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實的村民在大魚大肉和鈔票的刺激下,潑出了死力氣來修這條路,楊偉因爲修路的事早已經和鄉政府打過幾次交道,這次一下子引進了幾百萬的投資,鄉政府把投資者早就當大爺般供着,再不濟也能解決農村一部分剩餘勞動力的問題不是,事實上,隻要有投資就能富一片人,自打修路開始,鄉裏吃穿用住消耗猛增,販菜的、賣工具的、賣煙酒的都跟着掙錢了。何況楊偉這社會混這幾年,已然不是前兩年那個愣頭青了,這人情世故這事也經得多了,在處理和鄉政府各單位的關系上也是遊刃有餘,不但隔三差五請谷鄉長吃喝,而且在鄉辦的商店裏給鄉政府、鄉派出所大大的人訂了年貨,領導到辦事員,個個起開牧場的鐵蛋娃來,都豎着大拇指好,好了禮到了這事自然辦得是順風順水。元旦過後,在谷鄉長的極力遊下,又有一百多名村民上山修路了,去的時候是半信半疑,多數是被鄉長那舌綻蓮花的嘴動了,不過一去之後,吃上兩天幹上兩天,一準是不想回來,天天有肉、頓頓白饅、煙酒還是配,都是十裏八村的爺們,在一塊也熱鬧,有這麽熱火的地方,誰還願意回來守着老屋喝米湯聽老娘們唠叨呢?何況,那工地上可是要錢就給,随時可以算工錢,而且工錢還真不低,這事打着燈籠可都難得碰得到!
人氣旺、幹勁足,這進度越來越快了。
白天,幾百人在路上綿延幾裏長,煞是壯觀!這裏是人聲鼎沸,楊偉這幾年兵可沒白當,修路的人分成了幾個組。像當年的戰術領隊一般。精選的十名老民兵隊員專管打眼放炮,把老路窄處往寬裏炸;跟着是四十名鐵釺撬扛隊,專管把炸下來的山石大塊的砸開、要不推進山崖下;後面就是鋪路大部隊。負責平整墊路。還有一個專門負責後勤補給的騾車運輸隊,在隊長七嬸的指揮下,十輛大騾車源源不斷地從鄉外采購新鮮地菜肉禽蛋和必需品。
晚上,靜悄悄地幾十個帳篷群,築路的村民們就在帳篷裏與大山同眠。每天的帳篷和鍋莊竈同時移動,就像一隊行軍地隊伍一般,離目标越來越近了………
如果是一個築路的專業隊伍在。可能會現這樣的工作效率非常之高,人力資源老少搭配合理,而且在夥食上舍得投入,工資及時放,很容易調動人員的積極性。
如果是武鐵軍在這裏,也許會一眼看出,這是工兵連野外行進的标準作業方式,楊偉是在部隊偷師了!
連隔三差五來工地上視察的鄉長也感歎着,事在人爲呀,二十多年前三個專業築路隊用了一年零四個月才修好路。經營了不到五年就垮了,我看你們三個月通路一問題都沒有,這麽高的人氣。經營三十年也沒問題………哎,我現在都想來這兒放羊種樹………
而楊偉看來,無所謂什麽條件足與不足,真正決定一切地在人,在于最大限度地揮每一個參與着的潛力,就像憑着幾名戰術隊員直闖匪巢一般。他做到了;就像曾經憑着幾十名混混挑掉鳳城龐大的地下賭場一般,他做到了;就像現在,他憑着一群樸實的村民幹專業築路隊才幹得了的活一樣,他做到了而且做得不錯;就像将來,他要憑着這群村民在這大山深處築一個金窩銀窩一樣,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做到。
而牽挂着楊偉的羅姬一行在見到虎子後,第二天清晨五就出了,一直到了舜王村,問來問去卻是村裏沒幾個人。這才知道是到河灣鄉修牧場的路了。問了楊偉沒人知道,羅姬一下傻眼了………不過這時候就顯得虎子可機靈了。把楊偉改成了鐵蛋,嘿,這再問,都知道了。………噢,那不老羊倌家那鐵蛋嘛!也在那兒修路呢!
地方問出出來了,仨人更是傻眼了,這河灣在哪呢?再問地卻是讓人大跌眼鏡,正是兩個方向,差了一百多公裏,仨人無奈之下又是驅車往河灣鄉走,出了縣城的又走了四十多公裏、又走了十公裏鄉村公路、又走了十幾公裏山路,一路問着到了舊牧場的地方,已然是晚上快九了,順着星星的火光,虎子三人好歹地找到了地方。
被山路颠簸地羅姬一路牢騷。這可真是好地方。走十幾公裏。愣是碰不着一個人………
三人下車問話地時候卻問到了大帳篷裏正幫着七嬸洗鍋刷碗地楊孬。一看仨人氣派不。還帶着了長得水靈地姑娘。這楊孬卻是見過世面地。三人還沒開口那孬就是一句:“你們找我大哥楊爲國是不是?”。當然是找楊偉了。連楊孬都聽叔有個漂亮地媳婦。不成就是尋親來了。
嘿。這夥子機靈。羅姬一下子樂了。趕緊上前拉着孬:“對呀對呀!他在這兒嗎?”
“在呀!一直在呀!”楊孬被美女拉着。手足無措。笑着道。
“哪。人哪!我們有急事。”
“洗澡去了!”
“什麽?你們這地方還能洗澡?”葛明理律師笑了。這荒山野嶺還有桑拿不成?
“咋不能,路下頭崖裏就有河,水深着呢,還能遊泳呢?”楊孬道,見怪不怪。
“不是吧!”羅姬吓了一跳,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虎子和葛明理都披着大衣,連楊孬也穿着黃大衣。驚訝地了句:“這時節在河裏洗澡,想凍帶魚呀?”
王虎子卻話了:“不會,我哥有這習慣,一年四季喜歡洗冷水澡,冬天更喜歡,肯定在這兒沒錯。”
“那誰………那趕快去找嗳!”羅姬焦急地道。
“我帶你們去!”楊孬擦擦手披上大衣,吹了電石燈。不過一下省悟道還有個女的,這就道:“你女娃别去,他帶了好幾個人去洗了。都光着**涅,不要你一去把大家都吓着了……”
羅姬一下子又被雷笑了,敢情瘋的還不止楊偉一個人。衆人話地當會這七嬸轉悠着回來了,一聽這事,把個羅姬拉着去不遠處廚娘們的帳篷邊上烤火去了,安排着孬去找楊偉!
孬帶着虎子和葛律師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打着手電筒下了坡,轉着河灘谷裏的刺籠子。步行了幾分鍾見得灘地上的一堆火光,火光不遠,河裏泡了幾個正洗着地露了半個身子打着冷戰大呼叫,灘上一個全身**着的男人正在以極快的度做俯卧撐,火花下那古銅色地皮膚閃着亮光,不知道是水滴還是汗滴,嘴裏念着“765、766、767很兇,楊孬一看叔兼大哥一身肌肉像山上的石頭般虬結,又是敬畏又是喜歡又是羨慕!修路地裏頭身闆不錯地人多得去了,但像這麽兇肌肉的可少見。楊孬幹農活少,身闆差得就更遠了。
葛律師一看,愣了。這山裏溫度已經接近零度了,山風一起,穿着大衣都涼,居然還有人光着身子在河裏洗澡,居然還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砸開冰在水裏洗澡………
王虎子一看,撲哧一下樂了。笑得半天支不腰來……那光着**做俯卧撐地,可不是楊偉是誰,野地裏做這動作,讓王虎子一下子想到了床上同樣的動作……
聽得笑聲,那正專心緻志做俯卧撐地楊偉吓得一個激靈手臂不穩差着爬個狗吃屎,一看是自己想也想不出的人,沒好氣地罵了句:“**,我他媽是見鬼了還是見人了!”
“嘿……嘿……哥,你看我是鬼還是人?”王虎子樂了。湊着大腦袋上來讓楊偉看。楊偉看看也是嘿嘿笑笑,擰了虎子胖臉蛋一把。不過看着虎子卻是暧昧地笑着看着自己,這才省悟道還光着身子呢!馬上下意識地捂住下身,看着王虎子就踹。笑罵道:“滾遠啊,我躲這地兒你都能找到!”
話着楊偉卻是自已縱身跳進水裏,一陣撲騰洗淨之後這才上岸擦幹穿衣,看到了葛明理律師在,隐隐地想到了什麽,有緊張地問了句:“葛律師,怎麽?我媳婦……她也來了?”
葛律師看着楊偉笑笑,搖搖頭,了句:“是羅姬來了!”
“咂咂咂……”楊偉咂巴着嘴,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無奈,了句:“她湊什麽熱鬧來了,還嫌不夠亂呀?”
着楊偉和河裏亂撲騰的年輕人打了個招呼往回走,這王虎子不解地問:“哥哎,我咋聽你離婚,你不還沒結婚嗎?沒結婚就離婚啦!?”
楊偉沒理會,随口了句:“切,你跟你媳婦沒結婚還懷上娃了,我們沒結婚離婚有什麽稀罕的!”
虎子一聽懷娃,傻乎乎接了句:“那韓雪姐懷上了沒?”
一句話得不僅是楊偉,連葛律師心裏也咯登了一下。
見沒人接茬,這虎子話又來了,湊上來問道:“哥呀,你是不是外面有相好懷上了,韓姐不要你啦?”
楊偉這話到手就伸,虎子一縮身就躲,就聽楊偉罵道:“你個破嘴,不離婚都被你離了,我他媽今天非把你丢山溝裏喂狼去……”
“切,心虛了吧,對了吧……”虎子嘿嘿着就跑楊偉追着,後面的倆笑着,一路回了營地………
終于見到失蹤幾個月的姐夫了,羅姬這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這七嬸估計是羅姬了些什麽,拉着孬和虎子還有律師道,走走,還沒吃飯呢,嬸給你們做去,幾個人相跟着走了,遠遠地看着楊偉帶着羅姬到了自己的帳篷邊上……
看來倆人要長談了………
七嬸做飯的當會,這虎子嘴閑不住了。翻翻這兒,搬搬那兒,一刻也閑不下來。跟着一下子想起了羅姬莫外其妙地拉着楊偉上了帳篷,眼光裏那看不懂的複雜,讓虎子一下子想起了莫非這是傳中的姐夫和姨那種,一下子激靈了,拉着葛律師地手問道:“律師啊,你給我實話,我哥是不是看上這姨羅姬不要韓雪姐啦……”
這話連楊孬也受不了。咬着嘴唇不敢笑。
葛律師得是嘴裏吃黃蓮,有苦,半晌答不上來,那七嬸卻是一大馬勺擂在王虎子**上罵道:“你這愣娃,别胡,你哥這段時間正生氣着呢?……我虎子,我見了你兩回,你咋就沒長進,越來越傻了,姐夫跟姨這話能胡嗎?”
“咂……你才傻呢!……姐夫跟姨才是絕配!”虎子反駁了句。三個人又氣又好笑,沒人理他了。
一看沒人理他了,這才湊着七嬸跟前道:“嬸。你家大憨涅,叫來,跟我喝兩盅,這兒還常了半瓶酒。”
七嬸看着虎子上竄下跳又翻騰出東西來了,沒好氣地道:“大憨睡了,幹了一天活。别叫他咧……我你閑會行不行,你咋跟**上生刺了似的?”
一會兒虎子攪和得孬和律師也不理他了,虎子再看七嬸準備和面,這就湊上手來道:“那嬸,讓我做飯吧,我閑不住哎……”
這倒也算,終于有事幹閉嘴了。
火旺了、水滾了,幾個人各有心思,除了王虎子一個人正專心緻志、心無旁骛地和面…………王虎子诨雖诨了。但面到手裏就截然不同了。其他的仿佛都是身外之事了。看來,王虎子已經找到地自己位置了。大大的面團到了虎子手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滴溜溜在地案子上打轉,王虎子提神吸氣,雙手如插花一般,把面團拉成長條、再合再拉,粗如兒臂的大面團三轉兩轉,不一會就拉成了均勻細長地面條…………拉面的虎子,仿佛是在做一件神聖的事一般,雙眼凝重、炯炯有神,那還有半渾人地樣子…………
很可惜,剩下三個各有心思的人都沒心思看虎子的絕技,連吃到嘴裏的面都覺得沒什麽味道。
帳篷裏,楊偉在火堆裏抄了幾鍬未滅地火炭均勻地埋在沙土下,又把褥子鋪好,這才把羅姬請進來,進了帳篷一拉應急燈就是一個很光明世界,讓羅姬奇怪的是,裏面居然還放了一摞書,随手翻翻卻是農技一類的書和法律類書籍,唯一一本例外卻是本《四大野戰軍戰史》。那個韓雪找了很久的箱籠,就擱在褥頭,裏面露了一道縫,不用看,也是書………
羅姬笑着道:“姐夫,看不出來呀,還真學習上了,早幹什麽去了?”
楊偉臉是不紅不黑,笑着道:“哈哈……二十七八,補習文化,這正常嘛!這有什麽稀罕的……古人活到老學到老,我還不不老呢?”
兩人開着玩笑着坐到了褥子上,埋在地下地火炭熱了,溫乎乎地,羅姬笑着道:“挺會享受的嘛!我呢?這麽大冷地天,都擱帳篷裏還不凍病了!”
楊偉解釋道:“呵……呵………山裏人有山裏人的生活方式,這種野外地睡覺辦法基本人人都會,一堆火炭埋進地下,可以持續熱四到五個時,這帳篷不透風,早晨起來的時候溫度可以到了十五至二十度、身下的更高,二十五度往上,比空調還管用………”楊偉道。看着羅姬問到主題:“羅姬,你别扯來扯去,你怎麽來了!又來要一百萬地賠償了。我告訴你啊,我現在可窮光蛋一個,别想訛我!”
話雖如此,連楊偉也不相信韓雪會再要錢!這話的時候明顯是開玩笑的口吻。
“切………得性!”羅姬剜了楊偉一眼。楊偉嘿嘿地笑着。就聽羅姬道:“别提這事啊,這事和姐無關,我出的主意,本來就把你吓回大連,誰知道一吓跑得更遠了………姐夫,我就來問問你,和我姐這事,你準備怎麽辦吧?你是不回去,她是不離,天天在家裏罵人摔東西,怎麽着,這樣吊有意思呀?”
“你姐不離,我有啥辦法!”楊偉兩手一攤。
羅姬看着楊偉還濕着和頭,不知道心裏是份什麽感覺,問了句:“那你跟我,你到底怎麽想的?我就看不明白了,這鬼地方,能比大連好?你就鑽鳳城鑽舜王村都比這地兒強呀?”
“我怎麽想的。很簡單呀!修路,建牧場,種樹種草、養豬養羊,家緻富,沒想别地呀!這地兒風水寶地多好呀!鳳城呆了兩年多、大連呆了幾個月、上海北京呆了幾天,我就覺乎着,我在城裏傻了巴叽糊裏糊塗跟着個廢人樣,我回鄉幹自己能幹喜歡幹的事,有什麽不好!你們不要看農民和農村好不好,我在南方看人家農村,那農民一年掙好幾十萬,比白領都強多了,現在好多城裏人往鄉下擠呢!”楊偉了句,這倒是真實想法。
羅姬不依了:“得得,你少給我上政治課,那我姐怎麽辦?你這太不負責任了吧!”
“哎喲,羅姬,我把房子錢什麽都留給她了,她再想要錢,總得等我再掙了再吧!你們還能讓我怎麽着?………哎,羅姬,你姐怎麽來着?”楊偉着,卻忍不住想到了韓雪,湊上來問道。雖然嘴裏這樣着,對韓雪的關切還是不自然的流露出來。
羅姬一看,心裏是明白了幾分,笑着道:“喲!……你還關心她呀?她讓我叫你回大連,有什麽話清楚,好合好散。”
不料這話一出口,楊偉有洩氣地道:“哎,算了算了,都這樣了,還有什麽的,遲早他媽也是個離,我自己再回去找不自在,不去!”
“嘿…我你…………”羅姬氣咻咻地看着楊偉的無賴得性表露無疑,還真是無話能形容,憋了口氣,又是苦口婆心地道:“姐夫,你咋就看不明白呢?我姐她是真心喜歡你,要不,她早簽字離了,現在這夫妻同命鳥,大難各自飛的事我看得可多了,你我姐圖了你個什麽,你們倆人好着的時候你就一窮光蛋,現在她要真一簽字,你又成窮光蛋了,你都這樣了,她還掂記着你,你還要讓她怎麽着,要不是我攔着怕你們見面就幹仗又要弄不好,這次她就跟着來了,你你個大老爺們,什麽東西?跟老婆計較什麽?回去擱床頭跪上一天一夜,她準心軟。有什麽結解不開呀?”
羅姬先是氣着,到最後卻是把自己笑了。平時就看着楊偉見了韓雪如同耗子見了貓,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照顧得是無微不至,這床頭跪一這事還沒準楊偉真幹得出來。而現在的楊偉一臉苦色與難色,明顯是在患得患失之間遊走,連羅姬也看得出韓雪在楊偉心裏地份量不輕,既然還有份量,那麽,就有希望…………
楊偉想了想,開口了…………
話到這份上了,會怎麽辦呢?楊偉會回到大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