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再看看這血肉模糊的場景,吓得腿都軟了。朱軍哆嗦着嘴皮子先開口了“剛子,咱報警吧,這,這怎麽處理啊!”平日裏,趙剛的心眼轉的就快,這會兒也稍稍回過了神,拍了朱軍一掌,“你小子可别犯糊塗,快看看這周圍有人沒有。”這會朱軍正被吓傻了,聽見趙剛給了自己個做的,連忙四下裏瞅了瞅,這麽晚了,這條路又偏僻,這會兒沒人路過。趙剛聽朱軍這麽說,拉起他跑回了車裏,車門一關,開足了馬力沖了過去,壓根沒管地上的那人。
朱軍看見趙剛開車跑了,也是回過了神,“剛子,咱這麽跑了不是個事兒啊。”趙剛狠狠的蹬了他一眼“那你還想怎麽辦?人已經撞了,這周圍還沒有人,這是天不亡我。别給我提什麽報警,這可是一條人命,進去牢飯要你吃上一輩子,一個不好就是賠命的事。就算你私了,咱倆這些年累死累活的賺了多少點?你賠人家,把你賣了你都賠不起!好不容易日子過得舒坦了點,你可不要給我犯渾!”布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朱軍,朱軍被他的眼神吓住了,私心裏,他也不想去坐牢,當下就點着頭“就按你說的辦,我們誰都不說。”聽他這麽說,趙剛的臉色明顯的緩和了起來,“這才對,先去處理車子,記住,連你媳婦都不能說!”
到這地步了,朱軍自然是連連稱是。兩個人開着車在河灘上跑了一圈,把輪胎上的血迹先洗幹淨,又把車開回了庫房,仔仔細細,裏裏外外的擦洗了個幹淨,最後統一了口供,這才提心吊膽的各自回了家。第二天警察來查的時候,朱軍心裏緊張的要死,可是後來看警察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證據,心裏慢慢的放松了下來。他也想着,全當是做了一個噩夢,自己什麽都沒做,把這一切忘記就好,可是夜夜那血腥的畫面都要來刺激自己一番,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着媳婦心疼的眼神,可是自己不能說出口,說什麽?朱軍心裏更不好受了。
要隻是這樣,朱軍其實是相信時間會沖淡自己的恐慌的。可是這天,好兄弟趙剛來找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态很糟糕,害怕妻子聽到兩人的談話,朱軍拉着趙剛坐在了家附近的小酒館。本以爲,趙剛的情形和自己是一樣的,心裏負擔太大了,可是趙剛喝了點酒,絮絮叨叨的說出的事,卻讓他懷疑自己這多年的朋友,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
按趙剛自己的話講,撞了人以後,他心裏一直不好受,也不像是朱軍,回家還有個媳婦噓寒問暖的,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怕的慌,就出去喝了點酒。等喝的差不多回家的時候,他看到在自家大門口那裏,蹲着一個女人,縮在牆角哭的很是傷心。酒還真的個好東西,腦袋暈乎乎的,大半夜看見一個女人再哭,想到的應該是和家裏人吵架跑了出來。趙剛就一搖一晃的走上去,拍了那女人肩膀一下,“大妹子,你在這哭啥啊,是不是合家裏人吵架了啊,你這一個人大半夜的蹲這裏,可不安全啊!來來,先來我家坐一會兒!”可是女人不搭話,低頭哭的傷心。趙剛看着,又拍了拍“别哭了,大晚上的怪吓人的,有啥事你說出來,自己躲在這裏哭算什麽事啊!”
“說出來就好了嗎?你會幫我嗎?”一道女聲傳來,很奇怪的感覺,聲音虛無缥缈,用着一種哀傷又夾雜恨意的語氣,聽不出來是從哪裏發出的聲音。趙剛喝了酒,也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反而是借着酒勁,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那當然,肯定會幫你,誰不知道我~”話說了一半再也說不下去了,趙剛嘴巴張的大大的,眼睛都要蹬出來了,話卡在嗓子眼打轉,成了‘咕噜咕噜’的怪聲。卻是那女人緩緩地擡起了頭,沒有頭發阻攔,那張臉就着月光,就這麽暴露在了趙剛的眼皮子底下。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或許并不能稱之爲臉,整個臉上沒有五官,沒有皮膚。隻有破碎的肌肉挂在上面,隐隐的還能看到蛆蟲在裏面翻騰。四周突然就靜了下來,大片大片的黑色襲來,遮蓋了月光,掠奪了人的視線,趙剛能聽到自己的心在瘋狂的跳動。
那陰冷又詭異的女聲傳來,這次好像就在自己的耳邊。“可是我的臉沒有了呢,我的生命就這麽沒有了,還帶走了我的臉,真的很疼呐。他們都在嘲笑我,下面好冷啊,我真的很傷心呢。要不要,你來陪我吧?來陪着我一起腐爛吧!腐爛吧~”尾音飄在空中久久不散,一聲比一聲刺耳。“啊~~~~鬼啊~~~~~”趙剛的說話系統突然有了反應,發出了驚恐的喊叫聲。他想要逃跑,逃的遠遠的,可是雙腿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除了打顫什麽都做不到。
他能清楚了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在自己的左側,一隻手臂一樣的東西沿着背部慢慢的滑到了自己的頸部,握住了自己的脖子,慢慢的收集,收集。意識已經渙散,最後出現在腦海中的,是那天晚上,躺在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女人。
等到意識回籠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太陽剛剛冒出了個頭,趙剛揉了揉自己鈍痛的腦袋四下看看,是在自家門口。記憶湧上了腦海,趙剛不确定昨晚那是自己的一個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剛想要起身,脖子上挂着的玉環‘啪’的掉了下來,上面一道深深的裂紋。這玉環,是當初剛剛準備做跑車運貨這行的時候,自己和朱軍去河南看車,路過山上的一個廟時求來的,想着夜裏跑車,戴着也圖個心安,就一直戴在了脖子裏。這會兒無緣無故的裂開了,老人們都說,玉是能替主人擋災的,昨晚那一切難道是真的?是這玉環救了自己一命?趙剛瘋了一樣跑回了家裏,撲在鏡子前面,扯開衣服看着自己的脖子。一圈青黑的痕迹印在那裏,就算再怎麽不願意相信,那女人是真的變成女鬼來向自己索命來了,這掐痕就擺在這裏。如何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