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往事,葉靜宜有些恍惚,愣了許久,蘇淺語在一邊起哄,靜宜無奈笑道:“我還是喝酒吧。”
衆人切了一聲,靜宜被他們故意倒了滿滿一大杯的混合酒,她喝完後臉色便有些泛紅了。
下一局蘇淺語便輸了,于是有人問她方才問靜宜的那個問題,她倒是坦蕩,“我将我前男友捉奸在床。”
她笑了一下,“那個賤男人,趁着我不在,跟别的女人上床,剛好被我逮到了。”
有人問道:“那你怎麽做的?”
“我打了他一巴掌,然後跟他說分手了。”
有女人咬牙切齒,“你怎麽能這麽便宜了那個賤女人,至少要拍照下來,讓她顔面掃地。”
葉靜宜不知爲何聽的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心裏怪怪的,雖然陳延舟告知她,他們已經分手了,她還是覺得心裏怪怪的。
葉靜宜去洗手間的時候,與一個醉鬼撞在了一起,她感覺全身都不自在,一直有一種味道讓她坐立難安。
後來她又再次出去洗手的時候,卻碰到了陳延舟,他跟着一群男人在一起,都是很年輕的男人,穿着正裝,陳延舟一偏頭便看到了她。
葉靜宜雖然很不喜歡在公衆場合被人圍觀,還是走了過去,宋兆東叫她,“嫂子過來吃飯?”
靜宜點頭,陳延舟問她,“你多久走?待會一路?”
靜宜想了想,“可能還要一會吧。”
陳延舟也沒糾結,說在下面等她便走了,靜宜又回了包廂,等同事們都聊完了,酒足飯飽,這才起身離席。
有同事問道:“靜宜,你怎麽回去?”
靜宜笑了笑,“我老公在下面等我,你們先走吧。”
衆人也不再說什麽,紛紛開玩笑說:“你老公可真是疼你。”
靜宜笑了笑沒否認,出了飯店,便見陳延舟的車停在下面,葉靜宜對于汽車沒有什麽研究,就知道幾個大衆車型,不過陳延舟的車牌她很熟悉,都是她女兒的生日。
陳延舟在一邊抽煙,看到她後,掐滅了煙頭,就在這時,蘇淺語跑了過來,邊跑邊叫她,“靜宜姐,你的絲巾落在座位上了。”
靜宜拿了過來跟她道謝,倒是陳延舟對她笑了笑,“淺語。”
蘇淺語笑的很甜,“陳大哥。”
葉靜宜不知道他們竟然是認識的,不由感歎世界真小。
靜宜問道:“要不要載你一程?”
她連忙搖頭,“不用不用,靜宜姐,沒想到這麽巧,你竟然成了陳大哥的老婆,你們結婚的時候也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
靜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爲他們結婚的突然,兩人先領了證,也沒辦婚禮,領完證後葉靜宜才帶着陳延舟回家告訴父母,她爸媽險些沒被她吓死。
幸好陳延舟爲人處事都可以說無可挑剔,兩老早就對他非常有好感,也不故意刁難他。
開車回去的路上,陳延舟車開的很穩,葉靜宜想了想問道:“你跟她怎麽認識的?”
“她是我父親那邊生意夥伴的女兒,她以前跟宋兆東交往過,所以我也認識。”
葉靜宜想到方才吃飯時蘇淺語說的話,狐疑的問道:“那個被她捉奸在床的前男友就是宋兆東?”
陳延舟挑眉說道:“這事這麽出名?連你都知道。”
葉靜宜真是不知道怎麽告訴他,蘇淺語已經告訴他們全公司人了,當然沒人知道她前男友是誰。
葉靜宜喝了幾杯酒,現下開始忍不住犯困了,車上非常舒适,她開始閉上眼睡覺。
陳延舟側頭看着她,她臉頰弧度看着非常柔和優美,如淡淡的水墨畫勾勒的一般,恬淡靜雅,如同她人一般。
很多時候葉靜宜都給陳延舟這樣的感覺,做什麽事情都很淡,對待人也是如此,不會跟人面紅耳赤的争吵,也不會歇斯底裏的發狂。
即使是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他們之間是什麽感情,愛情,似乎還差一點,親情,感覺恰如其分。
陳延舟在此之前隻正經交過一個女朋友周夢瑤,初中的時候他不顧父親反對去了外婆家,父親一怒之下,将他的戶口給遷了出去,任由他自生自滅。
周夢瑤家跟外婆是住在同一條巷子裏的鄰居,外婆是個裁縫,幾十年的老手藝人,生活雖然清貧,卻也能維持正常生活。
陳延舟經常會去做兼職,而周夢瑤則會時常陪着他,她比他小一歲,陳延舟便會自然的讓着她。
他們經常待在一起,陳延舟對待感情向來是個慢熱的人,直到很久以後,有一天陳延舟工作的地方有幾個混混過來搶劫,周夢瑤替他挨了一刀,雖然并沒什麽危險,但是還是讓陳延舟覺得很感動,久而久之,兩人便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陳延舟爲了能經常回家,因此大學填的也是本地大學。
他幾乎不怎麽與他父親聯系,因爲他父親向來非常繁忙,更何況他還有很多老婆兒子要關心,自然沒空搭理他。
有時候他的助理會給他電話,告知他給他卡裏打了錢,不過陳延舟幾乎沒動過那筆錢。
大學他的生活仍舊繼續,他認識了他的室友葉辰升,兩人成爲了朋友,後來便自然而然的認識了葉靜宜。
葉靜宜才來學校報道的時候,葉辰升因爲被系裏老師臨時抓去開會,因此拜托了他去接葉靜宜,葉辰升給了他一張照片。
大學的時候他仍舊需要經常出去兼職,他從高中開始,除了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去掙的,雖然感覺很累,卻還是從内心底裏覺得高興。
大學畢業後,陳延舟仍舊留在深圳,這個城市保持着高度活躍,蓬勃發展,是無數創業者的天堂,周夢瑤則在一家外貿公司裏上班,上班公司離得遠,兩人因此許久見不到一面。
直到有一天,陳延舟應酬的時候見到了周夢瑤,她化着非常精緻的妝容,被一個秃頂大肚的老男人抱在懷裏,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
那男人肆無忌憚的揉她的臀部,一隻手伸到她胸前,陳延舟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雖然他自認爲從沒虧待過她什麽,高中大學,他都幾乎承擔了周夢瑤的所有開銷,因爲她家裏非常緊張,重男輕女,有一個弟弟,她的爸爸不想再讓她讀書浪費錢。
是陳延舟攬下她的所有費用,讓她能繼續讀書,而有時候,見識過花花世界的女人,内心總是不會再滿足于一個窮小子。
而周夢瑤也看見他了,臉色僵硬,卻還是将男人哄好離開後,才追上陳延舟。
陳延舟很冷靜的說道:“我們分手吧。”
周夢瑤眼眶很紅,“延舟,你不要誤會,我隻是跟他談合同。”
陳延舟皺眉,“咱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我不想彼此弄的太難看了,還是分手吧。”
跟周夢瑤分手以後,陳延舟其實并沒有多難過,隻是有些不習慣,畢竟是曾經陪伴自己那麽久的人。
那晚與葉靜宜真的是個意外,或許是喝了酒,又或許是夜色太美,總之他們上床了,她的身體很軟,很滑,裏面柔軟的包裹着他,讓他至今想起來都熱血沸騰的。
分手後的陳延舟便沒怎麽正經交過女朋友,都是不超過一個月就散,他沒有再多心思去追求一個女人,因此有對他有好感的,他幾乎都采取不拒絕不主動的态度,看的順眼的就會交往試試,覺得不愉快便會say goodbye。
那段時間他都沉迷于這樣的遊戲,不用付出感情,大家隻追求生理上的愉悅。
周夢瑤沒多久便跟着一個男人出國了,後來她說她結婚了,陳延舟面無表情的說恭喜。
周夢瑤在那頭哭着說道:“陳延舟,這麽多年,你有愛過我嗎?”
“随便你怎麽想吧。”陳延舟不想與她讨論這個話題,因爲沒什麽意義,雖然他曾經一度是想與她終老,雖然她有許多世俗缺點,但是陳延舟覺得自己都能容忍,畢竟她曾經在他人生最孤獨的時候陪伴過他。
“陳延舟,你跟葉靜宜上床是不是爲了報複我?”
陳延舟直接挂了電話。
就這樣過了兩年,直到有一天與幾個曾經的室友碰到一起吃飯,有人說起了葉辰升,“你們知道嗎?葉辰升聽說得了什麽病快不行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還有一人說道:“哎我上次到香江出差,去醫院看一個朋友,剛好碰到葉辰升的妹妹,就是那個長的很漂亮那女孩,她一個人去打胎啊,臉色白的那個吓人,現在的女生真是太不自愛了啊。”
室友的女友不服氣,罵道:“你怎麽不說你們這些臭男人,隻顧着自己爽。”
陳延舟也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感覺,手裏的杯子都掉在地上,嘶啞着問,“多久的時候?”
“兩年前,就國慶長假前幾天。”
陳延舟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那晚他失眠了,輾轉反側,第二天他便輾轉聯系到了葉靜宜,“你哥哥怎麽樣了?”
葉靜宜聲音很疲憊,“昨天晚上去世了。”
陳延舟參加了那場葬禮,葉家父母一度哭暈了過去,晚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大悲大抵如此。
還好葉靜宜一直強撐着,她眼眶很紅,卻還是跟前來拜祭的賓客道謝,陳延舟輕輕抱住她,讓她節哀順變,她對他說謝謝。
陳延舟在香江停留了幾天,這期間他留在葉家幫忙,陪着去選墓地石碑這些事情。
葬禮結束後,葉靜宜送他離開,陳延舟想了許久,終究沒問她關于那個孩子的事情,雖然不需要去确定,他便已經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了。
葉家父母爲了感謝他,又讓靜宜出差的時候帶了家裏的特産送給他,兩人一來二去便開始熟悉起來。
有一次靜宜過來的時候,陳延舟發燒了,他醒來的時候,便見到葉靜宜在廚房裏給他煮東西。
不知爲何,他心裏升起一股久違的溫暖,他看着靜宜在廚房裏忙碌,她沖他回頭笑,“待會就可以吃了。”
陳延舟點頭,那刻他心底突然湧起一股沖動,他走過去,從身後将她抱住,葉靜宜的身體很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腦袋埋在她的肩上,細細的啃咬她白皙的脖子,她一直在抖,很輕微的,他的手沿着鎖骨向下,隔着衣服輕輕的揉捏胸前的柔軟。
她沒有拒絕他,陳延舟攔腰将她抱了起來,向着卧室走去。
才進去的時候,她疼的皺緊了眉頭,陳延舟會停下來等她适應一些才會繼續,之後的一切水到渠成。
他們誰都沒開口說過這件事情,跟葉靜宜的相處狀态讓陳延舟覺得很舒服,她從來不會纏着他,也不會讓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無意義的事情,他想起她的時候她就會出現,他忙的時候她從不會打擾到他,當陳延舟恍惚察覺自己這樣的做法其實是不想承擔責任的時候,他有些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了。
葉靜宜空了便會過來看他,每次都會提前跟他約好時間,香江與深圳兩座城市隔海相望,兩人會在一起待一天,第二天他送她離開,每次過來他們會一起做飯,上床,很親密,卻又有一種無形的隔閡。
葉靜宜從來不會問他愛不愛她這樣的問題,也從來不問他們現在的狀态算什麽,她遵循他的遊戲規則,等着哪一天他提分手。
陳延舟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氛圍,直到他的外婆重病,靜宜過來照顧她,不過人老了,總是免不了那一死,臨死前,将陳延舟與靜宜叫到床前說道:“你們兩個好好過,外婆會永遠祝福你們的。”
那刻葉靜宜眼眶通紅,陳延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葬禮後,陳延舟整理外婆的房間,外婆曾經的随身之物都一起火化了,隻留下了一個手镯,說是給未來媳婦的。
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将镯子給葉靜宜,葉靜宜一開始拒絕,“這麽貴重,我不能要。”
陳延舟有些别扭,“外婆說留給老婆的,你不要誰要。”
葉靜宜很吃驚,陳延舟快速的給她戴上,“難道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葉靜宜哭笑不得,“你這是求婚嗎?”
“你說是就是。”
接着他們便結婚了,過程很平淡,也有些突然,其實之前陳延舟還從未考慮過結婚的事情,可是那天看到葉靜宜陪着他外婆說話聊天,那樣的場景,突然讓他生出一種想要結婚的念頭,他知道自己僅僅是因爲到了想要結婚的年紀,而身邊又恰好有那麽一個人。
他對她有愧疚,有欣賞,以及他認爲她适合做妻子,而不是情人,外婆去世後,這個世界上他最親密的女人也離開他了,他覺得很孤獨,而葉靜宜能夠讓他體會到家的溫暖。
隻是周夢瑤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詛咒他,“你們兩個狗男女,我祝你們早日離婚。”
後來陳延舟更換了所有聯系方式,他從深圳的公司辭職,當時他的老闆孫耀文再三挽留,甚至願意将一部分股份轉讓給他,但是他态度堅決,孫耀文隻得放人,他回了香江創業,陳延舟雖然非常不喜歡這座城市,可是結婚後總不能兩地分居。
雖然沒兩地分居了,但是葉靜宜的工作經常會外派出差,她那時候做時政記者,經常會出差,時常爲了第一手資料在外蹲點連着好幾天不能回家,因此實際也沒好到哪裏去,再加之他剛創業,也非常忙,也因此時常不回家。
頭兩年裏,他們的婚姻仿佛是一個擺設,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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