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孤兒當時聽大儒說出來後有些不服氣,因爲他覺得盔甲、馬匹、武器那些東西很多在後來和強盜争鬥後搶過來,之前他們那些人雖然被教習騎馬,但根本做不到每一個人都可以擁有一匹馬。
大儒聽後感覺好笑,說這話時有沒有扪心自問一下?以爲陶家是什麽人?難道馬匹、盔甲、武器是故意不給他的嗎?不是,而是有原因的。
他可是一路跟着,怎麽會不知道相關的情況,馬匹、武器、盔甲一開始的确沒有,廢話!盔甲這種東西一般人也不能有嗎?曾經有人家裏藏着幾百個盔甲後被抓起,以謀反罪名被殺。
還以爲家裏有大量空置的盔甲是好事嗎?真的是天真!陶家沒有盔甲太正常,結果受到陶家的恩惠,卻不記得陶家的恩,隻記得陶家讓他受到的委屈。
好笑,陶家可曾因爲收養他得到一絲回報?在大儒看來,陶家養大了那些孤兒,僅此一項對被救助的人來說就是大恩,更别說還給不少東西。
現在他身上穿的盔甲,使用的武器,騎着馬匹,不都是陶家大娘子一開始帶着人穩住隊伍,跟着抓住機會打劫對手,搶到手後分給其他人。
上路後遇到情況後一開始并沒有那些孤兒們上陣,因爲沒有武器和防護措施。後來等着裝備上武器裝備後,才讓他們上陣,一點點适應, 從而才算是有了紅利。
聽到大儒的話後, 他的嘴巴上動了幾下,最終沒有說什麽。大儒也沒有逼着他承認,而是談到另一個問題:就沒有什麽馬匹,其實陶家自家人也沒有幾匹馬, 一開始上路多是騎着一些小驢。
中原裏一直很缺馬, 異族人一般不願意喪失自己的強項,怎麽可能願意把馬賣給中原, 這更加導緻一件事沒有什麽底蘊的人家根本就無法買上馬, 尤其是那種良馬。
就算是有人好運買了好馬後也保不住,說不定會引來無妄之災, 好在是陶家還是有些底蘊, 家裏還有資格擁有馬,能夠讓那些孩子學習了騎馬。
大儒說,去問問有幾個人家會像陶家一樣, 去培養根本沒有任何關系的孤兒?陶家不但救助了他們,還教授了他們文武兩方面的知識。
這些知識對一般人來說這些根本就接觸不到,千金難買,很多人一輩子根本就沒有接觸書本的機會,一直是兩眼一抹黑,大字不識幾個。
此刻一直旁聽的人,聽到大儒的問話後啧啧稱奇, 要知道很多孤兒能夠有口飯吃就不錯了,保證自己不被餓死, 還想着讀書習武?做夢吧!不提讀書要花費多少錢,紙墨筆硯這都是要錢的, 還有書本。
那麽習武呐?看上去不會花錢,其實不然,有句話說的好:窮文富武, 也就是說練武更要花錢, 畢竟練武需要消耗大量的肉類, 還要花大量的時間, 不然根本就練不出來,陶家對那些孤兒真的是很好。
經過大儒的解釋後那個孤兒發現其他人看他的樣子都變了,因爲大家之前被挑唆一番後就跟着罵陶家, 可等到現在才發現, 陶家對他很不錯。
養他這麽多時間, 沒有問他要一分錢, 也沒有讓他做出什麽回報, 陶家就是大大的好人家, 可剛才被他那麽一說,陶家反而被大家當成了壞蛋, 這有些太過分。
作爲一般人的他們就算被鼓動起來,但對于最基本的好和壞還是能夠辨别出來的, 這個孩子心地不怎麽樣, 陶家怎麽對不起他?
聽到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後的他心裏十分不忿,整個人如同是鑽進牛角尖裏, 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叫嚷着:“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陶家子弟, 爲什麽陶家三郎五郎就能夠分到那麽多的财産?隻給我一百兩銀子就打發了。”
有人問:“這是啥意思?難道陶家的家産也有他的份?要真的是陶家人的話,給一百兩就少了。”到了這一刻,劇情有所反轉,大家都把目光對準了大儒, 想要知道答案。
“那麽爲什麽沒有你的排行?”一旁旁觀的大儒帶着幾分驚訝的語氣問出來, 要知道他聽說陶家那幾位的排行是兩房合在一起, 其中大郎早夭,二郎是大郎的異母弟弟,但他們兩個人都屬于二房的人,根本就沒有跟着陶家大房在一起。
陶家大娘子是大房的孩子,屬于大房二房的第三代裏第一個女孩子,被稱爲大娘子。而行三的三郎其實是大房的長子,跟着二房的四郎,大房的五郎,二房還有别的兒子,更往下的排行就不知道。
但現在看起來這位和三郎年紀相仿,那麽他是排行第幾?絕對不是五郎,因爲五郎現在去了邊城,根本就不在燕都, 不然都輪不到他這個老頭子來替陶家讨公道的地方。
按禮法上的規矩那個孤兒想要分得陶家的家産的話,隻能是大房的子女, 畢竟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家,二房的孩子是沒有資格分大房的家産。
所以大儒才會問他是大房的哪一個孩子?按說他們排行都有了人,那麽他是陶家的哪一個郎君?這中間的排行裏就沒有他,大房一直以來都是兩個兒子,除非他是外室子。
聽到這個問題後孤兒想了一下,搖搖頭說:“我是陶家子弟,不是大房的孩子。”說這話時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大儒聽到這裏有些驚訝更有着無奈,合着自己講過的繼承權問題他都沒有記住,大儒搖着頭看着他,不是陶家大娘子的親弟弟,那麽陶家人爲什麽要分給他陶家大房的财産?這根本就沒有他的份。
除非能夠證明這一部分财産屬于陶氏家族的祖産,那麽孤兒就可以作爲陶家子有可能分一杯羹。但要是無法證明陶家大娘子手裏掌握的是陶氏宗族的族産,自然不必分給孤兒。
陶氏宗族按着最先的算法是一個祖宗下來的,但家族的人經過多少代的繁衍,陶家人和陶家人之間很多僅僅是族人關系,血緣已經變得比較遠。
另外一般家族裏是有族産,但各自家裏掌握的财産是各自可以支配,屬于私産,這一部分财産按着規矩是要傳給自己的兒女,而非族産,這一點一定要搞清楚。
也就是說一般有傳承的人家并不會把自己的私産上交給宗族處理,事實上除非是絕戶,才會把私産上交給宗族,大儒自然知道不可能因爲那個孤兒是陶氏族人,就認爲他可以分陶家大房的财産,那完全是兩回事。
三郎五郎是陶家大娘子的親兄弟,陶家大房的财産當然要給自家兄弟,而不是給陶氏族人,不給自己的親兄弟,反而是給他,那是一個傻子吧?
就算是陶家大娘子沒有親兄弟,也是完全可以采用别的方法将大房的香火傳承下去,完全可以領養了一個孩子,算是給大房傳香火的人,那個養子也比他有資格拿到陶家大房的财産,這就是宗族法制。
聽到這個說法後那個孤兒嚎啕大哭,他之前對于這一點就沒有注意到,一直以爲自己是陶家人,自然有權得到更好的條件。
但今天大儒的話打破了他的想象,陶家大房并沒有絕戶,有兩個兒子,自然不需要上交私産給宗族,也并不會要領養孩子,更加沒有分給他的可能。
他被淩霄收養時年紀很小,大部分少時的記憶變得十分模糊,唯一還記得自己屬于陶家族人。至于他到底是陶家幾房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
這一次跟着郡主的衛隊在一起時被人發現後,對方就挑唆了一番,那些人紛紛說淩霄就是那種忘記尊卑的女子,一個女人卻讓男人活得很難,這種很大男子的說法令他很是贊同。
談得興起後就和那些人十分親近,讓他忘記了太多的事情,忘記陶家對他付出良多,一心想要讨一個公道,一舉把那個喜歡出風頭的大娘子打壓下去。
他在那個時刻忘記了他還是一個陶氏宗族成員,而很多時候宗族裏的人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隻記得自己是陶家族人,他以爲自己有資格分到陶家的資産。
可他忘記了一件事,他是陶氏族人,但淩霄掌握的錢财并不屬于陶氏的祖産,而是屬于原主父母親的留給自己孩子的财産,和陶家其他人并沒有關系。
但一直以來他一直就忘記或者是鬼迷心竅一樣不想記起來這件事,有着謎之自信,覺得陶家就是對他不公,他說陶家的事情都是真的。
到了現在他仿佛被當頭棒擊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其他人帶着幾分譏笑的樣子看着他們,對面的大儒也是十分失望。
要知道大儒這個人不是那種腐儒,在他心裏一直十分感歎陶家大娘子的行爲,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她收養了他們,就沒有要求什麽回報。
想不到的是這種好人竟然被人潑髒水,那麽他自然要爲陶家出頭,至于爲什麽他會出頭,當然是爲了報恩。這些年來陶家一直照顧着他們祖孫兩個人,對他祖孫來說陶家屬于恩人。
看着那個孩子,大儒有些無法理解他的想法,陶家有什麽對不起他?看到老人的目光,他有些不敢對視,藏在心靈深處的恨意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他之前一直以爲自己是陶家人,感覺就應該享受陶家大娘子的供養,但真的是這樣嗎?事實上同樣是族人,有些親大伯把侄子、侄女賣了也有,他就是一個八竿子找不到的族人,有什麽可以值得别人供養?
他的确沒有資格要求陶家人把自己的家産分給了自己,說到底他隻是一個被陶家救助的孤兒,唯一比其他孤兒好點的是他姓陶。
那時候的他怎麽會這麽詭迷心竅被人一忽悠就上當了?他此刻仿佛突然間明白過來,隻因爲他覺得對方說的處處和自己的心意,才會聽對方的話處處入耳。
後來到了燕都在衛隊好友的幫助下娶了一個本地的妻子,在生活中就遠離了曾經的小夥伴,畢竟三觀不一樣,道不同不相爲謀,結婚後有枕頭風吹,整個人變的更加偏執。
今天被大儒堵在這裏一通罵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後背直冒冷汗,因爲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麽的面目可憎,還怎麽有臉說别人?
可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陶家隻怕是不會想要見到他。他最終站不住,跪下後大哭一場,大儒看後歎了一口氣後想要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一邊的孫子一直用憤怒的目光盯着他,還是大儒扯着孫子走人。
經過這一次後他的名聲變臭了,妻子要求和離,他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放棄這一次的婚姻。他最終離開燕都,去了别的地方,後來大家就沒有再聽到那個名字出現。
而這件大儒責問孤兒的事請,傳到燕王一家人耳朵裏,這段時間裏賀珲和父親多了幾分親近,在聽到消息後燕王是十分高興,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
此刻的賀珲自然被父親點出來心裏的小秘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想在妻子心裏占據最重要的位置,也就是所謂的争寵?
剛開始聽說後他對這一點羞于承認,這怎麽可能是什麽争寵?他隻是感覺自己妻子并沒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有些感覺不習慣。
他心裏其實明白妻子心裏最牽挂的人是小舅子,這個倒是很好理解,姐弟兩個人相依爲命,安哥兒還是小孩子,他還是覺得自己能夠理解。
但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麽妻子還十分惦念異姓姐姐,其實也就是一個閨蜜,他發現那個人也比自己的地位高,讓世子賀珲有些醋了,他想要看看陶家真的是什麽樣。
經過這一次的風波,他才發現之前對她的了解不怎麽仔細,發現這位陶家大娘子有膽識,有魄力,也有着一個博大的胸懷,很了得的女人。
怪不得衛隊的人就沒有在她那裏得到什麽贊揚,她這麽評論那裏面的人:老實的太蠢,不老實的太油滑,還特别喜歡搞事,更多的評價就沒有。
喜歡搞事?這一刻的賀珲有些明悟,大概那個二五仔和衛隊勾搭她早就知道,但卻沒有打算直接處理,應該是想要給那個孩子一個機會吧。
這一次的風波就這樣過去,三郎才知道了整個過程,知道後大怒。如果說那個背刺了阿姐一刀的人,令他感覺人心叵測的話,整個過程中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大儒和其他孤兒們,就讓他的心裏一暖。
阿姐曾經說過:她不求那些受過幫助的人給予她一定回報,隻求他們能夠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内過好日子後,能夠幫需要幫助的人一把就是。
甚至阿姐告訴過他:做善事從來就不需要回報,因爲這一份善心是她自願的,雖然救助的人裏有不好的,但好的更多,不要都一棒子打死。
那些救助的孤兒裏有人并沒有離開陶家,而是接着幫着陶家做事。也有離開後但一直保持一定聯系的,在很多人誤解陶家人時,知道實情的人大都盡快表态了。
三郎一直不怎麽喜歡陰謀詭計,但他的心裏有數,這一次應該是有人故意想要黑陶家,之所以被黑,是因爲陶家有可能觸及對方的利益。
而有人之所以黑陶家,就是因爲陶家收養那些孤兒後,竟然一直讓他們保持自YOU身。要是換成别的人家不是簽了賣身契,就是簽了很長一段時間契約,不可能這麽輕易地養活培養其他人。
關于這一點淩霄沒有解釋,作爲來自現代社會的她對奴隸契約相當的反感,就沒有想着讓他們簽賣身契約,這是違法她的良知。
淩霄沒有解釋,但三郎卻已經爲阿姐找好了原因,在被阿姐養大的孤兒裏,其實有幾個屬于陶家宗族的人,但因爲無法知道到底是誰家的,阿姐才會收養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