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炙不同意關押白練,可攻破鬼域的消息來得突然,他猶豫了下,也不可能帶着她前去抵抗外敵,畢竟刀劍無眼,還是留在寝宮放心,可他怎麽會知道,他底下的人會私下裏動手。
安嬷嬷爲首,将白練五花大綁,索性形影不離的小紅不知所蹤。
“安嬷嬷,吃她的肉吧,一定很鮮美。”有人舔着舌頭,垂涎欲滴。
“不行,”安嬷嬷是沙炙身邊的老人,對他的脾氣了若指掌,“不能讓王知道她是死在我們手上,否則,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我們就這麽留着,不殺?”
“要殺,也要送走。”安嬷嬷咬牙切齒,自從這個女人來了之後,王原本對她們殺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變成了約束,甚至要求她們漸漸的停止暴行。
“趁亂把她扔到鬼域口,那群人會帶走她。”安嬷嬷打定主意。
白練暗暗的聯系系統,并沒有見到身邊猙獰的一個個面孔。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反抗,要乖乖的等着被宰?”她掏掏耳朵,“我覺得我的自保能力可以撐到沙炙回來。”
“知道,可是,你不想回家了?”系統哼了一聲,“距離你回家的時間越來越短了,你不想見他?”
連續兩句反問,白練啞口無言,她終究是個很自私的女人,“你的意思,我真的可以回家?”回去是支撐她的動力,可是多次不同的身份,時間鬥轉星移,她内心深處是覺得已經回去無望的,竟然可以回呢?
“你不相信我。”如果系統有實行,一定是氣得毛發倒立。
“安嬷嬷……”白練結束與系統對話,卻隻能眼睜睜見一把亮光閃閃的尖刀沒入她的腹部,劇痛和痙攣襲遍全身。
“把她送出去。”這是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汪公子,小姐怎麽樣?”白練此刻漂浮在空中,她還有呼吸,神魂卻半數離去。
“我們快一點,”從容不迫的汪公子抿着唇,馬車速度極快,一抖一抖的,震得白練像漂泊在海上的一葉枯枝,微弱的出氣,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有追兵,”馬車外人高呼。
滾滾黃沙中,一人一騎如風馳電掣,攜夾着不遜色與千軍萬馬的氣勢而來,轉眼間,到了跟前。
“把她還給我。”沙炙居高臨下,他濃眉緊蹙,冷厲的眸光帶點紅絲,駭人無比。
“我會把她送回家。”汪公子打開馬車門,擋住了裏面躺着的身影。
“不可能,誰也别想奪走她。”沙炙狂躁的一掌襲來,他還有分寸,知道車裏有白練,隻是用了逼迫人離開的勁道。
“我帶她回去治療,她現在這個樣子,你能夠保證她活着嗎?”汪公子自知自己不是對手,怒道。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車内傳來小紅哽咽的哭聲和大喊聲。
沙炙推開人,踏步而上,頓時,瞳内充滿詭異的紅血,在他身邊喜愛笑,靜靜的看書的人,如今死氣沉沉的,她面色如紙,胸口蔓延開的血液如張牙舞爪的猛獸,看得人透不過氣,她幾乎已經沒有氣息了。
沙炙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的比他更冷。
“爲什麽?”他喃喃的問。
“是你們害死了小姐,是你們……”小紅顧不得害怕,猛地推了沙炙一下,“我看到安嬷嬷把刀插入小姐胸口的,我沒來得及救她。”
“好了,先救人要緊。”汪公子歎了口氣,他允諾楚伯父,務必将人送回。
“我能救她。”沙炙嘴角忽的上揚,割破自己的手腕,嫣紅的鮮血流入白練的口中,一股股的。
說來也奇怪,白練趨于死亡的青紫色,逐漸變得紅潤,仿佛隻是陷入沉睡。
沙炙低低一笑,抱起白練,竄出馬車,連胯下的駿馬都不要,直接飛奔而去。
“小姐……”小紅大叫。
“也許,她應該留在這裏。”汪公子攔住她,他們的能力,可以攻破一次鬼域,第二次再進去,已經無望。
白練跟着沙炙飄回寝宮。
看着沙炙翻箱倒櫃,然後從一個小角落摳出一個小瓶子,一粒金燦燦的藥丸,送入她口中。
真的有用嗎?
白練看他信心滿滿,心裏打鼓,她還好端端的留在半空,一點要重新進入軀體的感覺都沒有。
寂寞孤獨的等待了三天三夜,沙炙不吃不喝的抱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身上最喜歡的那套衣服,被她的鮮血染得肮髒不堪,可他固執的不肯換。
她的眼珠在動。
這個細微的動作,白練感受到了,沙炙也感受到了。
沙炙欣喜若狂。
祖上留下來的一粒救命神藥,真的有用。
“你是誰,你放開我。”一句話,将他打入地獄。
“你這個登徒子,就憑你也敢抱我,汪公子在哪裏,小紅滾出來,我們去找汪公子。”剛醒過來的“白練”拳打腳踢。
“王,這位姑娘,應該是受傷太重,才會精神錯亂。”伺候在身邊的大夫,小心翼翼的回禀。
“不,她不是她。”沙炙桀桀而笑,語氣中多了一絲陰翳。
他放開她,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總是溫暖的,她的手是溫暖的,可是現在,他感覺不到她的溫暖了。
他清清楚楚的覺得,她不是她。
“他們以後會好的吧。”白練對着空氣呢喃,每次離去,都會對真心待她的人覺得虧欠,真的白練回來了,她也心安了。
沙炙,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