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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清顔非常熱情的招呼着給他房間換床單被套,這裏遠離市中心,陳随平日裏回來的時間自然少。
母親正在給他換被套,陳随在一旁幫着扯兩邊角,母親一邊抖被子一邊問他,“你最近跟小維怎麽樣呢?”
母親很喜歡溫維,這個小女孩從小便長的招人喜歡,陳清顔又喜歡女孩子,看到這樣漂亮的孩子,自然舍不得撒手。
陳随抿了抿嘴,“媽,如果我這輩子都不結婚會怎麽樣?”
陳清顔停下手上的動作疑惑的看着他,“爲什麽這麽說呢?你知道小維等了你多少年嗎?你不要辜負她。”
陳随抓了抓淺短的頭發,笑着說道:“我比她大了那麽多,有代溝,怎麽溝通啊?”
陳清顔嬌嗔,“亂講,大了多少?不過就是十歲而已,那又怎麽樣?”
陳随在心底想了想,溫維今年二十二,如果她要預計自己十年内不結婚,到時候他就已經四十多歲了,他在心底呵了一聲。
他輕抿薄唇,狠了狠心說道:“媽,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陳清顔坐在他旁邊,認真的看着他,“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嗎?而且你對她也很好啊?怎麽就不喜歡她呢?”
陳随無奈,倒在床上裝死,他曾經親口承諾過,如果溫維不結婚,自己也不會結婚。
那時候的溫維想,她還有那麽長的時間,總會一天,他會接受自己的,可是這個承諾,卻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了,那是她全部的少女情懷與感情。
陳清顔出去以後,陳随便去洗澡準備睡覺,樓下傳來了熟悉的音樂聲,老房子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陳随能清晰的聽見這首歌是父親曾經主唱的一首歌,《背叛》。
“你是如此美麗,如此動人。
曾經的愛意已如流水般遠去。
無法挽留,無法回首。”
陳随快速的穿了衣服出來,他從欄杆上看了下去,陳清顔魔怔一般拿起桌上擺放的花瓶便砸了過去,瞬間,瓷器破碎的聲音,伴随着物品滾落的聲音響起。
在空曠的房間裏震耳欲聾。
保姆張阿姨已經被吓醒了,站在一邊不敢出聲,陳随走了下去,拿了掃帚将垃圾收好,他的母親狠狠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陳随心裏酸澀,陳清顔已經沖他撲了過來,張口便咬在了他的手上,陳随忍着疼不說話。
“你爲什麽要離開我?你爲什麽要離開我。”她嘴裏嗚咽着,一邊打他,陳随将女人單薄的身體擁在懷裏。
“不會,我不會離開你。”他輕聲拍着她的背脊。
她在他的懷裏漸漸安靜下來,“珩之,我想你了。”
珩之,是陳随父親的名字。
“小心。”保姆沖陳随叫道,霎時,陳随隻感覺脖子一涼,接着刺痛傳來,他猛地推開她,她手裏拿着一塊碎瓷片,此刻邊緣正滴着血。
陳随皺了皺眉,摸了摸後頸,溫熱血腥的液體,保姆張阿姨拿了繩子上來,陳随皺眉搖頭,他走前,蠻力将陳清顔握在手裏的瓷片弄開,不知道誰的血,弄的到處都是。
陳清顔怯怯的看着他,眼裏帶着淚花,可憐兮兮的哭,陳随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沒二十分鍾人便來了。
給陳清顔打了鎮定劑後她便昏睡過去了,她白淨的手掌被劃破了幾條口子,陳随心裏有些心疼。
等安頓了陳清顔,醫生便給陳随上藥,他的脖子和手都有不同程度的割傷,但好在瓷片力度不大,傷口不深。
陳随全程緊蹙眉頭,許久才問道:“何醫生,現在她怎麽會這樣了?”
“她距離上一次發病有多久?”
“上一次是大概半個多月前。”
“她的情況現在越來越不樂觀了,現在還伴随着暴力傾向,你以後自己小心一點。”
陳随點了點頭,表情有些頹喪,“是不是因爲我的原因,每次她見到我,過不多久,總會發病。”
醫生沉思了一下,“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父親,可能你跟你父親給她的感覺太過相似了,所以才會這樣。”
“那怎麽辦?難道要我以後都不見她嗎?”
“不如先這樣吧,将你家裏面所有關于你父親的東西都打包送走,特别是關于你父親的唱片與影碟。”
陳随點點頭,毫無任何辦法,他送走醫生後去看了看目前,她已經睡着了,五官柔美,表情放松。
張阿姨給他端了杯水過來,陳随讓她先睡,他上了樓,雖然身上有些疼,卻一直大腦格外清醒,他想了許久,然後又起床。
拿了一個空箱子,從書房開始,将那些舊的書唱片,碟片收起,還有一些相片也都收了起來。
最後收拾完以後,已經是過了一個小時,陳随坐在沙發前,看了看箱子裏的東西,他拿起最上面放着的一張相片,那是他的父親,眉眼英俊,笑容隽永。
輕飄飄的相片讓他覺得仿佛帶着重量,他拿了膠帶封箱。
第二天天還未亮,他便将箱子抱進後備箱裏開車離開,新的一天,他的母親再次醒來,就會忘了昨晚發生的事,真好。
陳随早上走的早,一路暢通的到了新園小區,他将車停在了路邊,便見不遠處秦遇穿着一身運動休閑套裝在跑步。
很火紅的顔色,仿佛在跳躍的紅色,陳随在車裏沉默着坐了一會,秦遇記得這輛車,跑了過來,敲了敲車窗。
陳随搖下車窗,表情不是很好,車内一股濃郁的煙草味。
秦遇被嗆了一口,她難受的咳嗽一聲,問他,“你怎麽不下車。”
陳随擡頭看她,如墨般黑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氣氛很怪異,過了許久,他才說:“幫我把後備箱打開,把裏面的箱子拿出來吧?”
秦遇愣了愣,沒料到他開口便使喚她,雖然氣不過,卻還是乖乖聽話的打開後備箱,将紙箱抱了出來。
很大的紙箱,卻不是很重,秦遇很輕松的便抱了下來,她拍了拍手,然後陳随打開車門下來了。
她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纏着幾個創口貼,他轉身關車門的時候,秦遇眼尖的看到了後頸也貼着創口貼,還有未遮擋住的一條紅印。
噢,秦遇在心底啧了一聲,然後對他說道:“昨天撞到你車,維修費怎麽算的?”
陳随想了想說:“不知道,但是保險公司會理賠的,所以不用你賠。”
秦遇不再說話,看着他抱着紙箱從自己面前走開,背影清瘦挺拔,卻帶着一絲孤獨,秦遇看着他背影幾秒,才回過神。
山上的氣溫很低,秋意漸濃,秦遇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然後準備跑回家。
下午秦遇一個人開車去了顔料市場挑選一些東西,天氣有些陰暗,秦遇三兩下的搞定準備上車回家。
陸叙東走了過來,敲了敲車窗,秦遇有些詫異的沖他笑了笑說:“你怎麽在這?”
“過來買些東西,這麽巧。”
秦遇點頭,真是好久不見了。
“秦遇,我之前給你發微信你怎麽都不回呢?”
秦遇抓了抓頭,狐疑的看着他,“有嗎?”
陸叙東扶額,“算了,我隻是告訴你一聲,明天晚上是奔月的首映禮,你過來玩玩吧?”
秦遇沒遇到過這些,很愉快的點頭同意了,“好啊。”
他摸了摸身上,“我今天沒帶票,你說下你地址哪裏,我讓人待會就給你送過去?”
秦遇報了地址,陸叙東詫異的看着她,因爲這一片是本市出了名的富豪區,他看着秦遇的目光不由别有深意。
秦遇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這是我朋友住的地方,他出差了,我幫他照看房子,所以最近住在那裏。”
陸叙東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麽,兩人揮手告别。
秦遇回到家以後,繼續畫稿子,連載漫畫馬上将近尾聲了,她打算趁着這段時間将它完結了,說老實話,她内心是有一點舍不得的,畢竟是這麽多年的一個念想。
漫畫故事裏,男女主角已經漸行漸遠了,隻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之間便要徹底結束了。
雖然底下的讀者紛紛叫嚣着如果作者be了就給作者寄刀片。
秦遇覺得其實生活永遠都沒有結局的,除非是死了,有時候相忘于江湖其實也是另一種懷念,至少不必面對着生活瑣碎的鍋碗瓢盆,不會吵架,不會厭倦。
有人說過,愛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麽苦于終成眷屬的厭倦,要麽苦于未能終成眷屬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