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後,苗人風已是端坐大堂内,聽暗探們對京城局勢的描述,聽着聽着,苗人風就有些不耐煩,不是資料無用,而是太多太複雜,什麽閣老、門閥之類的,讓他根本沒辦法形成清晰的脈絡;于是,苗人風打斷暗探的話頭,取出毛筆跟一疊白紙,示意幾個暗探各取紙筆在手。
“你先說勢力劃分。”
暗探甲頓時傻了眼,怎麽分啊大佬?
但能當被派出來當暗探,都是頭腦靈活之人,暗探甲撓了撓頭後,在白紙上寫着皇帝、問政閣、三司、六部、九門等等字樣,然後在下方寫上人名、官品、職權等等資料,又讓周圍的同僚把畫象取過來,交給苗人風,以方便對上号。
問政閣有六位大佬,分别是:劉幽求、韋安石、張說、魏知古、陸象先、崔湜。
太玄王朝有五大門閥,分别是:夏閥、鄭閥、沐閥、陸閥、崔閥。
朝堂是很複雜的,單純的劃分勢力是很傻的事情,因爲很多官員都是穿插在其中的,很難界定他究竟是屬于哪一個勢力;當然,其背後肯定是有主子的,“人在朝堂走,豈能無走狗”,隻不過很多官員擅于掩藏自己背後真正勢力。
象苗人風這樣一頭栽進朝堂渾水的愣頭青,想要在短時間内理清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就算暗探們已經很努力的畫出“關系圖”,将人物像與名字對上号,苗人風還是沒有搞明白,最後,他悟了,他搞明白這些做什麽?
皇帝密信讓他帶南院精英入京,他現在孤身一人入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确定皇帝是不是還活着,其次,在确定皇帝活的前提下,與皇帝見面,“隻要見到皇帝,他就會有指令下達,我按令辦事就行,想那麽多有個毛用”。
一想清楚這一點,苗人風就擺脫要死不活的萎靡狀态,讓暗探們把資料整理後,然後塞進自己的真物袋中,“皇帝是死是活?”苗人風問道。
暗探們都是羅中貫精心挑出來的,絕對忠于苗人風,走的時候還跟苗人風見過面,隻是苗人風記不住,但這些暗探全是記的此事。因此,苗人風直接問皇帝是死是活雖然有些不敬,暗探們卻也沒有什麽表情。
“宮内傳出來的消息,皇帝還活着,就是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
“聽說皇帝無女不入眠。”
“卧槽,這是精盡人亡的節奏啊!中毒了?”
“不是,每夜都隻有武惠娘陪着,是皇帝指定的。”
“好亂好亂,算了,我先潛入皇宮看看能不能見到皇帝。”
暗探們早有準備,摸出一件太監服以及腰牌等等,“大人,切記進宮後,先去淨房走一趟,陳文靜公公是我們南院的暗子。”
“說起太監,高力士高太監在哪裏?”
“被關進牢裏去了。”
巍峨的皇宮占據整個燕京四分之一的面積,層層疊疊的亭台樓閣,令人無法看清它真實場景,太監部門分爲六監二十四房,淨房位于皇宮西北,隸屬六監中的尚衣監之一,二十四房中,排名最末。
淨房不是割丁丁的地方,它主要職能就是“洗”,洗被單、洗服裝等等,隻要想一想皇宮的龐大,就能知道每天換洗下來的衣物有多少。
“唉”,歎息從淨房北邊院落内發出。
走進院落就能看到如小山般堆積的衣物、被套等等,但并沒有異味傳出來,這說明太監們每天完成的工作量還是相當可觀的,不會把前天的衣服拖到一個星期後再洗;不過,衣物被這樣堆放,也說明這個院落處理的衣物主人,地位也不是很高,而清洗這些衣物的太監,地位就更不高。
四個年輕的太監埋頭苦洗,洗涮涮,洗涮涮,然後,“唉”一聲,繼續洗涮涮。
“一個月了,連特麽牢房在哪裏都沒有查出來,光特麽洗衣服了,你們看看,我白嫩的小手,全特麽起皺了”,胖海豹伸出那對肥掌,對三個基友哭道。
“滾”,高行盜、勃覺、凸凸丸,齊聲罵道。
這四個家夥經過一整年的奮鬥也都聚勢,登上強勢榜後就可以全國走動,無視郡關的存在,聚勢巅峰宗師的等級讓他們過的也是頗爲風光的;但他們所有的風光都來自于一個人,不是苗人風,而是高力士,正是高力士的支持,讓他們獲得到很多修煉資源,才能夠如此快的成長起來。
四個人都是富x代,也願意投錢進來,但錢不能買到很多東西的,比如修煉上的設定,某些特定的資源等等,而這些都被高力士解決掉;高力士估計是愛屋及烏,對小弟高行盜的栽培,也順便幫小弟的三個基友提升一下實力。
在皇帝的撐腰,高力士平時也是貪了很多東西,再加上人脈廣,關系硬,總能幫四個家夥弄到急需要修煉物品;因此,得知高力士被抓起來後,四個人就迅速進入燕京搭救高力士。
高力士曾經給四個家夥弄了四個太監的名額,倒不是預知到自個會出事,他是在皇帝身邊伺候,外出是極爲不方便的。因此,弄出四塊太監牌子,好方便四個家夥入宮探望自己,身份太高的話會引起别人注意,就弄了個最低等的太監牌子,結果,把四個家夥弄得叫苦不疊。
雜役太監的流動性很強,主事太監不認識雜役太監也是很尋常的事情,若是尚宮監四房,想要混進去是不可能的事情,另外還有尚儀監、尚食監、尚寝監、尚工監,掌管整個皇宮的運作,皇帝、嫔妃們的起居、飲食、首飾、服裝等等。
太監們可以很傲嬌的宣布,皇帝跟他的二奶、小蜜們的一切,俺們承包啦!
太監犯事的話,歸尚宮監管,尚宮監四房中有一個叫“正房”,就跟“淨房”一樣有字面上的誤解,它實際職能是掌格推罰;一般皇帝不發話,或是後宮不發話,尚宮監的掌監有權處罰所有犯事的太監,當然,地位相當的也隻能在皇帝旁邊打小報告。
上了品級的太監都有前綴,比如掌宮太監,掌正太監等等,沒有品階分外事太監、走門太監、使喚太監及雜役太監。雖然這四種太監都沒有品級,但也分了高低,雜役太監是最慘的,一句“打死”,就真的被打死,随便找了個荒廢的宮殿扔進去,又或是尋個枯井扔進去,一切ok。
真正能夠接近皇帝及後宮身邊的,隻有尚宮監,高力士雖然經常跟在皇帝身邊,但他還真不是尚宮監出來的,他是尚衣監出身,爬到了掌衣太監的位置,成爲六監太監之一。
隻要不牽扯到什麽朝堂之事,太監犯了事,都是要交給皇帝處理的,官府是管不到太監的,皇宮内有專門關押、刑訊太監的牢房。高勃凸豹組合一個月來光洗服都忙不過來,就别說找尚宮監的位置,關押太監的牢房自然更是不知道。
“你們說,高太監是不是挂了?”
“别特麽太監太監的,說太監也不要緊,别特麽在太監前面還加個高字”,高行盜罵道。
“噓……”,勃覺做出閉嘴收聲的動作,與其餘三人極有默契的朝衣服堆裏一竄,都穿着太監服,此處擺放的也全是太監服裝,四個藏的沒有什麽破綻。
借着衣服預留出來的縫隙,四人看到兩個太監走入院落,其中一個還是認識的,是尚服監的掌淨太監,也就是淨房的老大,在尚服監中排行第四,另一個則是臉相憨厚的太監,從其服飾來看,是外事太監,屬于無品太監中地位最高的。
掌淨太監陳文靜就是神衣衛的暗探,他原本是神衣衛,某次戰鬥中,小丁丁很不幸的被人砍碎,通過神衣衛的運作後入了宮;入宮多年卻一直沒有什麽作爲,不是他不夠機靈,而是沒有财力的支持,直到苗人風入主神衣南院後,對這些潛伏在暗處的神衣衛,加大的财力支持。
陳文靜本來就擁有很堅硬的基礎,得到财力支持後,迅速上位成爲掌淨太監,他也正在努力巴結尚宮監的太監,隻有進入尚宮監,他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發揮更大的作用。
帶着自家大佬入宮,陳文靜還是很緊張的,不是緊張被人發現他帶人入宮,而是怕自家大佬不滿意自己這兩年來的工作,他也知道自己這兩年花錢如流水,卻沒有真正重要的情報送出去,特别是代理紫金一事,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被羅中貫等銀衣斥責的很厲害。
“大……”。
苗人風阻止了陳文靜開口說話,陳文靜立即臉露殺氣,他身上瞬息之間就爆發出聚勢巅峰大宗師的實力。
“尼瑪我槽”,四個躲起來的家夥頓時吓尿,心中暗呼那死太監隐藏的好深,平時看起來一點也不象擁有如此強大實力的人。
苗人風感應到衣服堆中隐藏着四股有點熟悉的氣息,隻是他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是誰,朝陳文靜丢了個眼色後,一起離開了院落,重新尋了個安靜的地方交談。
陳文靜将宮内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個遍,并拿出一幅皇宮地圖,不算太精确,主要是他身份不夠,有些地方是沒資格進去的。但對苗人風來說也足夠用,那些标注未查清的地方,是屬于後宮的,做爲皇帝的走狗,他雖然很想給皇帝戴綠帽子,可時機不對,所以,還是不去後宮的好。
等陳文靜留下聯絡方式離去後,苗人風重新返回那處院落,但已是脫下了憨厚少年的面具,他才剛剛走進去,衣服堆内就發出驚呼聲,随後,四道人影竄了出來,喜極而泣的低呼“苗爺爺”。
聽到親切的“苗爺爺”稱呼,苗人風也是頗感意外,“你們四個跟高力士當了太監?”
“哪能啊!”高行盜喊道。
此時還是大白天,淨房也蠻大的,院落有好幾處,雖然高行盜四人工作地點較偏,卻時不時也有人來往,因此,四個就繼續洗衣服,并向苗人風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們四人的經曆,苗人風聽的左耳進,右耳出,等四人說完後,衣服也洗得差不多,可見這四人有多話唠。
完成一天的工作量,隻要不是人緣太差,一般也不會有太監來爲難,況且,陳文靜就是掌淨房的老大,得到苗人風的暗示後,自然不會再派工作給這四個假太監;高行盜四人終于從繁重的工作中解脫出來,他們自然知道之前那個憨厚少年肯定是苗人風,要不,哪有閑暇時間。
“你們四個就是用來背鍋的”,苗人風說道。
四個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表示一定當個合格的背鍋俠。
苗人風其實也不知道有什麽黑鍋要這四人背,但總得先鋪墊好,萬一遇到什麽危險的情況,把這四個家夥扔出去送死的話,有了這個鋪墊,四個家夥也就不會埋怨他。
鋪墊搞定後,五個人就專門往偏靜的地方走,遇到無品太監的話,就不需要繞道,遇到有品級的太監,就先一步躲起來;其實這皇宮裏無品太監是居多的,六監二十四房,正監副監,正掌副掌,合計也不過百來人是有品太監,其餘的都是無品太監。
皇宮裏的宮女數量并不多,宮女也不會跟太監混居在一起,宮女的活動地點都是在後宮,想要接觸到宮女,就隻能先進“尚宮監”當太監。
外事太監之所以是無品太監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因爲他們屬于有編制的,象苗人風這樣的,就屬于尚服監的正式太監,高勃凸豹則是沒有歸屬的,哪有使喚就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