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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安靜的吃完一碗面,秦遇覺得原先冰冷一片的身體此刻有了回暖的境像。
秦遇原本以爲這個男人對于這樣的食物會感到難以下咽,好在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他的碗吃了個幹幹淨淨,連湯都喝了個精光了。
秦遇拿了碗泡在洗碗槽裏,陳随起身告辭,禮貌得體,“謝謝你今晚的款待。”
秦遇搖頭,“不客氣。”
廚房燈光很暗,陳随走出門,又回頭看她,齊肩的黑發,露出瑩潤的脖頸,側影柔和而優美。
陳随塵封已久的心微動,他輕咳一聲對她說道:“以後不要随便留陌生男人在家。”
秦遇臉上浮起一片紅雲,她尴尬萬分,他又繼續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晚餐,我很喜歡,謝謝你。”
他語氣誠懇,秦遇頓時說不出任何怪罪的話來。
“再見。”
“再見。”秦遇沖他的背影輕輕說道。
秦遇鎖了門,經過櫃台的時候,發現那本雜志下壓着兩張百元鈔票,她想了想,隻能想到是方才那個男人留下的。
秦遇未将此放在心裏,有些時候,生命裏來來去去那麽多人,或許這便能稱之爲過客吧?
半夜的時候,秦遇成功被響動聲吵醒,她蹑手蹑腳的起身出去,正好見左執拉了門進來,秦遇給自己倒了杯水,對于擾人清夢的人,秦遇向來沒好感。
她白了他一眼,“你發病了?這麽晚回來。”
左執笑嘻嘻的,捏了捏她的臉,“想你了嘛,怎麽,不高興見到我啊?”
秦遇沒好氣的躲開他的折磨,面前的少年眉目俊朗,五官精緻,穿着一件帶着亮片的夾克,悶騷至極。
“怎麽這麽晚回來?”秦遇問他。
他放下包,将手機充上電,“參加生日聚會,楠姐要我一定要去。”
楠姐是左執的經紀人,是星光影業的金牌經紀人,秦遇點頭不再說話,他們已經很久不曾好好交流過了,她不懂他的那個圈子是怎樣的星光熠熠,潛規則橫行,而他也漸漸遠離了她的生活,他連正常的陪她在外面吃飯逛街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左執肚子有點餓,他問秦遇有沒有什麽吃的,秦遇去給他拿了一桶泡面給他。
他非常嫌棄,委屈道:“你虐待我。”
秦遇挑眉,“虐待你就不應該讓你進門,你參加聚會沒給你吃嗎?”
那些聚會誰去吃東西啊,都是被人灌酒的,左執在廚房裏轉了圈後,不一會大聲叫道:“秦小遇,你說,你是不是帶了個野男人回來吃飯?”
秦遇驚魂不定的跑了過去,這才看到洗碗槽裏的碗還沒洗,真是,她白了他一眼,語氣強硬,“關你什麽事?”
左執陰晴不定的掃視她一圈,自己拆開方便面口袋,開始倒開水,“秦小遇,你重色輕友,給野男人煮飯,給我隻有泡面。”
秦遇打斷他的胡說八道,“滾遠點,誰野男人呢?”
左執扁嘴委屈,秦遇扶額,真想将他這幅故意賣萌的表情拍下來,說不定做成表情包能紅透大江南北呢。
她被自己這樣的想法逗笑,然後回房間準備睡覺,一會左執又過來敲門,秦遇很抓狂。
“你還要不要讓人睡了?”她沖他咆哮。
左執吐舌,表情無辜,“姐,牙膏放哪裏了?”
秦遇從包裏翻出來一支新牙膏給他,然後爬上床睡覺。
這一晚她聽着窗外雨點拍打窗戶的聲音,混着外面的嘈雜聲,以及若有似無的說話聲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非常不好,腦袋昏昏沉沉,她打着哈欠起床洗漱。
左執已經收拾完畢,在衣櫃裏翻出來很久之前的一件短袖。
秦遇頭發散亂着,帶着些可愛,其實她一直都與可愛絕緣。
“你今天沒通告嗎?”
左執正對着鏡子弄發型,“今天休息,姐,過幾天我要去巴黎參加時裝周,你要不要順路玩。”
秦遇搖頭拒絕,她一向盡量與左執所在的那個圈子絕緣,以前左執準備出道的時候,她便一直反對。
其實秦遇隻是不願意他犧牲自己,而去換取她們的幸福生活。
當年左執父親出事,家裏面一片混亂,父親的醫藥費,秦遇上大學的學費,家裏的零用開銷,這些所有的都需要錢,左執猶豫了很久後還是決定簽下那份合同。
那時候他才讀高一,爲了補貼家用,供秦遇讀大學,反倒他自己大學都沒去過。
秦遇喜歡畫畫,可是藝術專業學校收費都非常昂貴,她曾經一度打算不再畫畫,可是爲了她的夢想,卻讓左執抛下自己的理想,這導緻她這麽多年心底一直愧對于他。
秦遇簡單收拾過後便開始對着電腦,她打開r軟件(後稱pt)開始作圖,最近她接了個小單子,給一本出版書作封面。
因爲之前提供的底稿編輯反應對方不怎麽滿意,又加之時間比較緊,她便再修改一下。
左執看着她對着電腦畫畫,有些鄙視她,“你那能掙幾個錢啊?”
“不然呢?你養我啊?”她沒好氣。
左執挑眉,“好啊。”
看秦遇不相信,又強調道:“我說真的。”
秦遇假笑,“我喜歡炒的,爆炒。”
中午的時候何念芬才回來,秦遇正趴在櫃台上想要打盹,何念芬對她說道:“小遇,回家去睡吧?”
秦遇打了打哈欠,昨晚睡的很不好,左執上午的時候便被公司的車給接走了,秦遇點了點頭,将自己電腦裏的東西保存好關機,她将筆記本裝在包裏,秦遇無論去哪裏都會随身帶着包,很大的書包,裝着電腦筆記本,雨傘,水杯,紙巾,紙筆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以至于她的包總是看上去非常大。
第二天上午,好友孫悅平約秦遇去逛街,孫悅平是秦遇的高中同學,大學時都在本市讀的大學,因此這麽多年的情誼讓秦遇這種非常冷淡的人都格外珍重,如今孫悅平在稅務局裏當一名公務員,工作穩定,卻總覺缺乏激情。
兩人在世紀廣場逛了一會,以前高中的時候兩人經常會一起來這裏做兼職,孫悅平小康家庭,很多時候都是陪着秦遇一起的。
老友相見,紛紛問起對方近況,孫悅平說她談戀愛了,對方是相親認識的,她問秦遇有沒有意向的對象。
秦遇聳肩搖頭,“還沒有。”
孫悅平笑了起來,說道:“左執最近挺火的,我媽知道是我認識的人,托我給她弄個簽名照。”
“下次幫你跟他要幾張。”秦遇回答,其實除了幾個跟她特别熟悉的朋友,沒有人知道她與左執的關系,而她也不願意被别人知道。
“你現在正好沒對象,說不定讓左執給你介紹一個,還是大明星,多風光。”
秦遇無語,“饒了我吧。”
“不過說起來,你還不如跟左執在一起算了,人長得帥,對你又好的沒話說,更何況你們認識這麽多年了,青梅竹馬的。”
她越說越離譜,秦遇不得不對她強調,“我們很純潔好吧?他是我弟,永遠不會變。”
孫悅平不以爲然,“你們又沒血緣關系,怎麽不可以了。”
秦遇刻意岔開話題,兩人在餐廳用餐後,孫悅平的男友便來接她了,秦遇不好打擾别人約會,隻得禮貌的與她告别,不過看起來,兩人站在一起也非常般配,兩人舉手投足的默契感,給秦遇一種細水長流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那麽曲折離奇,纏綿悱恻,而我們大部分所經曆的愛情,或許更應該稱之爲生活,無所謂愛與不愛,卻很合适。
可是這何嘗不是一種感情,有時候,習慣太過可怕,如罂粟般一點點的侵噬人心,就好像她與左執。
秦遇一個人又在商場裏面逛了一會,她買了一塊硯台打算送給老師,又想到左執今年生日快要到了,她卻不知道應該買什麽送給他,似乎現在的他什麽都不缺吧?
出了商場她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逛着,聽到身邊路過的兩個女孩興奮的說道:“走,去廣場看看,聽說有左執在呢。”
秦遇跟随過去,便見一家國際潮流服飾在廣場裏搭着舞台,邀請了不少的明星大牌過來走秀,甚至還有不少記者在場。
秦遇遠遠的站在人群外,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與粉絲們熱情的呐喊聲,秦遇墊着腳尖,她一眼便看見了左執,在人群中顯得非常明亮,熠熠生輝。
年輕的女主持人幽默風趣,對左執打趣道:“左左,今天因爲你的原因,我真是受寵若驚,被這麽多人注視。”
她說着故意貼着左執的胸膛做嬌羞狀,對在場的粉絲喊道:“親自驗證,男神的身材非常好,絕對靠的住。”
這話仿佛像個炸彈,引爆了一直情緒便非常高昂的粉絲們,秦遇被人群擠來擠去,肩上的包被擠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準備撿包,卻被一隻腳狠狠的踏在她的手背上,五根手指被狠狠的碾壓過,霎時,她的手一下沒了感覺,過了一會,鑽心的疼從手指襲來,她叫出聲來,卻很快被人群中高昂的聲音所掩蓋。
秦遇欲哭無淚,用沒受傷的左手提起包,奮力扒開人群向外擠去。
等秦遇從人群中出來的時候,分外狼狽,紮起來的頭發皮筋掉了,頭發亂糟糟的披着,右手還帶着一個明晃晃的腳印。
秦遇郁悶憤怒到極點,她想自己爲什麽腦抽要過來看這個呢?給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