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震”勁想把繩索震斷,卻發現捆綁自己的不是普通的繩子,而是一種含有隔絕真力材料的“失真繩”;這種隔絕真力的材料就是現實中所說的“絕緣體”,當然,它絕的是“真力”,讓被捆綁者的真力無法導入,也就無法崩斷。
“我了個去,要不要如此兇殘啊”,池至誠郁悶的罵道,他知道過個十來分鍾,就會有人來解綁,無聊的擡起頭望向漸漸被夜的黑暗籠罩的平原。
約5分鍾後,池至誠發現前方的黑暗有些不對勁,他的感應範圍隻有45米,這跟他心法品階有關;因此,他感應不到更遠地方的氣息,視野方面也沒有苗人風的武獸天賦加成,他努力瞪大眼睛,也隻能看到一片模糊。
“山炮,山炮”,池至誠大喊道。
蹲在堡垛下避風的秋名山四九寨某寨寨主“山炮”,聽到大佬的呼喊聲,趕緊站起來,探出身體,“大佬,時間還沒到。”
“沒到尼妹,敵襲,敵襲。”
山炮吓了一跳,擡眼朝遠處望去,發現有一大片陰影正疾速接近塢堡,随後就是“嗖嗖嗖”的聲音,山炮往下一蹲就聽到他大佬的慘叫聲。山炮暗罵一聲,山炮迅速将吊着池至誠的繩索拉了上來,幸虧對方沒有射斷繩索,否則,池大佬就要摔個重傷了。
“麻的,麻的”,大腿中了一箭的池至誠大罵道,然後摸出捕哨,“滴滴滴”,急促的哨音擴散至整個塢堡。
塢堡實際上并無法容納所有的捕頭,因此,捕頭們吃飯的地點就在塢堡的另一側,此塢堡原本隻有一個門,苗人風買下來後就挖了幾條地道,通往塢堡的另外幾側。
捕哨是不能輕易吹的,否則就會遭到重罰,所以,沒有人會輕視哨音。聽到哨音的捕頭們迅速集結,體現了特訓的成果,随後,就收到了命令,分出部分人入堡,其餘的進入地道等候命令。
“蹄子包上了,所以沒有聲音,估計全部都武獸座騎,才能夠形成收斂震動。”池至誠朝上了垛頭的衆人喊道。
六扇門的高層們此時都是一頭霧水,燕南平原有馬匪,這是衆所周知的,但馬匪也不是瘋狗,見了塢堡就要打的;這裏雖說屬于燕京外郊,但畢竟也是京城的地界,馬匪若是破堡,必會遭到朝廷的剿滅。
也正是燕京平原的馬匪從來不招惹塢堡,朝廷對他們才沒有那麽重視,馬匪的另一個身份就是“馬販”,脫下蒙面巾後,就無法知道丫是不是馬匪了。
嗖嗖嗖,堡上扔下數支火把,借助火把的光亮,看清了沿着塢堡繞圈而跑的馬匪,數量約在一兩百左右。馬匪厲不厲害并不是看數量的,燕雲十六騎就是隻有十六個人的馬匪團體,在燕京平原周邊地界,屬于極爲著名的馬匪團隊。
喜鵲塢堡的人很納悶馬匪爲什麽要攻打,率隊而來的馬匪頭子“鮑自強”也在納悶,他可是攻打過很多塢堡的慣匪,很清楚前方那座塢堡不可能反應這麽快的;能夠反應這麽快,并且迅速調集人馬進行防守的塢堡,都是不簡單的。
“鈎索準備”,雖然心中納悶,鮑自強卻也沒有去深究,此次行動是拿了錢的,也做過詳細的情報收集,更有内線的存在,所以,十拿九穩滴。
“等等,等等”。
鮑自強大爲不滿,哪個混球居然在他發下指令時搗亂?聲音很耳熟,不等頭完全扭過去,鮑自強就想起聲音的主人正是自個親弟弟鮑自堅,這讓他不滿的情緒消失,他很清楚自家老弟的頭腦有多靈活。
“哥,錯了,錯了。”
“什麽錯了?”
“這座是喜鵲塢,我們打的是鵪塢,在喜鵲堡的東北位置。”鮑自堅傳音說道。
鮑自強愣了愣,想起之前趕路時,前方斥候回報說遇到大股藍衣人正在行軍,爲了避免跟如今聞名天下的藍衣人碰個正着,鮑自強下令改變方向;由于恰逢天黑,方向改變後也沒注意到走偏了,才搞了個大烏龍。
鮑自強正準備下令瓜退時,周圍傳來呼喊聲,“藍衣人,藍衣人。”
“卧槽”,鮑自強暗呼一聲,這尼瑪撞進藍衣人的老巢裏了?
通通通,火把瞬息之間點亮,從密道出來的捕頭們已經将這群馬匪的三面堵住。
“哥,下馬,下馬。”
一直很聽從弟弟話的鮑自強聞方很自然的下馬,下馬後才回過神來,罵道:“我去,此時下馬不是找死嗎?”
“哥,打不過的,你看看我們斜右側,那裏是我們掉轉馬頭撤離的路線,那群藍衣人全是先天等級,而且他們都拿着真力槍。”
“六扇真力槍衛?”
“對,還有,我們另一側的方向,也被堵住了,從服飾上看,應該就是六扇銀捕,麻的,太兇殘了,居然架起了真力炮。”
鮑自強吓了一跳,轉頭望向另一側,果然發現十幾門古怪的器械正擺在那裏,他也曾經想買真力炮的,但這玩意兒屬于禁物,非國宗及官方出具的文書,是無法從正常渠道買到的;就算通過走私買到,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拿出來用,否則,被天策府及淩煙閣發現的話,就會被冠上“謀逆”之罪,那特麽是“造反”的罪名,所有被擊殺者都會得到“絕殺”的罪名。
“投降,投降。”鮑自強大喊道。
六扇門的人更是一頭霧水,這尼瑪氣勢洶洶的來,結果,一槍沒放就投降了?
鮑自強跟鮑自堅被帶到了苗人風面前,兩人一看九鼎冠、邪風衣還有那獨一無二的滄浪刀,就是知道眼前這位長的有些小受樣的家夥是苗人風;兩人趕緊抱拳行禮,“見過苗屠”,然後再自報家門,以及解釋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藍衣人的兇殘在極短時間内傳遍天下,但藍衣人的古怪也是廣而所知的,據某位家夥說,他在官道打劫時遇到了藍衣人,但藍衣人鳥都不鳥他們,所以,此人判斷藍衣人不是正常的朝廷執法衙門,應該是處理某些特殊事件的衙門。
鮑氏兩兄弟此時也祈禱那個家夥說的是真的,若是假的話,憑他們馬匪的身份,藍衣人就可以将他們定罪,收押,然後就會判刑。
苗人風确實沒有理會鮑氏兄弟是馬匪的事情,這讓鮑家兄弟又喜又痛,喜的是逃了一命,痛的是,兩百人需要支付的贖金是他們此次行動的三倍啊!
“留着青山在啊!哥”,鮑自堅傳音安慰道。
“大人,我們真的不理嗎?”荟萃雲還是保有正義感的,見這群馬匪退去的方向,正是他們所說的“鹌堡”方向,知道他們仍然要去洗劫鹌堡,所以,面露不忍的問苗人風。
“理?爲什麽?”苗人風反問道。
荟萃雲被苗人風的反問嗆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好象沒辦法組織語言來說爲什麽要理的,“我們是朝廷正規衙門,我們是武者,呃,維護正義難道需要理由嗎?”說到一半,荟萃雲說不下去,就擺出一個通用的大道理。
“盜六,罰你一萬金。”
盜六張了張嘴後沒有把反對的話說出來,目送苗人風等人離去後,才與一臉郁悶的荟萃雲并肩而行,“荟萃雲,我知道你出身名門正派,但你現在是六扇捕頭,六扇的行事是很邪的。”
“盜老大,你的意思是,我們六扇的定義是邪?可我們消滅異種,卻是人族的堅固屏障,這是正義的啊”。
盜六翻了個白眼,他不知道如何跟荟萃雲解釋。
六扇門的成員中有前神衣,前巨盜,前少林叛徒,前重犯,這樣的成員組構,就決定了六扇門是不講什麽正義與邪惡的,行事手段都是反複無常的;隻要有利于六扇門,六扇門同樣也會做出屠村滅莊的事情,而與六扇利益無關的,六扇也是不會理的。
你說馬匪襲擊塢堡是邪惡的,那黑木崖巨盜以前襲擊了數不清的村莊,怎麽算?
你說馬匪是朝廷重犯,那前神衣中都是重犯招募過來的,怎麽算?
最重要的是,六扇門的大佬苗人風,那可是“血屠”啊!這貨男女老少都不知殺了多少,你又如何定義他是正的還是邪的或是魔的?根本沒辦法定義啊!
盜六最後隻能拍了拍荟萃雲的肩膀,“保持你的正義心,用你力所能及的力量,去尋找你自己的正義之路。”
荟萃雲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六扇門不适合我?”
盜六想了想後,點點頭,“六扇門并非利益至上的團隊,苗屠是我們的核心,他說什麽,我們就做什麽。當然,這不是指我們沒有自己的思想,而是指我們必須以苗屠的利益做爲出發點。”
“他要造反,我們也跟?”
“哈”,盜六笑了一聲,“當然要跟的,我們跟他是捆綁在一起的,在享受諸多資源及福利時,我們也承擔了友誼之船翻了之後淹死的後果。”
火焰由小變大,照亮了西面的夜空,距離其實是很遠的,但荟萃雲還是感覺自己聽到了哭喊聲,慘叫聲,而這些聲音,她其實聽過很多次,卻沒有象今天這一次感到刺耳,難受。
“所以說,團隊裏有女玩家總會有些麻煩的。”池至誠望着前方,那裏站着荟萃雲與苗人風,荟萃在說,苗人風在聽。
“秋名山是光棍窩,你不會也被撸彎了吧?”六洩調侃道。
池至誠沒有理會六洩的調侃,“荟萃雲知道我們很多機密,她若是脫離六扇門,我們要不要滅口?”
“六扇門有什麽機密?”盜六聞言反問道。
池至誠伸出手指一一數道“異種、裝備,地下總部……”。
“異人們不知道六扇嗎?裝備不是公開的嗎?地下總部是很久以前建的,皇帝有資料留檔,你覺得隐宗與隐閥會沒有留檔?”
被盜六一一反駁後,池至誠發現六扇門居然沒有機密,“卧槽,搞了半天,我們六扇門沒有機密啊!不對,肯定有機密,但你們沒有告訴我,我知道的,荟萃雲也知道,所以,你們不信任我”。
盜六哭笑不得的望着池二世祖,沒有再跟他扯淡,機密肯定是有的,但全都在苗人風的腦袋裏,盜六所知的也隻是比池至誠多一些,就是屬于六巢的一些事情;不過,這些同樣也不是機密,正如池至誠說的那樣,六扇沒有機密,六巢也沒有機密。
荟萃雲隻是脫離了六扇,她返回西域重新加入林氏貨棧,她原以爲自己重返玄地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但回到玄地後才發現,在西域的兩年時間裏,她習慣了閑淡。
“眼光太差”。
盜六郁悶的望着扔下那四個字的苗人風背影,他看中的是荟萃雲處理事情的手腕與能力,鬼知道這少女居然還有一顆強大的俠義之心,“麻蛋,林氏貨棧也是坑蒙拐騙經營生意,這小妞怎麽就沒有俠義之心?”
“盜六哥,看不見的血腥就不是兇殺”,比池至誠要安靜的段九壺說道。
“你要上位?”盜六看出段九壺眼中的光芒代表着什麽,“秋名山的事業怎麽辦?鴉佬寺,苗老大也是很看重的,他好象在那裏有任務的。”
“舍得舍得,舍了才有得”,段九壺說話時,瞄了正展現話唠屬性的池至誠。
池至誠這小子正将一衆幹将調離秋名山,準備借助六扇門的一些訓練條件,要将自己的一衆幹将培養成六扇武衛式的團隊,這也是段九壺下了決定融入六扇門的原因之一。
另外就是秋名山的局勢雖有動蕩,卻是影響不大,正如盜六所說的那樣,苗人風對秋名山也很看重,他與虎窟的虎固關系極佳,有虎固的照應,秋名山也亂不起來。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世界不是圍着苗人風轉的,這一點,苗人風也很清楚,所以,他并沒有阻止荟萃雲離去;當然,協議就是協議,荟萃雲當初簽了加入六巢的協議,她想要完全脫離,就要支付協議上的違約金,荟萃雲沒有能力支付,就得繼續爲六巢服務。
六巢是苗人風的私人産業,六扇是衆人合力撐起來的事業,當然,六扇中大部分都是苗人風投入的,所以,六扇門上下也以苗人風爲首,沒有第二個聲音。
有風的夜,火焰格外的旺盛,凄厲的哭喊與叫聲也随風飄到遠處,随着殺戮的繼續,聲音漸漸止于風中,消失于暗夜。
跌坐在地的年青人沒有憤怒,沒有仇恨,他劇烈的咳嗽後,吐出大口鮮血,鮮血的吐出加重了傷勢卻讓他的神色紅潤起來,誰都知道這個年青人要死了,鮑家兄弟自然也知道。
蒙面夾襖綁腿帶,馬刀長棱六角刺,這就是燕京平原馬匪們的标準打扮。
鮑自堅蹲了下來,他知道那個年青人有話要說,但他搶先開了口,“遊戲,各有玩法,我們選擇當馬匪,就有遵守馬匪的職業規範。”
年青人顯然也是玩家,聽懂了鮑自堅的話外意思,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但仇是結下了”。
鮑自堅點了點頭,“若滅于你手,是我等本事不濟”。
“給個痛快,留個全屍。”
“嘭”,鹌堡的堡主“如鹌”心髒化爲分碎。
馬匪并非屠夫,求财不索命,再加上此次是拿了某人的錢,因此,鮑家兄弟的馬匪幫隻是掠奪走大量的财物及材料,并沒有爲難堡民們;當然,如果有不開眼的想要阻攔,馬匪們也不會客氣。
等确定馬匪們都散去後,堡民們才沖出羊圈,哭喊着“堡主死了”,有的往家裏,有的奔跑到堡主身邊要替他收屍,就在此時,一個仆役打扮的人大吼一聲“都别動,全部回各自的家”。
“鹌三,你想做什麽?”有堡民大聲責問。
鹌三沒有說話,從懷中掏出一物件,高高舉了起來,所有堡民眼神一滞,那是堡主帶他們入此堡時特意制造出來的令牌,堡主稱此爲“堡令”;當時,堡主召開全堡會議,言明帶有此堡令者,其所說的話,就是他的命令。
“堡主沒有死,我有起死回生之藥丹,但你等不可旁觀,都回去。”
在鹌三催促下,堡民們一一返回了家中,鹌三抱起如鹌沖進堡中的一間房屋内,那房屋内空無一物,最奇特的是,地面也沒有鋪上磚石,完全是泥土;鹌三将如鹌放到房中泥土地中心位置,猶豫一下後,還是退出了房間。
“啧,果然有秘密”,不知何時躲在一邊的苗人風嘀咕道。
這貨完全是因爲荟萃雲的原因,心血來潮之下跑到了這裏。當然,收了贖命金,他也不會去阻止鮑家兄弟的洗劫,讓他松一口氣的是,鮑家兄弟隻殺那些反抗的武者,并沒有殺堡民,這讓他心情好了很多。
鮑自堅與堡主“如鹌”的對話,苗人風也是聽了個詳細,在鮑家馬匪撤離後,他原本也是要走的,卻不想後面還有戲,他還以爲是叫鹌三的堡仆要奪取塢堡大權,卻沒想到他說有起死回生的丹藥,這就讓苗人風好奇了,留下來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起死回生的丹藥。
起死回生的丹藥沒看到,卻看到了一個“異人”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