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清閑真人所料,見紀若塵回山,紫陽真人非但沒有責怪于他,反而溫言撫慰了一番,稱贊他在洛陽時智勇雙全,遇事處置得當當紀若塵取出神州氣運圖交上時,出乎他意料,紫陽真人先是微微一驚,然後輕輕撫摸着這塊神物,面上沒有分毫喜色,反而落寞地歎了一口氣
紫陽真人将神州氣運圖收好,又仔細地看了看紀若塵的面色,再替他号了把脈,沉吟許久,方才言道他用過兩次兇星入命**,本當是萬劫而不複隻不過一來他自幼煞氣滿身,雙手染血,二來連用兩次**本應引入兩顆兇星,然而卻不知爲何居然将四大兇星引入命宮,如此一來,兇煞對沖,反而消了他不少劫數這當中清閑真人又爲他鑲過命宮,使兇星不至太厲,如此這般,他方能至今無恙
另一樁幸運的是他道行實在低微若他道行入了上清之境,對兇星煞氣感應将數以倍增,到時不用遭劫曆險,單是兇星入宮時所産生的兇厲煞氣就足以引燃他全身真元,事後不死也是道行全失
紀若塵倒是不知當日聽了清閑一番訓斥,居然不知不覺間已被鑲過命宮,除了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番感激之外,又隐隐震驚于清閑真人的驚天道法
到得最後,紀若塵交還了玄心扳指紫陽真人卻并不急于收起,隻是望着紀若塵,似是在等待着什麽紀若塵猶豫一下,終将清閑真人所述定親之事說了出來
紫陽撫須,呵呵笑道:“這還差不多!我早就料定以他雲中金山的貪财本色,斷不會拒絕這份聘禮的”
“什麽聘禮?”紀若塵忍不住問道
紫陽将玄心扳指又交還給他,微笑道:“聘禮就是這玄心扳指,你和顧清一人一枚”
“這不是我宗掌教的信物嗎?”紀若塵大吃一驚他沒料到聘禮竟是如此之重,難怪那座雲中金山會笑成那樣
紫陽真人微笑道:“紫微掌教飛升之後,自會留下新的信物”
接下來師徒二人閑談了一陣言談中,紫陽真人倍加留意雲中金山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甚而連他居處的擺設、方位、雕紋都不放過,就差讓紀若塵繪一幅巨細無遺的畫了
紀若塵一一答了,最後忽然想起世傳雲中居掌門數十年來一直在閉關,可是幾日相處下來,那尊雲中金山每日隻是彈琴、繪畫、下棋、看雜書,要不然就是坐在懸台上不知釣着什麽東西,從未見他修行打坐過看來閉關傳言有誤
哪知紫陽真人閉目沉思良久,方才緩緩道:“清閑真人原來是如此閉關法,佩服,佩服!”
見紀若塵疑惑不解,紫陽真人又道:“清閑真人是借你之口,将自己閉關方式說與我們聽嘿,這份回禮可也不算小了,難得那座雲中金山也會如此大方嗯嗯,看來今日時運不錯,須得找人來下上一盤,說不定能赢”
從紫陽真人處出來,紀若塵重新回到了屬于自己的院落小院中仍保持着他離去時的樣子,所有的東西都一塵不染,顯然天天有人在打掃着
看到這座院落,紀若塵心中立刻湧上一陣溫暖原來道德宗各位真人并未計較他在洛陽的不辭而别,還爲他保留着這間居處
他推門入院,隐約感覺到院落中有一縷幽香,清而不膩,嗅上去十分的舒服這陣香氣非蘭非麝,倒似是女子的體香
紀若塵心中驚疑,加快腳步,走進了書房
書房中一切擺設皆如他離去之時,隻是椅中端坐着一個女子,旁邊焚着一爐檀香,正自悠然讀着道書聽聞腳步聲,她盈盈站起,轉過身來,一張秀美的素顔落入紀若塵眼簾這是一張明麗中透着剛毅的臉無論是皎皎若月般揮灑冷輝的眸,還是如黛色般烏黑秀直的眉;抑或是細巧挺秀的鼻、弧線優美的唇,皆像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一般清晰深刻,處處顯出剛毅與堅定,卻也透着一絲冷意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懷素
一見懷素,紀若塵登時想起了那場浴室之戰,想起了她招招緻命的狠辣一回想起當日情形,他不由得又想起她白得耀眼生花的**胴體,于是一縷熱流不知不覺地自心底湧起,攪動得紀若塵焦躁不已,忽生出一種沖動,要将她衣服撕開,重看看那雲衣羅裳下的胴體
這陣沖動甫生,紀若塵立刻一驚,心念微動間,已将沖動壓伏了下去然而這縷熱流來得不光突兀,且極爲兇猛,僅僅是轉瞬即逝的功夫,已經令他身體有了一點反應
紀若塵靈覺何其敏銳?這靈覺不光是長在觀元辨氣上,就是人心世故,也遠非那些時有下山走動的修道弟子可比,至于尋常不下山門的修道弟子則更難望其項背是以懷素雖安然站在那裏,含笑望着他的眼,然她那一分始終挂在他下體上的心神,可瞞不過紀若塵去瞧她眼見自己下身悄然立起,俏臉立有些微得色,笑容也冷了幾分但見他轉眼間即已平複心神身體,又令她眼中顯過一絲隐約的失望如此細微的神情變化,一一落入紀若塵眼底
紀若塵雖不解懷素何以分外關注自己的下身,卻又立時想起浴室中她記記狠招盡往禍根上招呼,不閹了自己勢不罷休的那股狠勁一念及此,他面上微笑立時有些尴尬但今時已非昔日,即使此時懷素道行已比紀若塵高了兩層,然而洛陽生死一戰歸來,紀若塵的膽識見地又自不同了許多況且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他念動間即可繞到懷素背後,又怕什麽?懷素雖是主修仙劍,但主要仍是以劍氣遙遙傷敵,近身格鬥哪裏會是紀若塵的對手?
紀若塵當下一拱手,道:“不知懷素師姐此來所爲何事?”
“何事?”懷素纖腰款擺,緩緩行到紀若塵身前,胸前幾乎觸到了他的身體方才停下,仰首望着他,忽然笑道:“自然是爲你這無膽色鬼當年做的好事!”
說話間,她真元急提,叱聲中一個定身咒已然發了出去,同時左手如電般扣向紀若塵咽喉哪知她全身忽然一顫,那定身咒失了目标,根本沒發出去,反而沖亂了自身真元,左手也抓了一個空
她面前空空如也,紀若塵早已不知去向
懷素心驚未定之際,一隻冰涼的手已從後摸上了她的咽喉,然後紀若塵的聲音幾乎是貼着她耳邊響起:“懷素師姐,這種玩笑可不好亂開啊!”
若論近身偷襲,赤手相搏,懷素哪可能是苦修棍術多年的紀若塵的對手?以已之短攻敵之長,自然一招間即已受制
懷素突然笑了起來,分毫無視紀若塵扣在她喉間之手,向後一倒,完全靠在了紀若塵身上,懶洋洋地道:“若塵,我可沒和你開玩笑當初那件事你準備怎麽辦呢?”
紀若塵雙眉緊皺,向後微退半步,仍不肯放開扣死她咽喉的手哪知懷素全身猶如沒了骨頭一般,順勢向後倒來,整個人都靠在了紀若塵身上紀若塵對她的無賴束手無策,又感覺她嬌軀如火,緊緊地貼在自己身上,鼻中又沖一陣幽香,立時下身微起懷素立有所覺,不光沒有閃避,反而更加貼得緊了
紀若塵心中微微一凜,雖然他已知道懷素身上必有古怪,但自己定力也不該如此不濟,想來或許是兇星入命之法的原因他心念一動,一道冰線自眉心玄竅處湧出,直落下腹,瞬間平息了**,然後道:“懷素師姐,當初那件事我是遭人陷害,此事諸真人已有定論,又有何怎麽辦的?”
懷素有些慵慵懶懶地道:“我可沒問你當初是不是有心,我隻是想問你,何時準備娶我進門呢?”
這一問登時令紀若塵吃了一驚,道:“娶你?爲何要娶你?”
懷素轉頭,幽怨地盯了他一眼,然後道:“難道你壞了我的身子,就可以這麽算了不成?”
紀若塵這一驚更甚,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講!我何曾壞過你的身子?”
懷素轉身盯着他,忽然暈紅上臉,重重在他肩頭咬了一口,怒道:“當然就是……就是那一天!你自己好好想想!”
紀若塵目瞪口呆道書中不乏合藉雙修之法,他自也是熟讀了的如今細細回想當日情形,也不是沒有破身可能,但怎就會是這般巧法?
紀若塵鎮定下來,稍理了理思緒,當下微笑道:“懷素師姐,有一事你有所不知,那即是真人們已然爲我定了一門婚事,成親怕是不行的了”
“什麽?”這一次輪到懷素大吃一驚,她猛然一咬牙,惡狠狠地道:“妻不成,妾也可以!你給我等着!”
看着匆匆離去的懷素背影,紀若塵木然立了半天,忽然搖了搖頭,微露冷笑,暗忖道:“懷素師姐……不論是妻是妾,我是斷不會讓一個心有殺意的人過門的”
匆匆間七日過去,紀若塵又恢複了過往那等不計日夜的修道生涯經曆過數次生死之劫後,這等平靜而緊張的修行對他來說就已是仙境不知是否因爲命宮中四顆兇星的影響,他再施展出的道術威力均進了一籌,但也變得不易控制特别是丹鼎之道更受影響,幾乎是十爐九毀偶而他也會爲自己蔔上一卦,依舊是大兇,有血光之災
但此時再看到這等卦象,紀若塵卻是一笑置之,不以爲意了
如今他除了勤修三清真訣外,每天又用二個時辰專門修習棍術這一門本是源自黑店悶棍的招法一無口訣,二無真元提聚之法,有的隻是千萬個分解開來的動作,一遍遍練得熟了,到時自然而然地會因應當時情勢場景重新組合起來,化成一記悶殺所以他每棍一擊出,均是千變萬化,絕無一棍相同當年龍門客棧數年勤修,早将這棍術溶入神識深處此時每一棍之生,都是自行在他心中浮現,完全不需思索
随着三清真訣修爲上的點滴進步,紀若塵越來越發覺廣成子所遺這門飛仙正法的大威力,大神通每當三清真訣有所進益,紀若塵所通的各種道法威力均會有所提升另外他過人靈覺本是得自于解離仙訣,但三清氣成長後,靈覺也随之愈發敏銳諸如丹鼎卦術等方面,則也因靈覺進益而有所進步三清氣越是強大,紀若塵對于天時地氣的感應也就愈是透徹,棍術本身雖不因此而有所進步,但一來他對對手本身道行修爲把握更準,出手也就更爲有效,二來一棍擊下,雖然不動真元,但威力不知爲何也多少會有所提升因此棍術威力也随之驟增
三清真訣有如地基,每一分增高,都會将整棟房屋擡起一分
直至此刻,紀若塵才明白顧清讓他修煉三清真訣的真意細細想來,自己已修了近六年三清真訣,顧清不過是翻閱了一遍三清真經,自身所修應該仍是雲中居的玄黃寶錄但僅是這樣就能有如此認識,可見她在修道上的天資且她年紀與紀若塵相若,道行上的差距卻不可以道裏計,又兼胸有天地,諸法皆通,何以天地之間會有如此人物?
每思及此,紀若塵都又是慚愧,又是恍然,又有些覺得不可思議想到三月後的訂親及三年後的婚事,直似在雲裏夢中
隻因他尚未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