滿血腥的屠夫!然後自己又随白家的運銀車去了波斯,說是要去細細‘采訪’波斯,揭露更多的戰争罪惡!這真是豈有此理,《大秦時報》明明是咱白家出資建立的,現在居然反過來罵自己,天下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麽?可夫君每次看了罵他的文章卻會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你說他是不是瘋了?我問夫君爲什麽被自己人罵還要笑,你猜夫君是怎麽回答的?”
苦酒輕輕哼了一聲,狠狠吐出口中的瓜子皮,顯然對趙姬和草兒大爲不滿。
“夫君最寵愛的就是草兒這妹妹了,當然是護着她,由着她罵了。”
“夫君說趙姬和草兒罵得好,《大秦時報》也辦得很不錯。還說這才是報紙呢,就應該發出自~由的聲音,若是因爲白家出錢辦了報紙,這報紙就不敢罵他這個家主了,那他才要封了這報呢。現在這報紙罵他罵得越兇,就說明越是成功,華夏需要的正是這種什麽人都敢罵的報紙!你說他是不是瘋了?這一定是他每日東奔西走,跟着那些什麽日本島人、波斯人學壞了,所以咱們姐妹一定要用孩子栓住他,我生幾個、你也生幾個,到時候一大群孩子追着他叫‘侯父’,我看他還有沒有時間去會那個島國的什麽小~鹿女王了。哼哼......他在那個日本島國弄了個國家出來,還立了那個嬌~滴滴的小鹿做女王,真以爲我在秦國就不知道了麽?跳蚤妹妹,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我爹都說過了,這男人若是不顧家就一定是女人不會做,就要像條女人蛇一樣緊緊纏住他!”
跳蚤認真地點了點頭,感覺苦酒姐姐說得太對了,夫君有這麽大的成就自然是可以多擁有幾個女人,可那個什麽小鹿女~王卻是萬萬不可以的,聽說那些日本島人根本就不是華夏的種兒,個子一個比一個矮!
窗外兩個女人在竊竊私語,說得是家長裏短大媳婦和小姑子的那些事情,房間内三個男人也在低聲談論,談得卻是事關秦國社稷的大事;經過白棟這一番分析範強和李敵終于明白了,就算他們在秦宮混得再久、劍術再是高明,也永遠無法想象君上和君上這幫臣子有多麽深沉的算計,還好白棟這小子不傻,而且看他的意思應該是胸中早有定策了。
“你想如何拖延,說說看,也讓我老人家長長見識。”範強還真想不出有什麽法子可以拖延下去,心中萬分好奇。
白棟微微一笑,伸出兩個手指道:“就兩個字,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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