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說的話有人願意聽,作爲租種土地的那些佃戶大都對土地擁有者心裏帶着幾分敬畏之心,生怕得罪了淩霄後不再佃給他們土地。
要知道賀家小娘雖然是個女子,但人家名下有土地,是莊子裏唯二的小地主,莊子附近大部分土地都屬于姐弟兩個。
劉夫子在拿到做夫子的工錢後就想過該怎麽保住自己的财産,首先是換成可保值的金子,但不可能全部是金子,就買了一些土地,讓楊家大房幫着賣到一處。
最終他買成的土地給外孫女、外孫一人一半,他覺得女孩子也要有财物防身。淩霄在接到這份禮物時十分高興,想不到劉夫子這人一點也不重男輕女。
因爲歡郎還小的緣故,他的土地也是由淩霄負責專門打理,所以這些人也算是對淩霄的情況十分熟悉。
莊子裏的大部分佃農雖然之前沒有念過書,但也看的很清楚,武士主要教授的人是賀家人,人家是專門花費了精力請人,隻是賀家人覺得佃戶們有可能上戰場才讓武士指點一下。
作爲佃戶的人其實并沒有拜武士爲師,也沒有給過相應的好處,能夠十分僥幸被人指點上戰場需要的東西,這對那些必須服兵役的人來說真的是雪中送炭,有良心的人從心裏感激淩霄。
有人特意打聽過四周就沒有其他地主,能夠和淩霄姐弟兩個人一樣大方,讓人指點上戰場的本事。最可怕的是就連本人都不見得有本事請到真正有用的人,根本沒有門路請人, 由此可見佃農們占了好大的便宜。
莊子裏的人一開始都不知道賀家人的武力值怎麽樣, 畢竟賀家人是單獨練習本事,他們也沒有想到淩霄還有真本事。直到有一次出了一件大事,有人販子跑到莊子裏,就想要拐人。
正巧人販子看到歡郎, 要知道歡郎怎麽也比農家子弟長得好點, 他不需要天天下地,自然皮膚沒有很黑, 就比一般孩子顔值高, 自然被人販子看中後想要擄走。
歡郎也是受過訓練的人,雖然人矮腿短影響了發揮自己的本事, 還要注意其他小夥伴的情況, 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但沒有被人販子抓住,反而開始大聲呼救,正好淩霄在附近聽到了聲音趕過去。到了地方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直接出手。
而就是因爲這一次的行動,讓那些佃戶們知道這位賀家出身的女子武力值十分強大,直接一腳踹到對方吐血,這之後她在莊子裏就比較有話語權。
既有對賀家十分敬服的佃農,也有佃農從心裏不服賀家的所作所爲,感覺讓賀家的女子念書習武是明珠暗投,就應該把讀書練武的機會給更需要的人, 比如說他。
這麽想的人完全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賀家和他非親非故,更不欠了他的, 爲什麽要把自己的資源給了一個完全不熟的人?根本不會這麽做,就是他本人有好處也是給自己, 而不是給别人。
淩霄也不可能把所有人的未來都扛在自己肩頭,教給佃戶一點,更多是讓他們在戰場上增加幾分活命的機會而已。
但她不會想着把那些根本大字不識幾個, 又沒有什麽其他本事的人培養成将軍, 這根本不是她的責任。
自認爲做了很多好事的她不會做更多的事情, 有些事情需要當事人自己去努力, 而且淩霄并不欠那些人。
她也知道作爲一個農家子弟想要活得更好比較難的,一般就沒有晉升的資本,想要認字都找不到地方, 更沒有晉升的機會。
一直等到淩霄到來後才讓莊子裏的人開始認識字, 隻是認識字不等于可以做官, 官職都被各個家族把持着, 一個庶民基本上根本沒有機會當官, 除非是認識了士族上層人士。
庶民能夠抓住改換門庭的最大機會就是在戰争中取得勝利後得到官職, 等着當官後再想着怎麽一步步融入官員中。
這對一個平民子弟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而這個機會也是因爲淩霄的決定才能達成, 并不是能夠自己摸索出來的,這一點上說淩霄就是做了大好事。
這也導緻某人在聽到淩霄的話就算是不怎麽樂意, 也不敢明面上翻臉, 隻會在心裏不高興,覺得這句話帶着詛咒的感覺。
作爲一個穿越多次的人, 淩霄敏銳度遠遠高于其他人,自然發現對方不高興, 很快就明白過來對方不高興的原因,大約以爲自己具有烏鴉嘴的特質。
呵呵!真的是感覺不知道說什麽好,她說話時僅僅是提醒一下要注意安全,正所謂是一将功成萬骨枯,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要爲了當官就什麽都可以放棄。
她自認爲并沒有詛咒的意思, 這兩次外出服兵役的人出去要幾十個人,到最後也不見得回來幾個,她僅僅提醒一下,結果被對方當成惡意詛咒,靠!淩霄很不爽。
好在有人感覺到了淩霄的好意提醒,帶着十分虔誠的态度感謝她,讓她感覺自己還是沒有白費力氣,哎!要不是有這些知恩的人她都懶得做好人。
同一句話在不同人耳朵裏有着不同的感覺,淩霄打算提醒其他比較心善,和他一起服兵役的人,要小心說話,以防止做好事被人當成算計。
發現問題後的淩霄根本沒有看好那個家夥, 他還是太嫩,以爲自己有些本事就一定可以飛黃騰達?錯!等以後他會發現雖然有本事的人不怎麽太多,但絕對比他想象中多。
想要成功不單單是因爲自己有本事, 還要有情商,有手腕,還要有運氣,最後一點很重要。到了最後沒有運氣,隻會功虧一篑。
反正那種覺得自己不高興就很不客氣地拉長了臉的行爲,十分惹人嫌。也不想想是誰讓他有些本事,真的不是聰明人。
這一幕有心人都看到了,自然也不滿意這種行爲,那些人很清楚沒有淩霄的栽培,他們這些庶民怎麽會有這麽好的身手?從某種角度上說,淩霄對他們來說真的是恩重如山。
他們并沒有感覺淩霄說話難聽,反而十分激動,這是賀家娘子在叮囑他們要小心。這也就導緻淩霄說完後兩個态度:感覺好的十分激動,感覺不好的人卻如同吃了蒼蠅一樣。
如同吃了蒼蠅的人心裏憤怒,卻不敢被人發現,垂下眼皮後不讓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但青筋暴起的雙手證明他的心緒起伏不定。
因爲想到家裏人還住在莊子裏,再加上還記得自己的本事也是這位牝雞司晨的賀小娘派人教授的,作爲受到一點點恩惠的人現在無法和淩霄翻臉。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讓他在心裏罵了起來。真的是欺人太甚,爲什麽大家都是人,對方卻有着更好的教育。
因爲他的不高興引來大家的注目,他也感覺到了,就努力露出來幾分笑容,隻是屬于皮笑肉不笑的情況,心裏打定主意要等着以後算賬。
淩霄看出來了,這種人還沒有發達起來就開始飄了,遠遠不如之前那幾個服兵役的人,但她也不打算點出來,而是淡淡地抛下一句話:“你如果不想要笑,就不要笑,假模假樣的,瘆人!”
說完她完全不顧那個被自己的話驚呆了的人,也沒有說别的就回家了,反正她能夠給的東西都給了,其他就要靠他們自己。
而淩霄給不了他們更多的東西,想要發奮圖強的人就要自己努力,每一個努力奮進的人,隻要不做什麽有違道德的事情,都應該值得尊重。
話說淩霄在穿過來後曾經想要知道賀家如何,但後來發現距離比較遠,交通十分不便,而且當時她也報複了一番,就不怎麽在意賀家如何。
後來聽楊大郎說:在賀家附近也發生了大型民亂,賀家隻怕是四分五裂,也不知道他們餘下的人去了哪裏。淩霄知道後,更加不在意賀家人。
在确定第二批服兵役男人走了之後,淩霄就琢磨着自己該怎麽辦,也不知道這一次的皇朝争奪戰會要多長時間,哎!會不會輪到歡郎上戰場。
哎!要知道現在的他們脫離了賀家後有好處:不需要和那些居心叵測的親戚打交道,但也意味着單打獨鬥。
而家裏沒有家族庇護後就成爲寒門,除了繳納土地的賦稅外還要服勞役、兵役,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感覺頭很痛。
家裏沒有當官的人就是不行,可現在賀家就隻有小孩子歡郎,這個身體隻是一個女子,自然無法去奔前程。
哎!算了吧!爲了原主回來會不穿幫,她還是低調爲上,因爲外面的情況真的不怎麽好,她還是在這個地方呆着爲上。
就算是有些流寇跑到這裏來也不怕,淩霄倒是不畏懼少數流寇,那些人敢來就等着挨刀,就這樣她活得還好。
而能夠跑過來的流寇比較少,因爲挨着楊家,而楊家在這個地方屬于地頭蛇,算是本地最大的勢力,也就保證了流寇一般不會到這裏來。
而就在這時候楊家來人了,淩霄接待了之後才知道等除服後楊娟的婚事就要定下,啥?竟然定下來?也不知道她會嫁到哪裏?
淩霄帶着幾分驚訝,但很快明白過來,作爲當事人楊娟根本無法做主自己的婚事,隻能是長房的大郎做主,也不知道會不會給自己妹妹找個好夫君?
哎!淩霄想要歎氣,要知道女人嫁人很重要,等于第二次投胎,後半生好與不好都要看這一次婚嫁。
她無力阻止楊娟定親,因爲她沒有什麽立場去阻止,要是楊娟一直不出嫁的話,就會承受很大的壓力。
如今的淩霄還有一個身體殘缺的理由不出嫁,可楊娟沒有,她要是不出嫁,有可能被人指指點點不說,還有可能耽誤侄女的将來,她不出嫁完全不可能。
而這段時間因爲大亂的關系導緻不少家族出事,也算是逃過一劫,但楊娟她一直找不到适合的人家,她快要二九年華依舊沒有定親。
一點點朝着老姑娘的方向走過去,讓楊家人十分着急,但又無可奈何,因爲這時候真的無法出嫁,說不定剛剛訂婚,準新郎就挂了或者出事。
後來楊大郎在外面遇到一位老鄉,才算是定下了婚約,據說這人是這個皇朝的皇族後代,隻是多年過去他們屬于比較遠的分支。
他們的老祖宗被分封出來後生育的孩子太多,孩子又生下孩子,一窩窩出生,除了嫡支,很多偏支漸漸都不在皇家的族譜上。
這位老鄉也是這種情況,但家裏還是做小官的,隻不過父親也在一次暴亂去世,好在家裏兄弟姐妹極多,沒有造成什麽家産哄搶。
那家也屬于比較有底蘊的家族,和楊家比起來也算是門當戶對的人家,楊大郎一看和自家妹妹年紀相仿,就趕緊定下。
淩霄知這個消息後點頭,也好!楊大郎應該不會坑自家妹妹,哎!大概是怕自家妹妹變成老姑娘後隻能做繼室。
楊大郎還算是一個好兄長,淩霄打算等着楊娟出嫁時專門給她準備好一些東西,不過她還是想要看看楊娟。
等着楊娟終于出了孝期,就讓人邀請淩霄去自己家,她有太多的想法想要找個人說說,真的很不舒服。
而淩霄接到消息後一算也有段時間沒有見過楊娟,就答應了下來,告訴來人她第二天去看楊娟,一大早就趕着牛車去看楊娟。
楊娟在接到消息後來接淩霄,要知道守孝這些天來也很少有人上門拜訪,實在是過得很寂寞,好在是爲了自己的父母親,很多時候她願意承受這種寂寞。
但能夠開始新的生活也很不錯,尤其是她要出嫁,讓一向十分穩得住的她感覺心裏惴惴不安,因爲不知道前途如何。
在側門接到淩霄,就見淩霄穿着細麻做成的胡服,穿着木屐,頭發也束着,帶着一個木冠,隻是她發現淩霄身上多了幾分英氣。
她挎着一把劍,讓楊娟一看笑起來,她記得長兄說過好友有一手好劍術,如今看着好友這個樣子就如同一個遊俠一樣。
淩霄自然也看見了楊娟,就見穿着一身深衣看着自己,有些日子不見,就見這個朋友應該是活得很沉重,整個人一下子少了幾分陽光。
因爲守孝的緣故,楊娟十分瘦弱,原本如同人間富貴花,如今則十分的清瘦,好在還是美人,哎!底子好就是好。
楊娟看到好友後露出了笑容,兩個人手拉着手跪坐下來,楊娟想到不開心的事情,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淩霄帶着幾分好奇看着她,就問:“怎麽了?你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出事了?”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疑問,但更多是肯定的含義。
楊娟想要點頭承認,但又感覺自己不能做的太過分,自己的要求會讓好友有些爲難,就歎了一口氣說:“哎!都是一些難辦的事情,算了,你不要管。”
淩霄看了一眼後沒有說什麽,她感覺出來楊家想要讓自己做什麽,但楊娟似乎不贊同,就沒有太過在意,而是談起來楊娟的婚事。
楊娟此刻自然有些害羞,但也看得出來有些高興,那是女孩子對于新的生活帶着幾分憧憬,還有幾分惴惴不安。
兩個人交談起來,楊娟漸漸忘卻了煩惱,也根本不打算問那件事,說起來那可是自己的義妹,她實在是問不出口。
就在她決定另外找人時,楊大郎後娶的妻子沒有打招呼,就硬是推開門跑進來,連個禮都沒有,急乎乎地叫嚷着,“小姑子,你說了嗎?”
楊娟的臉一下子氣得漲紅了臉,說什麽說!當然不能說,這根本沒有考慮過當事人會遭遇的事情,而後跑出來。
要不是楊娟養氣做的不錯,她都想着扇大嫂一大耳刮子,這怎麽能行?義妹是個女子,她根本不同意這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