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森林裏,一隻小白獅慢吞吞的東嗅嗅,西聞聞,它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每頓靠着水果果腹,結果餓得前胸貼後背。
不是它不會抓動物吃,而是,它根本不愛吃。
它是她,白練。
從衛白練身體裏出來後,眼前一黑,醒來就變成了獅子窩裏的小白獅子,哺乳類兇狠食肉動物,跟着獅子爸爸獅子媽媽學了幾招生存法則,即跑步和覓食,每天,窩裏都有血淋林的野雞野鴨野兔,她的獅兄獅弟看到,嗷嗷得特别興奮,可白練受不了啊,忍了又忍後,她決定,離家出走。
現在是離家第三天,今天的運氣最差,走了一路都沒有碰上吃的,連口水都喝不到。
“嘩嘩……”有水聲,筋疲力盡的白練精神一振,心想,灌滿水也比癟着肚子強,蹦蹦跳跳的跑向溪邊,這是她迄今爲止見過的最大,水流最幹淨的小溪,天曉得,每次見到髒乎乎的小水灘,她是怎麽閉着眼睛喝下去的,喝完還猜測會不會拉肚子,會不會中毒。
啊嗚啊嗚的吞了幾口,神清氣爽,白練終于有時間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了,水面上這個髒不拉幾的身影是誰?黑乎乎的長毛亂七八糟的打結,四肢擦破皮,留下一個暗紅的血疤,胖嘟嘟的耳朵耷拉着,哪裏還有獅子王者的威武?
骨子裏是人,就要坐一頭有節操的獅子,白練怎麽能夠容忍,這副人神共厭的模樣。
前掌沾點水,抹在臉上,肉肉的掌心用力的摩擦摩擦,悲催的更髒了。
白練一狠心,決定跳下小溪,洗個澡。
深秋的天氣,它凍得發抖,可爲了美麗,咬咬牙忍了,沒見過這樣死的獅子,對不?
“哒哒哒……”距離白練洗澡一裏處,獵獵大旗迎風揮舞,一隊上百人的馬隊分左右開道,随後,另一隊駿馬奔騰而來,領頭的,黑衣大氅,氣勢恢宏。
“王,臣已命人将獸類放出,”負責此次狩獵的大臣打馬上前回禀。
“好,各位愛卿,今日誰狩獵的數量最多最大,本王重重有賞。”列瀛朗聲宣布,腳下的千裏馬感受到沸騰的氣氛,馬蹄不斷的摳底下的塵土,口中噴氣連連。
“王聖明,王聖明……”大臣,尤其是武将躍躍欲試,興緻盎然。
“王,這邊請。”狩獵的珍貴動物都放在帝王專場,有專門人負責引誘,圍追。
列瀛馬缰一扯,雙腿踢動,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王……”
“王……”
内侍近臣吓得面色蒼白,“那裏是原始森林,偶爾會有獅子出沒。”
白練美滋滋的洗白白,緬着肚子仰躺着吹風,她可不是真正的貓科動物,習慣用舌頭舔全身各處,包括清洗工作,包括烘幹工作。
四隻短腿朝天,上下上下的伸展着玩。
列瀛遠遠的,就看到溪邊草垛上,有一團白白的,似乎頗爲愛惜的在拂動自己的長毛。
他慢慢的驽馬前行。
是隻小白獅子,可惜,是隻警覺性很低的小白獅。
“你的攻略目标就在你斜後方三十米。”系統提醒,白練是聽到了細微的動靜,不過,既然是她的攻略對象,她當然不能躲,要露出美美的微笑,一二三……
她緩緩地轉頭,露齒而笑,這丫完全忘了,現在是一頭小獅子,會咬人的小獅子,露出潔白的牙齒,不是可愛,是威脅啊威脅。
“王小心……”追來的巫青雖然心裏知道王的功夫高深,尤其是箭無虛發,他還是下意識搭箭拉弓。
“嗖……”列瀛覺察到有利箭射向小白獅子,他急忙摸出身邊的弩箭,嗖得也射出一根,他的距離近,又是弩箭,能不能救了小白獅?
反正,以他的視力,就看到小白獅仰頭後,大大的嘴巴僵硬住,兩隻箭矢在白練的脖頸處相撞擦過,鮮紅的鮮血呈現噴射狀在她眼前閃過,強勁的力道,将她帶下草垛,咕咚咕咚地在泥地裏轉了幾圈。
如果白練是人,能說話,一定會大叫,“Kao,剛剛洗好的澡啊。”
抽空瞄了湖面一眼,雪白有光澤的白毛滾成了黑色,猩紅點子一點一點不規則的滴落,醜爆了,攻略對象會不會直接把她踢走,會不會嫌她髒連屍首都不要了,好想暈。
正在胡思亂想,白練突然覺得脖子被擰住,下一刻,被拎起來,在空中蕩了幾個來回。
這貨是獅子,不是貓貓狗狗啊,被抓了不是應該手舞足蹈的自救嗎?咬不斷人的胳膊,也能制造傷口逼他們打破傷風啊?而且,就算是小貓,也有利爪的。閉起眼睛是什麽攻擊招數?
“有趣的小家夥。”列瀛看了她很久,忽然低沉的笑起來,似乎不嫌棄她,湊近她的跟前,手指戳戳她毛茸茸的臉。
白練偷偷睜了一隻眼,濕漉漉萌哒哒的小眼睛,由于出生時日不長,帶着一層薄薄的紫光,眼前列瀛放大的臉俊美高貴,隐隐帶着善意,白練放心大膽了,另一隻眼睛也睜開,肉掌揮舞,她不舒服啊,她要下來啊。
列瀛隻覺得好笑,小白獅子幼崽和小狗似的,圓滾滾透着可愛傻氣,他一把夾在腋下,悠然自得的重新上馬。
好想吐,脖子上的傷口很痛啊,白練搖晃脖子,将殘留的血珠子擦在他唯一白色的袖子上。
“王,這個小獅子臣來抱着吧,太……”髒了,巫青亦步亦趨,他們的王,可是有潔癖的,希望這頭大膽的小白獅子不會死的太慘。
“無妨,”列瀛左手放下缰繩,把右側腋下的白練拎出來坐在馬背上,一手護住,繼續奔馳。
王不生氣?巫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列瀛直奔休息大營。
“禦醫呢?”一掀帳簾,高聲問道。
“奴才馬上去請。”内侍慌忙跑出去,不到片刻,禦醫被拖着近來。
“王哪裏受傷了,可否寬衣?”
“不是本王,是她。”列瀛指了指始終被他托在手上的小白獅子,傷口漸漸在凝固,不算嚴重。
“還不快過來。”禦醫愣在原地,被列瀛冷冷的斜睨了一眼。
“是,”禦醫還是暈乎乎的,他是王專屬禦醫喂,怎麽淪落到獸醫了?無可奈何的掏出一把蹭亮的小刀。
要幹嘛?還要開刀?不用麻醉?白練覺得脖子涼飕飕的,拼命往列瀛的夾下躲去,她隻要消毒,隻要包紮,拒絕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