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在他飛行大隊不遠處的住處,一套七八十平米的小公寓。
白練在房間内轉了一圈,二室一廳一衛一廚,平攤下來,面積都很小,更像是單身公寓,可能是軍人的緣故,每個房間都一塵不染,井井有條,“我記得飛行大隊的待遇都不錯,”她邊看邊問。
“我隻有這個房子,車子是部隊的,存款也不多,家裏還有年邁的老母。”關安格希望顧白練打退堂鼓,首長家他去過,寬敞舒服,環境很好,有标配的院落。
“今年分配房子,據說你是第一批。”白練故意問道,部隊高級軍官分配房子,本來就不是什麽秘密,她做爲首長千金,不知道才做假。
“沒有,我把它讓給老王了。”老王是他們同隊的資深飛行員,家裏人口多,孩子又要上學,他單身一族,短期内沒有結婚打算,就讓了。
這個外剛内柔,善良的一塌糊塗的男人啊,白練暗自搖頭,不過,她看中的,不就是他這份質樸嗎,如果不是這種善心,怎麽會讓他們彼此相遇呢?
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真心笑了出來。
“小一點也挺好的,溫馨。”她忽然卸下渾身的精明氣息,柔柔一笑,“讓給有困難的隊友,也是應該的。”
顧白練心想,她也不差錢,不差房,對他的謙讓,她深表支持。
“你……”關安格不理解,她非但沒有退縮,爲什麽反而變得更加堅定?這麽多年,他的軍銜和他的長相,不是沒有人倒追過,最執着的是軍報記者吳曉飛,時常表達對他的好感,但是,就算是她,聽到他讓房給老王,也深表不理解,畢竟,他的經濟基礎,不比老王好多少。
“我說過我是認真的。”顧白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漂亮,眼眸如上好的玉石,精緻璀璨,關安格能夠看到她散發出來的濃濃的肯定。
太真切,真切到惹人心動,他想,如果是她,他願意嘗試,忍不住有點雀躍,與女性接觸不多,卻也明白,自己升起了一股,和她白首偕老的瘋狂沖動。
“隊長,老韓出事了。”款款相望中,關安格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打開看了一眼,瞬間臉色繃緊,歉意的看向白練。
“你有急事就趕緊去吧。”白練善意的點頭。
白練深知劇情,老韓是他底下的一個飛行員,執行任務時,機械故障,在迫降途中,直升機傾斜,手被壓在重物下,導緻部分神經壞死,會間歇性麻木,對普通人而言,這根本沒有問題,但對一名專業的飛行員而言,卻是緻命傷,意味着他的飛行生涯,即将告終。
白練關上公寓門,收起鑰匙。
回到公司,lissen告訴她,材料已經到手,不過lissen一直苦着臉,因爲花了她們将近一倍的價格。
白練笑笑,沒有心疼,比起生命,這些數字算的了什麽呢?
“lissen,我們最近應該加個技術人員了吧?”白練說。
“恩?”lissen一怔,接收到boss玩味的笑容,點點頭,“是的,我會安排。”
白練拿着抗高壓材料,來到實驗室,穿上白大褂,換上裝備,親自做實驗。
嚴密的過程,精确的數據,她幾天裏反複做了無數遍,确保萬無一失,才通知人正式啓用。
“顧總,剛剛有你電話。”疲憊的從實驗室出來,lissen報告道。
是關安格,白練翻開來電顯示,那天她拿了他公寓的鑰匙,給他留言,随時通知她送過去。
還是在公寓門口見面,和白練在實驗室奮戰幾天幾夜的人相比,關安格憔悴程度不在她之下,老韓出事,所有飛行人員,地勤人員,技術人員,統統開會。
特别是老韓情緒很激動,在熱愛的崗位上十幾年,突然要求他退下來,而且可能轉到文職工作去,也可能直接被退伍到地方,他們一幹人不忍心,卻也無能爲力。
“都會好起來的,别擔心。”白練附上他的手,他的手寬大有力,他偶爾的微笑很溫暖。
“結婚報告馬上就可以下來了。”這個人,真的要成爲自己的未婚妻了,關安格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還是精明強幹的模樣,龐大的氣質遮掩住那份美麗的容顔。
“很好啊。”白練點頭,沒有嬌羞,顯得躍躍欲試。
“我們可能得回老家一趟,再補辦婚禮。”關安格雙手握拳,他一直覺得一個人挺好,熱愛部隊生活,可以飛行,工資養活家裏母親,可是,從今往後,他不再是一個人,他有妻子,未來,可能還會有孩子。
“我會提前安排好工作,等你通知。”白練願意配合他的腳步,他是軍人,身不由己。
愉快的商量好時間,關安格隻是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倒是白練,拖了兩個大行李箱。
關安格沒有說什麽,幫她拎上吉普車,開往火車站,他的老家交通不便,火車要七八個小時,下火車後,還要轉幾趟車,加上步行,估計要十五六小時才到家。
坐着小摩的到達村外,就再也上不去,因爲那是一條陡峭的斜坡蜿蜒而上,白練有先見之明的穿了一套休閑裝,踩得是運動鞋,不過,兩個行李箱還是略顯尴尬了點。
關安格一手一個,率先大步往前。
“那個,我自己來拿一個吧。”走路都已經很困難了,還讓人扛着行李,何況他自己還有一個背包的,白練追上他。
“你拉着我的袖子,不要摔倒了。”關安格沒有遞給她的意思,看了眼腳下凸出的石塊黃泥,擔心她會吃不消。
“我才沒有這麽弱。”白練哼了一聲,心裏卻很感動,這個男人,有擔當,也懂得體貼人,她悄悄挽住他的胳膊。
關安格從小跑上跑下确實是習慣了,這次帶着嬌滴滴的首長千金,他的未婚妻,沿途奔波,他心裏又愧疚又隐隐覺得‘心疼’,挽着他的姑娘,怕是生平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吧,交通工具髒破,颠簸,塵土滿面,她沒有絲毫嫌棄,會主動和司機交談,問當地人文風俗之類,下車了還會多付錢,最難能可貴的是,一再的和人道謝。
首長說的不馴的女兒,出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