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兩敗俱傷
衆人不懂功夫,但也看出胡峰這帶着風聲的一腳有多麽恐怖!把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但辰綱還是沒有動,在胡峰的腳就要接觸到他的時候,辰綱伸出了手......
就那麽自然、理所當然的撈住了胡峰急如閃電雷鳴的腳。
辰綱向後一拉然後一松,胡峰如一顆炮彈般和後面的木箱撞擊在一起。
木屑紛飛、灰塵蕩漾......
矮小的辰綱竟把高了一頭的胡峰打倒了!對于這個突如其來轉折性的變化,衆人都傻了眼,頓時腦筋轉不過圈來。
辰綱走起來,每一步都很沉穩。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像一座大山般不斷的重壓下來,使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喘不過氣的壓迫感和從沒有過的惶恐。
他弱小的身軀在衆人的眼中變得凝重高大起來。他走到倒地的胡峰身邊,冷漠的彎下腰、揪着他的大衣把他拎起來向着更遠處的木箱狠狠丢了過去。
又一陣塵土飛揚、木屑四濺......
辰綱沒有就此放過胡峰,在衆人驚恐的眼光中又向他走去。
胡峰口中吐着血水,惶恐的向後仰爬着。他看着又走來的辰綱,感覺到面前走來的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淩辱、瘦弱而單純的少年,而是一隻舞動着爪牙的蠻荒巨獸!
胡峰有些後悔,真不該小看這個瘦弱的少年,看來那一天的事情并不是偶然,而是對方對自己已經放手。他身上的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胸中血氣不斷的翻滾。他害怕起來,但不知道該向誰求情,現在似乎也沒有求饒的可能。
“别打了!”蔣明痛苦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清楚的看到了這一切,知道了自己一直小看的辰綱原來是這樣的恐怖可怕。雖然他很樂意酷頭被狠狠的修理,但他知道要是被辰綱的重手再來幾次,酷頭的小命不保。
辰綱聽到有人阻止,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蔣明。
蔣明被他黑白分明的有些刺眼的眼眸掃視着,頓時感覺到一種赤裸裸的被扒光的冰寒。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你叫我停下?”辰綱淡漠的說道。
“是的,”蔣明抹去臉上的血,說道:“再打,他會死的。”
胡峰舊傷未好、新傷又添,口中不斷的流出的血液把他嶄新的黃呢大衣染成一片片的紅褐色。他掙紮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眼中盡是怨毒的望着辰綱的背影。
守在門口的幾個黃毛這時才反應過來,紛紛跑到胡峰身邊如臨大敵的護在周圍。
“他剛才要你拿刀捅我,”辰綱還是淡淡的說道:“爲什麽不捅?捅了你就不會挨打。”
“我害怕,”蔣明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木頭上劇烈的喘着氣,他取出一支煙點燃,說道:“而且我也下不去手。”
“咱倆不是有仇?爲什麽下不去手?”辰綱說道。他有些昏沉,身體的那些莫名的力量就要消失了。
“因爲你有種!我服你!”蔣明想了幾想說道:“你可以爲了救人拼命,你可以爲了他們不替你受辱而站出來。還有,我知道夏天在河邊若不是你想去救那個老頭,你是不會被大水沖走。我想明白了,以後你就是老大,我跟着你混。”
辰綱感到身體一陣虛乏,那股已經循規蹈矩的熱流開始混亂,燥熱的刺疼又布遍全身。但他強忍着,不使自己倒下。他想到了那個呼吸的方法,可身體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一直吓傻了一般的柱子忽然驚叫道:“小心背後!”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經沖過來。但還有一道身影也沖過來,擋在辰綱的身前......
那兩道影子和辰綱一起翻滾了幾圈停下來。
鐵栓痛苦的勾着腰,肚子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血水順着他捂着的指縫間不停的湧出。
辰綱也躺在地上,劇烈的呼吸着......那一撞,使得他渾身的刺疼如雪上加霜。他抽搐起來,疼痛使他失去了最後的一點意識,他昏迷了過去......
黑夜的路确實難走。
辰綱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走到一條沒有路燈的街道上。雖然沒有燈,辰綱卻能看清腳下的路和兩邊的房屋。
夜似乎很深,路上空無一人。也很靜,靜的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辰綱有些疑惑,即便再夜深人靜也該有些未息的燈、犬吠的狗和走夜路的回家人......
但靜寂的四周一片漆黑,隻有腳下的路不斷在腳下延伸......
不知道走了多久,辰綱一直也沒有停下。他感覺不到惶恐、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也感覺不到疲憊,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隻知道必須要不停的走下去,隻有不停的走下去似乎才會天亮,才會走出這個隻有黑夜的街。
又不知走了多久,天終于亮了。
辰綱費力的睜開眼看到了雪白的天花闆。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如同剛走完了兩萬五千裏長征,渾身軟綿綿的。他想坐起來,可身體不能動,這時才發現自己如木乃伊般被繃帶綁得嚴嚴實實。
這是一個單間病房,明亮的窗、潔白的牆,屋中有沙發、電視、還有一張用來護理的小鋼絲床。床上和衣躺着一年輕人,靠在卷成團的被子打盹。
他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堤壩那邊廢棄工廠裏的那些事。
壞了!自己怎麽變成了這樣?還住進了醫院!這要花多少錢?母親一定又要着急!她的身體可經不起驚吓,自己這樣一定會叫她操碎了心。
趕緊回家!一想到這裏,辰綱劇烈掙紮起來,病床發出格支支的聲響......
鋼絲床上年輕人被驚醒,看到辰綱在床上掙紮,也不去勸阻而是跳起來沖到門口,向着門外驚喜的大叫起來:“洪隊!洪隊!辰綱醒了!”
走廊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群人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