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調理着陳六郎的身體,讓他的情況一天天好轉起來,好在古代當個郎中是不需要給病人解釋其中的病因,也無需給病人解釋怎麽治療,更沒有一個同行讨論病情。
她怎麽做都不需要解釋,也沒有做掉書袋的行爲,直接給病人上湯藥就好。爲了保證藥效,淩霄一直盯着他喝藥。
陳六郎拿過湯藥後就面不改色的噸噸噸喝下去,什麽也不問,因爲他自己知道問了也聽不懂相關的名詞,那麽又何必問什麽問題?
老老實實聽從道長的吩咐就是,道長讓什麽時候吃藥就什麽時候吃藥,作爲一個被拯救的人,他的心态很好,即使不知道也不會去問怎麽治療,不敢和淩霄反嘴。
而淩霄每一天就給他把脈,随時調整相關的藥方,讓陳六郎十分敬重,要知道真正的醫者在看病時就是要随時注意情況,就算是同一個藥方,也會适量增減中藥的分量。
他之前也曾經遇到過不少郎中,淩霄屬于他見過最負責的醫者,随着時間的流逝,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了起來,原本走路都要氣喘籲籲, 現在漸漸能夠多走不少路。
陳六郎怎麽也沒有想到他還有情況好轉的時候, 淩霄也随時着關注着他的病情,就這樣她本人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治病身上。
爲了預防有些人追查她到這個莊子的原因,她專門在老夫人的莊子裏負責教那些農民種植農作物,會隔段時間就回自己的道觀看看。
在陳六郎養傷期間魏八做好的準備工作, 去參加了科舉, 成爲一個舉人。在消息傳來後七老夫人心裏美滋滋的,孫子也算是有出息, 應該可以結婚, 和他年紀相仿的人都做了父親。
就聯系了一下淩霄,這次想起來原主也有十八歲, 在古代這就是大齡未婚青年, 再不出嫁就算是年紀過大。二十歲出頭的女子如果還沒有定親,隻怕隻能嫁一個鳏夫。
淩霄就放下病情有所好轉的陳六郎,回到小鎮準備讓原主出嫁, 先去看看女方的嫁妝,庫房裏滿滿當當的,要知道淩霄從海外回來後就開始準備原主嫁妝。
古代真正疼愛女兒的有錢人,一般會在女兒出世後就開始準備女兒的嫁妝,有些好東西時可遇不可求的,就會專門收羅起來。
這種準備下的嫁妝十分豐厚,算是嫁妝的東西特别多, 幾乎囊獲了女孩子出嫁後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比如說有權有勢人家出嫁女兒時要陪嫁一定數量的土地、鋪子、房屋、珠寶首飾、衣料,一般還有不少壓箱銀子, 當然還有一些陪嫁的奴仆。
這些都算是家族的範圍,甚至據說還有些地方要陪嫁一口棺材, 萬一出現什麽問題婆家連棺材都不需要購買,這就是女子出嫁的依仗。
這其中的含義就意味深長,女方的新娘雖然嫁給男方做媳婦, 但娘家給的嫁妝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準備好, 足夠養活新娘子, 不需要動用男方的錢财。
這就是娘家人給予男方的一個信号:我家女孩子嫁過去可是帶足了财産, 那麽男方做人不要太過分,希望自己的女兒子夫家生活的快樂。
當然這屬于有錢人家的嫁妝,一般人家是無法陪送這麽多的嫁妝, 傾家蕩産也做不到, 隻會給一些生活必需品, 這要看各家的經濟狀況, 一般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沒有嫁妝的女子, 嫁到夫家後多少會過得苦一點, 因爲男方會給女方聘禮,有些女方連這個都留下, 女方嫁過去會被嫌棄。
淩霄想過原主的情況,自然不能給點日常用品就嫁到魏家, 除了男方的大部分聘禮要帶回作爲女方的嫁妝外, 還有其他嫁妝。
要知道魏家才剛剛改換門庭不久,但第三代的媳婦就沒有出身赤貧之家, 而女性之間最愛攀比,嫁進魏家要是沒有錢的話, 隻怕在族裏都說不上話。
好在她外出溜達了一圈後搞到不少好東西,其中就有一些打家具用的名貴木材,她在給原主定親後就專門請了打家具的師傅打造家具,主要使用的是花梨木。
這時開始時興拔步床, 這種床要是弄好了就是一個工藝品, 花費工時很長, 淩霄就請了專門的老師傅打造了一張床,還有其他的東西。
等着陪嫁的家具打造完成後,這一批的師傅們一個個都算是掌握了更多的知識,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道長知道的這麽多。
要不是他們要掙錢養家,都不想要工錢,因爲這位道爺指點了他們不少招式,讓他們的工藝水平大大的提升。
淩霄當然并沒有扣下工錢,至于指點他們的地方,是因爲淩霄覺得不要老是藏着絕招,因爲有可能絕招就會失傳,沒有那個必要。
這些年來淩霄在小鎮的名聲很好,因此在原主出嫁時很多人都來随喜, 原主歡歡喜喜準備嫁給魏八,心裏有些高興, 又因爲要換個地方居住有些忐忑不安。
已然出嫁的魏三到來後安慰一番原主, 她是特意來原主添妝, 因爲當初她出嫁時原主送給她一套紅寶石頭面。
這是魏三收到最值錢的添妝,作爲一個不喜歡占别人便宜的人,她自然在好姐妹出嫁時回禮,她給的是一套碧玉頭面。
在看着新娘子出嫁後魏三和夫君也回轉自己的小家,在準備上車時遇到了魏四,魏四比魏三出嫁早幾年,她在及笄之後出嫁,現在懷了第二個孩子。
兩個人因爲被調換的緣故導緻根本無法和睦相處,雖然魏三從來沒有想過把魏四趕走,但絕對不會和魏四親密無間。
在被過繼給七房後魏三就漸漸不在意魏四的情況,因爲奶奶說過,如果一直在意魏四,那她就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逃出狼窩後的她一定會有美好的未來。
受教後的她完全無視了魏四,最令她感覺好笑的是她的大腳不再被人歧視,反而成爲優點,女人們漸漸不再裹三寸金蓮。
而魏四不得不再一次放開自己的腳,最終過了沒有多久她就出嫁了,魏三并沒有去給送嫁,隻是在最後祝福她能夠嫁得好。都是女子,就不要相互詛咒,就讓她們都有自己的未來。
魏四過得應該也不會錯,因爲她記得當初回自己家時那位魏四的準婆婆還特意給魏四撐腰,說是喜歡魏四,不讓換新娘。
雖然她的話語傷害性不大,但其中的含義帶着很強的侮辱性,不就是覺得自己是個土包子?魏三明白過來後自然就沒有想着取代魏四,不管以爲魏四會過的好。
可現在看着臉上布滿了色斑的魏四,魏三差點沒有認出來,要知道當年的魏四也算是一個才女,也許臉蛋長得不算太美,但絕對看上去很有氣質。
可如今就隻看到一個面容憔悴的準娘親,原本的氣質消失的差不多,和婚前那個女孩子根本就差着太大的距離。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兩個人都是十分驚訝,因爲她和記憶中的她完全是兩個樣子,真的是感覺大變樣。
魏四何嘗不是認不出來魏三,要知道她一直記得魏三長得瘦骨嶙峋,一身的黑皮,還有就是滿手都是繭子和裂痕,一看就是一個鄉下的村姑。
可現在的魏三卻變了,她已經變成正常的體型,還有多年不在大太陽下曬着,皮膚變白了,整個人帶着很有氣質的感覺。
整個人還是原本的輪廓,但整體上顯得細緻起來,還有這些年來魏三一直努力學習着一切可以學到的知識和技能,這讓她活得更加努力。
她嫁的人是魏八介紹的,也算是和魏八關系很好的一個人,相互理解。因此魏三嫁過去後和夫家人關系很不錯,活得十分幸福,這讓她和魏四的生活有着太多的不同。
看到魏四的樣子後并沒有說什麽,因爲她并不想要再給魏四來上一刀,隻是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個地方,正好車子走遠。
身後的魏四看着魏三,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活得不如她?但她能說什麽?這是她能夠嫁給的男人中最好的一個。
淩霄也看到這一幕,并沒有說什麽,她這段時間裏主要忙着婚禮這件事,有幾天沒有去看看那個生病的人。
把原主嫁出去後感覺到有一點點的寂寞:這個女子以後的喜怒哀樂都要和她的夫君分享,她恢複了一下情緒,就準備去鄉下接着給陳六郎治療,到現在治病過程十分緩慢。
這是淩霄故意這麽做的,不過陳六郎感覺出來自己的情況進一步好轉,左手做些小動作不會太過突兀,比如說用手卡住自己的喉嚨。
經過一番治療後他發現自己的左手漸漸開始聽話,雖然還是不怎麽太利索,但要比之前好太多,這讓陳六郎喜極而泣,他終于開始好起來。
他終于敢出來走走,要知道這一年來他一直悶在小院裏不敢出來,就是怕被人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因爲有可能被抓起來燒死。
要知道他們幾個人知道他這不是詭上身,而是一種病,但那些不知道情況的人就是給他們講清楚相關的情況,隻怕也不會相信。
這絕對不是陳六郎自己吓唬自己,因爲連自己親生兒女不也是這樣,生怕他是詭上身,一心想着怎麽把他這個親爹處理掉,更何況是外人。
他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也明白他們的想法,但他絕對不會原諒他們,也不會把他們再當作自己的兒女。
如果以後他們有事情想要找他這個當父親,他絕對不會管,讓他們自己解決就是,他一個在他們眼裏就是個死人,死人怎麽會幫助他們?
陳六郎發病後也想過作爲父親,如果孩子們不願意和他居住在一起怎麽辦?對于他們的害怕也是很理解,因爲他的手不聽話,就讓他一個人去一個偏僻的地方靜靜活着。
他原本也不想活着,但又不想自殺,隻是覺得自己爲什麽其他都正常,就是一隻手不聽話?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是活着也活不了多久。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孩子們竟然想要放一把火燒死自己,被四平背着逃出來的陳六郎心裏堵着一口氣,這種被人捅了一刀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好在有四平在,不然他真的被燒死,甚至他聽說兒孫們都一口咬定他這個做父親死于火災中,真的不知道說什麽。
當初要不是有四平在,隻怕他當時就死在火場中,四平冒着危險救他出來,讓他才沒有馬上去死,他那時候還想着看看情況,還沒有經過幾個月的檢查後發現真的不行,才不想活着。
現在他的身體好轉,自然有了新的想法,既然他們都放棄了自己這個父親,那麽他也放棄了,真的斷絕了所有的關系。
好在有四平,這個孩子是他一手養大,當初他從亂民手中救起這個孩子,那個才十多歲的孩子就仿佛認定了他,走到那裏也跟着。
那一次他被人打倒也是四平發現,當時其他人都吓跑了,唯獨四平不怕,逆行來找他,他問過四平,爲什麽不怕?
四平說:“四平不怕,要不是老爺,四平早就死在亂民中。我是被親爹抛下的孩子,是老爺救了我,那時候我發誓以後要好好報答老爺的恩情。”
他還記得那些眼睛冒着綠光的人看着自己,看到仿佛不是同類,而是食物,而那時候還不大的他根本逃不掉,多虧了陳六郎的到來,讓他逃過一劫。
而陳六郎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從來不怕什麽危險,因爲他已經多活了好多年,就算是死在陳六郎手裏也不怕。
陳六郎現在感覺四平比親生兒女都好,想想四平也不小了,該找個媳婦,以後他就依靠四平養老,幹脆收他當義子。
好在之前他就沒有讓四平簽下賣身契,即使四平一直以奴仆自居,但陳六郎一直知道四平還是個自由人,隻是沒有什麽錢财,也沒有什麽土地。
這不行,他不能讓四平就這麽被耽誤着,他打算等着自己好點後就準備掙錢,不單單是爲了四平,也爲了自己。
他不打算指望那一些白眼狼們給他養老,還是手裏掙些錢爲上,就算是讓四平養老,手裏也要有錢,四平總是要有媳婦,四平好,不等于他的媳婦一定好,所以還是自己有錢爲上。
好在是他之前跟着魏家奴仆名下的商隊行動,也算是有些人脈關系,而且外甥也是當官的人,讓他占了不少便宜。
之前攢下的家産他在發現自己身體不好時就早早分家,大部分家産都分給孩子們,才讓他們處理他這個老父親時毫無顧忌,一想到這裏他就感覺有些生氣。
感覺之前的自己太蠢了,一心想着那些白眼狼,給他們那麽多好處做什麽?一個個以爲自己都是财八萬,其實也就是一個剛剛有點錢的人家。
說起來陳家是在姐姐出嫁後,他這個小舅子沾光後才發達起來,陳家原本也就是五畝地,他要是隻分給他們那五畝地,其他一毛錢不分給兒子都算是很不錯。
可現在說這個都晚了,錢物給出去就拿不回來,他被兒孫們直接當成死人,怎麽去拿?要是打起官司,隻怕讓人笑話。
好在是他手裏還有一些錢财,尤其是有姐姐撐腰,還是可以掙些錢,等着以後把四平收爲義子,後來的家産全給這個孩子,要是沒有他,他早就死過很多次。
相信姐姐也不會反對的,一想到将來還有孩子們惦記着自己就感覺還好,在外面溜達了一段時間後陳六郎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有些聲音傳來,就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見粉塵到處飛揚,應該是有不少人騎着馬或者其他坐騎引起來的。
他不由有些好奇爲什麽有這麽多人到這裏來,不應該啊!他猛地聽到有人在高喊:“四平,你這個逃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