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庵四周并沒有什麽遮擋物,苗人風之前就躲在一塊無法遮擋他身體的石塊外,若是一直黑暗的話,倒也無慮被發現,但此時光亮突現,他的身形就現了出來,然後,豬隊友就歡呼一聲,徑直從排列整齊的傀儡間穿過,跑到苗人風的身邊。
這個冒險的舉動,讓苗人風與沈破虛都驚出一身冷汗,而喬嬌嬌跑到苗人風身邊時,低聲說:“它們身上有強烈的内氣震蕩,我從它們身邊掠過,沒有受到攻擊,說明暗中指揮傀儡的人,并不在意我們,應該是啞庵内有什麽。”
“你就不怕萬一?”苗人風頗爲佩服的問道。
“若是受到攻擊,你認爲我站在啞庵門前就能活嗎?”
苗人風覺得此話甚有道理,喬嬌嬌說完話,就将一個盒子遞給苗人風,“别打開。”
苗人風接過後塞進背包内,多嘴問一句“寒冰蠶絲?”
“嗯,那盒子可以封住冰,你要用的時候再打開。”
“那下環任務在哪?”
“亂葬崗。”
兩人說話之時,百具傀儡也有了動靜。
所有傀儡皆是兩米多高,一樣的體型,右臂冒騰着火焰,它們先是整齊的朝左旋轉,雙手舉過頭頂,膝蓋一曲一直,一曲一直,緊接着腰也左右,左右的扭。
有音樂功底的喬嬌嬌,先是眼神迷茫的望着傀儡們的動作,随後,她嘴裏嘀咕道“達達咚,達咚咚達……”。
就算沒有什麽音樂細胞的苗人風,聽到喬嬌嬌的節拍後,也意識到這百來具的傀儡在跳舞,卧槽,跳舞不要緊,你特麽跳節奏這麽強烈的舞是幾個意思?并且從傀儡們的舞姿來看,跳得還相當的現代,有點象在迪廳裏的意思。
“轟轟轟”。
随着無聲的節奏,傀儡們右臂的火焰突然一弱一強,一弱一強。
“槽,這還自帶五毛特效的。”
“啪啪啪”。
傀儡們整齊的踩着地。
雖然沒有音樂,但看一群渾身機械的傀儡在跳舞,也是極有視覺沖擊的,特别是它們還時不時的噴着火焰,增加舞姿的光暗交錯,這令苗人風等人不禁看得入神。
傀儡的舞蹈持續的五分鍾多,再次面向樹幹上的“罪旗”,雙手舉過頭頂,轟,雙膝一曲全部跪倒在地。
“天地有始,萬物蒼生皆有罪兮。罪乃天賦,承之不懼,生而罪兮,死而罪兮。凡罪者,天地鞭笞靈身,或卑辭屈服,或德勇巍然。吾罪嗜殺,吾罪嗜淫,吾罪嗜貪,吾罪嗜怒,天地萬物,諸罪之身,此之謂大同。”
暗夜中,響起洪亮的聲音,似一人,又似千人,聲音亮而飄忽。
學渣聽得莫名其妙,問喬嬌嬌,問後就覺得後悔,以爲這小妞肯定也是不懂的,不想,喬嬌嬌低聲解釋說:“天地有初始,創造出來的萬物都是帶罪的,罪是天地賦予萬物的,不需要懼怕,生時帶罪,死後帶罪,天地會對萬物蒼生做出種種考難,有的屈服,有的不服,殺淫貪怒等等,乃是天性,大家都是一個德性。”
“哈”,苗人風被最後一句“大家都是一個德性”的解說給搞笑了。
喬嬌嬌白了苗人風一眼,繼續說道:“其實就是人性本惡的加強版,他的理論是把人延伸到萬物,同時加強惡是一種天賦,是天地創造出來的,就象現實中西方人說闌尾,是上帝給的,不能切除一樣,惡也是天地給的,不能去除,不能壓抑。”
“這麽說,令狐退當初一統罪域,是采用宗教的方法,将罪進行合法化,讓所有犯下重罪的人,認爲他們之所以犯罪,是天地給予的天賦,犯罪沒有錯,因爲他們順從于本性,也就是沒有卑辭屈服,反而是德勇巍然,啧啧,令狐退很牛的說。”
喬嬌嬌聽得一頭霧水,她可不知道罪域,也不知道令狐退是誰,抓着苗人風的衣袖追問,苗人風隻好解釋了一番,喬嬌嬌聽完後,眼睛閃閃發亮的望着樹幹上的“罪旗”,苗人風吓了一跳,低聲吼道:“你别打它的主意,得到罪旗者,号令罪域衆生,這個雖然很威風,但比宗派叛徒還慘,連魔門都會追殺罪人的。”
“爲什麽?”
“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魔門也要殺罪人,他們不應該合作嗎?”
“我去,你自己是魔門中人,居然這也不知道?魔門不是純粹的宗派,它更象一個在野勢力,它要的是整個天下,若是天下百姓都認同罪域的理論,那這天下怎麽管?罪域就象亡靈法師,要把世界變成骨頭的世界,除了亡靈法師及信徒外,誰樂意?”
兩人竊竊私語之時,洪亮的聲音也結束了“罪論”的演講,所有傀儡“轟”一聲站了起來,最前面的傀儡熄滅右臂的火焰,走到啞庵圍牆前,整個身體橫卧倒地,後面的緊跟而上,同樣先熄滅右臂火焰,然後橫卧倒地。
慢慢的,一條由傀儡鋪成的梯子呈現出來,牆約有三米高,隻需要二十來具傀儡就可以搭成梯子,其餘的傀儡則舉着火焰臂,豎立于梯子兩側。
沈破虛不知何時爬出了牆,溜到了苗人風兩人身邊,這家夥悄然無聲的躲在一邊,偷聽了苗人風與喬嬌嬌的對話,聽完後給自己占贊,幸好沒有先出聲打招呼,要不就聽不到“罪域”的隐密,不過,他也不敢再躲一邊太久,怕兩人發現後,給自己一個大招,那就慘了。
沈破虛的輕聲招呼,讓苗、喬二人吓了一跳,幾乎就要馬上動手,沈破虛是有經驗的人,打招呼時還說了一句“我是沈破虛”,這才讓苗、喬二人沒有動手;不過,兩人也意識到,之前自己二人讨論的太投入,看罪域的表演也太認真,這樣太危險了,下面就得注意分出一些心神來感應四周。
“苗兄,我有些不明白,罪域即是爲了罪旗而來,直接拿走就是,何必要如此磨蹭?萬一被正邪兩道、朝廷、魔門知道的話,豈不是不妙?”沈破虛問道。
“罪域被令狐退搞成了宗教,自然也配套了一些宗教儀式,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我猜測拿罪旗,也是需要一些手續的。”
“我拷,這麽拖拉,真當我們丐幫是死的啊!我們丐幫傳遞消息是有特殊手段的,他們拖了這麽長的時間,成都郡的各宗派駐事辦,肯定都聽到了消息,先鋒應該都到達了,後續的援軍估計幾天内也能到達,哎喲我去,劇情事件?”
苗人風鄙視了看了沈破虛一眼,還特麽是老玩家,現在才知道是劇情事件,其實丫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從白狐那裏知道了所有劇情事件,丫估計更猜不出來,或者說,沒有白狐的出現,苗人風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罪氣至則草木産,罪聲微則草木落,産與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無不爲;使者不至,物無可爲……”。
“罪能夠讓草木生長,這是比喻,指擁有罪的人,強壯有力;壓抑罪,畏懼罪的人,就象草木一樣凋落。罪是天賦,可受外力支配,但罪本身不能壓抑。所以,用外力對罪進行壓抑,就會有所變化,軟弱、畏懼等等,若是沒有外力,罪可以滋長茁壯,就不會有變化,承受天地給予天賦,強壯、無畏。”
沈破虛跟苗人風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侃侃而談的喬嬌嬌,學渣跟學霸之間的差距,果然是無處不在的。
“罪賞”。
“罪賞”。
随着此起彼落的“罪賞”呼喊,無數身披鬥蓬者,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們在接近罪旗時,全部跪倒在地,以膝蓋前行,鬥蓬遮蓋了他們的面孔,但從他們的語氣與行爲,都能感受到狂熱的氣息在空氣中散發着。
“有罪則賞,即爲罪賞”。
“我知道”,沈破虛與苗人風齊聲低喊道,麻蛋,這兩字要是不知道,也太學渣了吧!
膝行至站立于梯子邊的傀儡處,傀儡們也紛紛後退,讓出空間,罪域的信徒們越過傀儡跪在原來傀儡的位置,他們雙手高舉過頭,高聲呼喊着“罪賞”。
“劈劈劈”,一陣什麽東西裂開的聲響傳出,暗中偷看者尋音望去,發現那堵架着樹幹的牆正四崩五裂,随後轟然塌方,一道人影踩着碎石緩緩從暗中走出,等她走到光亮照耀處,可看到她是一個年輕的女尼。
“啞丫?”沈破虛有些吃驚的低呼道。
被他稱爲啞丫的女子,眼睛朝苗人風三人藏身處掃了一眼,三人頓時覺得臉被刀割了一樣,吓得三人拔身就跑,但沒跑幾步就發現自己拔不動腿,并且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後退,苗人風拼命的扭頭,扭到脖子的極限後,眼角才瞄到那個啞丫,正伸着左手。
苗人風對此并不陌生,隔空取物嘛!正因爲不陌生,讓他知道,啞丫的修爲比先天大宗師級的徐青書還要高,“卧槽,人仙?地仙?”苗人風一邊倒退一邊暗中猜測着。
“某不叫啞丫,某叫魚玄機。”
“卧槽”,苗人風跟沈破虛齊聲吼道。
受壓力所制,苗人風三人被魚玄機拉到罪域信徒最前方後,身不由己的跪了下來,跪這個動作讓很多玩家反感,因此,很多時候,npc是無法強迫玩家下跪的,但此時卻是劇情場景,系統會在劇情場景發生時,做出提示,表明之後會有些比較尴尬的動作,玩家若是不想參與,可以馬上離去。
沈破虛是不願意離去,苗人風則是忘了查看系統提示,喬嬌嬌同樣也是不肯離去,因此,三人被壓着下跪時,隻有苗人風破爲惱怒,隻是此時他受魚玄機所制,連頭都沒辦法擡高,自然也沒辦法怒視魚玄機。
身體上半部的壓力消失,但下半部卻仍然受制,三人可以擡起頭卻沒辦法站起來,苗人風惡狠狠的盯着魚玄機,“麻蛋,老子回神衣院率衆前來攻打,活捉這小娘們,讓丫也跪在我面前,嗯,跪/舔這詞比較好。”
以yy來消除自己心中的惱怒,苗人風還是覺得不是滋味,暗下決心要一改之前的懶散,加緊修煉,讓這些npc不能随意的控制自己。
魚玄機才不會管苗人風想什麽,對于她來說,苗人風就是蝼蟻,一指頭就能壓死,之所以不殺苗人風等三人,玩家的話來說就是劇情需要,魚玄機的打算則是需要見證,而且她也不是隻需要三個小家夥的見證,她在等大家夥們的到來。
苗人風與喬嬌嬌的身份,魚玄機肯定不知道,但沈破虛的身份,隐藏于啞庵多年的魚玄機,自然是知道的。
因此,苗人風與喬嬌嬌實際上是被沈破虛連累的,若是這家夥沒有跑到兩人身邊,魚玄機也隻會抓沈破虛的,當然,苗、喬二人或許也會在沈破虛被抓時,被魚玄機一指頭給碾碎。
“洪九義的眼光越來越差了”。魚玄機幽幽的說道。
喬嬌嬌扭頭望着苗人風,苗人風隻好低聲解釋一句,“丐幫幫主洪九義。”
話音未落定,一聲如鍾鳴般的大喝傳來,“老夫的眼光從來不會差的,罪孽之女,你問某徒兒一句,可畏死?”
“師傅,我可自盡于此”,沈破虛大喊道。
“乖徒兒,老夫知你性格剛烈,但區區一個人仙級的罪孽之女,還不值的老夫的親徒以死來破局,一旁呆着去。”
澎湃的勁氣襲卷而來,沈破虛的身體淩空而起。
魚玄機秀眉一挑,右手朝空中一抓,沈破虛的飛騰的身體立即停滞,但洪九義的勁氣仍然源源不斷的傳來,兩人的實力相若,這就苦了在空中的沈破虛,他面紅耳赤,青筋暴起,眼耳鼻皆有鮮血流出,估計再過幾秒,丫就會被兩個人仙級高手的隔空對攻,活生生的給壓死。
“呼”,又是一股勁氣強橫插/入,配合洪九義的勁氣,将魚玄機的勁氣擊退,雖然沒有完全擊退,卻總算是讓沈破虛可以脫離将死之局,身體橫飛而出,又突然一個折返,緩緩的落在洪九義的身邊。
“阿牛,他們會不會救我們?”
苗人風摸了摸臉,頗有些後悔沒有戴面具,語氣幽怨的說:“你認爲他們會救武當叛徒嗎?”
“那我不是叛徒啊!”
“哦,你是誰?成都府喬氏武者世家的嫡女?除非有武當派的人來,否則,這些大佬又豈會在意一個本地的武者世家?”
“你真讨厭。”
“讨厭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