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郡東郊,華容縣近郊,晨,晴。
血腥之氣彌漫在荒野,野狗三五成群的在周圍徘徊,等待着那群兇悍武者離去後,就可以美美的飽餐一頓,“嗚”,數十條野狗齊齊發出恐懼的低嗚,夾着尾巴迅速離去,而讓它們懼怕的那股澎湃勁氣,與血腥之氣參雜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嘔又畏懼的氣勢。
沈破虛淡然的穿梭在這股氣勢中,但他的心卻并不如臉上那麽淡定,三天前,他被師傅雷九咬指派出來接應一個貴人,此貴人是位女子,單從身材來說,絕對是滿分的,隻是臉上蒙着黑紗,卻是無法看清五官如何。
沈破虛用“鑒定才藝”判斷出此女的等級在“宗師”,令沈破虛忌憚的是,此女已經是“成勢宗師”,其所成就出來的氣勢非常的古怪,能夠吞噬死人的血氣融入氣勢中,令氣勢擁有更多的變化,這樣的氣勢擺明就是魔道中人。
丐幫的真傳、内門們并不懼怕那位黑紗女子,從容而淡定的收拾着戰場,破損的十數輛馬車,散落一地的财物,被砸爛的箱子,都說明此次被襲殺之人非富即貴。
“大師兄,神衣南院的隊伍已經進入荊楚郡,正往長沙府方向前進。”
“梁紅玉聯絡上沒有?”
“沒有。”
沈破虛望着那個真傳玩家,真傳玩家直視沈破虛的眼睛,繼續說道:“梁紅玉拒絕我幫的名刺,她是邪道國宗百花宮的内門,我們沒辦法強行與其見面。”
“大鳳與小鳳呢?”
“邪道國宗獸宗的内門,以身體不适爲由,不肯見面。”
“哦,那紅舞、黑舞、綠舞三個也是不肯見面呢?”
“不是,三舞倒是出面,卻不肯讓我幫的女弟子替換走身邊的丫環。”
真傳玩家說完張了張嘴又閉上,沈破虛揮了揮手,“想說什麽就說。”
“大師兄,我們丐幫與神衣衛的關系本來就不好,此次神衣南院精英盡出,雖然不知究竟要做什麽,但若是我們插手神衣南院之事,我怕會激怒神衣南院。”
“貢文啊貢文,你以爲我會沒有想到這個?”
id“貢文”的丐幫真傳俯低身體,他這樣的态度顯然不僅僅視沈破虛爲“大師兄”,應該是沈破虛的得力助手,也就是“門閥繼承者計劃”的輔助人員,相當于在沈破虛手下打工,而不是一個同門師兄弟那樣簡單的關系。
“雷九咬那老家夥也不知吃錯什麽藥,硬是讓我出面接待那神秘的黑紗女子,并且讓我聽從黑紗女子的命令,不管命令有多離譜都要聽,我如今降龍訣心法剛拿全,降龍十八掌還缺十二掌,打狗棍法連影子也沒有見到,蓮花賦(輕功與身法)等等也不見蹤影。”
“爲了拿到這些丐幫傳承武學,我也隻能聽雷九咬那老家夥的命令,所以,貢文啊,别再想什麽丐幫的利益,先想想我的利益吧。”
“大師兄,丐幫的利益,就是您的利益。”貢文盡管态度很謙恭,但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
沈破虛搖了搖頭,這個隊員在策劃上是極具才能的,就是脾氣很臭,“聽我的”,沈破虛很無奈的說出這句話,這句話代表着命令,不再是商量,貢文聽到後就不會再堅持下去,沈破虛很欣賞貢文的這種服從性。
另一名丐幫真傳走了過來,他叫“顔武”,也是沈破虛的“繼承人計劃”中輔助人員,他先是瞄了貢文一眼,沒有從貢文的臉上得出什麽信息,顔武暗中輕笑一聲,朝沈破虛說道:“大師兄,戰利品清點完了,那個女人仍然不收取一分一毫,不過,我覺得她是失望的。”
“你都不知道她在找什麽,怎麽知道她是失望的?”沈破虛笑道。
“從三天前第一次襲擊車隊開始,我就注意她的動作,經過這幾次的襲擊,我很肯定她是在尋找瓷器,而她翻動瓷器時,盤子之類的都無視,唯有見到瓷像時才會留意,從幾尊瓷像的類型來看,她更在意三皇五帝、六賢十聖的瓷像。”
一條金色的龍在沈破虛周圍盤旋着,無形的氣勢随着金龍的出現而朝四周施放威壓,貢文與顔武都隻是“凝勢”,承受不了“聚勢”的威壓,忍不住朝後退,一步兩步,一直退出十幾步後,才勉強扛住那條金龍的威壓。(無勢、悟勢、凝勢、聚勢、成勢。)
金龍将龍頭轉向西南方向,發出無聲咆哮,咆哮之聲将凝聚在那西南方向的血氣,震蕩的有些松散,西南方位站立的在血氣中的黑紗女子,皺着眉頭望着沈破虛,那露出來的雙眼,冷漠而無情。
沈破虛的氣藏震顫一聲,金龍再次發出無聲的咆哮,數十米外的血氣被吹散不少,周圍的丐幫弟子感受到了金龍的無聲咆哮,紛紛停下手頭上的動作,迅速聚集到沈破虛周圍,形成一個半包圍之勢,與黑紗女子相對而視。
“你想如何?”黑紗女子說道,她的聲音極爲悅耳,就算沒有什麽感情波動,讓聽到之人也忍不住心中蕩漾。
“說出你在找什麽,否則,我下令擊殺你。”
“你似乎太過高看自己。”
“我不高看自己,我相信我的兄弟。”
“兄弟?”
黑紗女子輕輕的咀嚼着這兩個字,她似乎發出一聲輕笑,隻是被黑紗所隔,也不知是否真的笑過,但無人去關注她是否在笑,所有人都提凝着内力,等着沈破虛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與那黑紗女子展開生死搏殺。
經曆了雨花宗的“十字焚身”劇情後,沈破虛對三皇五帝、六賢十聖,格外的敏感,因此,在聽到“顔武”的推測後,他就沒有任何猶豫的啓動“金龍勢”,壓制一下黑紗女子古怪的氣勢,又以此爲信号,将所有的師弟們召集到身邊。
雨花宗因爲背棄白帝而被驅逐,沈破虛很肯定,一旦這個黑紗女子找到瓷像牽扯到玄宗武道之事,丐幫是不會出面保他的,自家師傅雷九咬搞不好也會放棄自己,到時候,自己在丐幫打下的基礎将化爲烏有,沈破虛是不可能放棄丐幫中一切基礎的。
若是失去丐幫中打下的根基,沈破虛如同一無所有,并且,沈破虛還很肯定自己會成爲正邪國宗的追緝對象;因此,他一定要知道黑紗女子在找什麽,若真的是在找三皇五帝、六賢十聖的雕像,他會帶着師兄弟扭頭就走。
“麻的,難怪苗人風總喜歡說,一旦牽扯到玄宗武道,狗屎都會砸滅一個宗派”,沈破虛頗爲郁悶的想着。
“我在找百花鏡。”黑紗女子說道。
能得到答案,讓沈破虛覺得有些意外,他還以爲黑紗女子會動手,站于沈破虛左側的貢文,低聲說道:“百花鏡,先天異寶,内含藥匣機關,可使照鏡之人産生幻覺,認爲自己是世上最美或是最俊之人。”
“你很醜?”沈破虛朝黑紗女子問道。
黑紗女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丐邪沈破虛,性格果然邪異,爲何會問我美醜?”黑紗女子輕聲說道。
“若是不醜,何需用百花鏡去迷惑南院神衣的尊客。”
黑紗女子眼中綻放明亮的光彩,周圍飄散的血氣“嗖”一聲凝實,形成一個與她裝扮相似的血氣之人,血氣之人臉上不斷有紅色血絲在扭動,漸漸勾畫出清晰的五官,赫然是沈破虛的面容,緊接着,血氣人又勾畫出衣衫,最終形成另一個沈破虛。
“有此等手段,确實無需百花鏡,那你拿此鏡,是要找梁紅玉?”沈破虛淡然的望了一眼另一個自己,問道。
“你等辦事拖沓,行事如龜,我若是不做些事情。”黑紗女子話隻說一半,随後就手一揮,與沈破虛一模一樣的血氣人“嘭”一聲爆炸,化爲數十道血絲,黑紗女子右手一伸一抓,血絲先是凝成一團,緊接着再次爆炸開,形成一粒粒血珠,朝幾具屍體飛去。
幾聲慘叫後,周圍恢複了安靜,貢文與顔武朝幾位丐幫師弟丢了個眼色,那幾位師弟過去查看屍體,翻出幾塊神衣令牌,就在此時,附近一具屍體突然騰躍而起,揚手扔出一個煙花彈,大吼道:“神衣南院不會放過你們的。”
“轟”,煙花爆炸,龍爪圖案浮現在空中,30秒後煙消雲散。
煙花爆炸之時,那個神衣衛也被丐幫幾位真傳聯手擊殺,黑紗女子眼中露出嘲弄之色,不是針對神衣南院,而是針對丐幫,正确的說是針對沈破虛,檢查屍體是丐幫弟子的事情,如今不僅漏洞了三個假裝屍體綠章神衣,還漏了一個銅章神衣衛。
沈破虛撤離時蠻慶幸發生地在荊楚郡,若是發生在成都郡,最先到達不一定是南院神衣,而是附近的幫會,南院神衣對成都郡的幫會掌控力度非常大,直接言明年到“龍爪煙花”時,附近的幫會需要第一時間趕到。
若是南院神衣到達後,附近幫會沒有人到達,則這個幫會就隻有兩個選擇,一是被南院屠滅,一是全幫倉惶出逃。
“轟”,又一朵煙花在空中爆炸,顯示的仍然是“龍爪”圖案,其中一根龍爪橫起,所指的方向正是最先龍爪煙花爆炸的位置,一朵又一朵的龍爪煙花爆炸,層層遞進的遞出了方向,分散附近的南院神衣衛飛快的聚集到了事發地點。
荊楚郡,漢陽縣,渡口,午。
“三天前,荊楚郡北鳥幫一支商隊被屠滅,緊接着南通幫的一支商隊被屠滅,符水幫的一支商隊被屠滅,連續三個幫會的商隊被屠殺,荊楚南院神衣分部就派人前往查探。”
苗人風打斷羅中貫的話,問道:“我們在各個幫會不是都有暗子存在,每個幫會的商隊外出時,必有我院神衣暗子,這是你說的,難道我院的暗子不在那三個幫會外派的商隊中?”
“在的,大人,但他們來不及發出信号,在第一時間就被殺死,我懷疑襲擊者掌握了荊楚南院分部的暗子名單。”
“我擦,這暗子名單不是隻有我跟你們(八大銀章)知道嗎?”
“那是總名單,還有一些分支名單,掌握在銅章手中,以方便層層聯絡。”
“那就是說,有内鬼?”
苗人風倒是不意外有内鬼,連國朝十四宗都有無數暗樁的存在,神衣南院這樣複雜的地方,藏着各方勢力暗子更多,隻是暗棋名單被洩露出去,這個就比較令人郁悶,銅章相當于宗派裏的真傳,銅章也因此是神衣院的核心戰力與潛力,銅章出現問題,破壞性還是蠻大的。
“你們自己搞定,搞不定的話,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是。”
漢陽渡口的客棧内,苗人風與李隆基對坐于臨河窗口,李隆基對本地小吃贊不絕口,苗人風就琢磨着是不是把店家給綁了,當然,不急于一時,等李隆基準備返回燕京皇宮時,再派人綁走客棧大廚,“這馬屁給九分,十分的話,我怕自己會驕傲”,苗人風暗自吐槽道。
李降基也不知是不是在皇宮裏憋的太久,隻要不休息,丫就喜難找苗人風聊天,什麽都聊,哪個大臣不給力,哪個大臣太給力,哪個大臣家裏有什麽好東西等等,苗人風都找不到話接,好在李隆基自己說的很嗨,也不在意苗人風能不能接。
從這一點來看,李隆基對苗人風的信任度還是蠻高的,苗人風都不知道李隆基憑什麽會這麽信任自己,就因爲神衣衛是皇帝的走狗嗎?但走狗也不一定都是忠誠的說,“還是說我這幾個月不停的上貢,讓李陛下對我的信任度大幅度提升?又或是我這幾天馬屁拍的很好?”
搞不懂李隆基爲什麽如此信任自己,苗人風就不去搞懂,反正他也是要死活抱着李隆基這根大粗腿的,國宗什麽的再牛,能牛得過擁兵數百萬的太玄皇帝嗎?所以說,當皇帝的爪牙,還是蠻給力的說。
“對了,祟小子,你義父給你在燕京定了一門親事。”
“哐咣”,苗人風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恐的望着李隆基,李隆基“哈哈”大笑,笑的連眼淚都飙出來了,高力士趕緊将苗人風扶了起來,“騙你的”,李隆基大笑着說道,苗人風頓時安下心來,麻了個蛋,真娶了個npc老婆,樂子可就大了。
并不是沒有玩家娶npc老婆的,好處且不說,壞處卻是蠻多的,會被牽扯進無盡的俗務中,家長裏短什麽的,家産争奪什麽的,若是外出冒險曆練,搞不好頭上就長出了一片草原,想要離譜還要打官司,總是麻煩的很。
“不過,朕倒是有意讓你娶一個人。”
苗人風又吓尿了,麻的,陛下,能不能别亂賜婚?
皇帝有皇帝的盤算,他也沒有說讓苗人風娶誰,苗人風也沒有問,到時候再說呗!吃得差不多,可以啓程啦!過了漢陽河,順流而下就到達長沙港,湘江道上風帆重重,各種級數的河船來來往往甚是熱鬧,苗人風搭坐的客船與港口幫會較熟,很快就拿到進港的牌子,随後,馬車、人員、行禮等等皆被運下了船。
苦力們紛湧而上又快速離去,眼力差的人也被人拉走,嘀咕着,看清楚那些人腰間懸的牌子,那是神衣令,别自找苦吃。
神衣南院借助雨花宗撤走荊楚郡的事件,四處煸風點火,搶占相關利益點,拉攏原本歸屬于雨花宗的幫會,成績卓著,雖然不能象在成都郡那樣一聲令下,所有幫會都會應從,倒也站穩了腳跟,不再是以前被大幫會無視,中型幫會面上應承背後丢棄,唯有小幫會應從的局面。
入城費主要針對外來人口,執有荊楚郡戶籍的人,在荊楚郡是無需繳納入城費,但若是在成都郡就要繳納入城費,也可以申請暫居證,往裏充值一些銀兩,每月繳納一次後,就可以免掉麻煩,麻煩是指入城時排隊。
主城的城門非常大,按排了八個關口,每個關口的大小不同,人行的、貨物行的、車輛行的等等,泾渭分明,走錯關口也沒有罪,就是費用會高。
神衣衛進出自然不需要繳費,還可以走“貴賓通道”,那是可供八匹馬并驅而行的關口通道,很多時候它都是空置的,因此,苗人風等一行人就顯得格爲引人注目,苗人風對此也不在意,反正李隆基是躲在車裏的。
李隆基讓苗人風低調,苗人風安排的看似低調,實則是很高調的,周圍的神衣衛雖然換下了制服,卻沒有掩藏代表身份的神衣令。
苗人風如此做就是告訴燕京的貴人們,皇帝在我這裏,趕緊将他領回去,麻了個蛋,爲了伺候皇帝,哥都特麽沒辦法去冒險曆練了。
太玄說是有三十六郡,但真正屬于核心地點的隻有十六郡,其餘的二十郡都是打下來的番邦領土,主要人種也不是漢民,因此,太玄固有領土就隻有十六郡,又分爲東都四郡、南嶺四郡、西海四郡及北漠四郡。
南嶺四郡的郡都是“建業郡”,建業郡的各個階層就自然認定本郡無論是在文化、經濟、武學等等方面,都是南嶺四郡最佳的。
怡翠樓,店名是三俗的,但樓中的一梁二鳳三舞卻是極爲出名,被稱爲“南嶺之冠”,這就讓建業郡的頭牌們很不服氣,時不時組團過來挑戰一下。
苗人風等一行人到達怡翠樓時,還是白天,白天的話,姑娘們都在睡大覺,大門自然緊閉,神衣衛不等載着李隆基的車到來,就直接強拆大門,又鋪了紅地毯,灑下花葉什麽的,把怡翠樓的媽媽桑吓的不輕,趕緊把真正的老闆請了過來。
來的其實也不是怡翠樓真正的老闆,隻是明面上的老闆,看清楚占據怡翠樓主院的都是誰後,吓尿了,還以爲神衣南院是來抄家的;神衣院對幫會有直接管轄權,任何挂名在幫會名下的産業,神衣院掌握實質證據後,都有權直接封産抄家的。
當然,若是普通商戶或是門閥資産之類的,神衣院就沒有資格抄家,這是官府的職權,但天下間有什麽商戶跟幫會不扯上關系的?所以說,神衣衛的權力真的很滔天。
沈破虛遞上丐幫首席真傳的名片,也沒有被梁紅玉等頭牌接待,神衣院都不遞名片的,直接砸門,将還在睡覺的頭牌們綁了起來,全部塞到一間大房裏,裏面站着八個銀章,坐着一名紫金。
至于李隆基陛下,則被高力士引着去洗澡歇息,見美女自然要打扮的,而晚上肯定要啪啪啪的,陛下自然要養足精神,免的被姑娘們說銀頭蠟槍。
“我叫祟小人,南嶺四郡,我可以橫着走”,苗人風站了起來,走到十幾位頭牌面前,霸氣側漏的說道,“你們說是不是事實?”苗人風說完話時,正好站在最大頭牌梁紅玉面前。
梁紅玉的鼻尖冒出細汗,她可以無視丐幫的首席,百花宮身爲國宗,也可以無視南院神衣,但苗人風身上若隐若現的氣勢,卻壓得梁紅玉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隻是一個無勢巅峰一流的武者,在聚勢巅峰一流面前,壓力很大的說。
“是事實”,梁紅玉還沒有說話,旁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卻是出聲說道。
這對雙胞胎就是大鳳小鳳,長得确實漂亮,漂亮隻是一種,聽說最厲害的還是下盤功夫,有情報表明,好幾個成勢巅峰宗師等級的武者,都敗在雙鳳的“盤龍樁”下,自然不是武功上的比拼,而是啪啪啪上的比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