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蘭芝渾渾噩噩的走到家裏,坐在門口的大青石上,思緒已經放空,眼看着天色暗了下來,勉強整了整心情,回屋開始收拾自己的包裹。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幾件補滿了補丁的破衣服罷了。“蘭芝丫頭,這有啥好收拾的,等你做了張老爺的妾,漂亮衣服有點是,到時候接你的人來了,你跟着走就是了~”母親在耳邊絮叨,可蘭芝是想到偷跑啊,她可沒想去做個大戶家的妾。
第二天,天不亮,蘭芝便起身去了小學堂等着李生。李生昨晚一夜未眠,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可是想想蘭芝的笑容,那美麗的臉龐,美妙的身姿。。。他又覺得自己還是愛着蘭芝的。這麽想着,也來到了學堂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了蘭芝在門口徘徊着,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李生,李生。”直到蘭芝的聲音傳來,李生勉強的扯出了笑容,“蘭芝,這麽冷的天,你來這做什麽,可别凍壞了!”“李生,我家的事,你聽說了沒?”“什麽事?”“就是張老爺要納我做妾的事~”蘭芝的聲音細細小小,可卻足夠讓李生聽到。“李生,你說我們怎麽辦?我們逃跑吧,就我們兩個,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你說好不好?”
這也許是個好主意,可是萬一被抓到怎麽辦,自己在這裏有穩定的生活和收入,逃,逃到哪裏去?李生心裏有些心動,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行的法子。“蘭芝,不瞞你說,昨天回去,堂叔已經告訴我這事了,我愛你,可是我們能逃到哪裏去呢?我們哪裏也去不了,要不,你,,你,,你還是。”
“還是什麽?你要放棄嗎?可我昨天才把自己交給了你!我們不跑,那我去找鎮長,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我想那張老爺也不會想要我這個不是大閨女的人了。”蘭芝還在念叨,看那架勢馬上就要去鎮長那裏把這事挑開了。李生前一刻還有點愧疚的心立馬被驚恐給取代了,這年頭,做出這事一個不小心是要浸豬籠的啊,更别說自己一個外鄉人,惹惱了張老爺,他老人家一句話,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看見蘭芝已經要朝鎮上走去了,李生連忙攔住了蘭芝:“傻蘭芝,去找鎮長那不是找死嗎?我們走,你放心,我不會放棄我們的愛情的,今天回去先收拾收拾,和你父母好好說說話,我們這一走,怕是回不來了。我回去打點一下行程,收拾一些東西。明天在張家來人之前,我們一起走!”
蘭芝聽着心上人對自己的承偌,對逃跑後未來生活的規劃,覺得自己跟對了人,聽着勸回家去孝敬一下自己的父母,這一走,是真的回不來了。
很快就是第3天了,當初張家說好來接人的日子,蘭芝在家裏繞來繞去,心裏忐忐忑忑的等着約定的時辰。終于熬到了時候,帶上自己的小包裹,偷偷溜出了家門,朝着村口的小樹林走去,剛進了樹林,頭上好像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快來快來,這就是老爺新納的蘭家小妾。”李生招呼張家來的幾個家丁,擡着蘭芝放在牛車上,晃晃悠悠的朝着鎮子走去。原來李生回家把私奔的事和李叔說了之後,李叔利用這些年在張家的關系,叔侄倆個依計把這蘭芝,送上了去那張家的牛車。
頭好疼,“九太太,我們到了!”什麽人在搖着自己,還叫自己九太太,蘭芝睜開沉重的眼皮,一間裝飾精美的屋子,香煙缭繞,上好的自己以前從沒見過的華麗家具。。等等,這是什麽地方?李生呢?旁邊站一個小姑娘,“九太太,我是小菊,以後就是服侍您的人。先幫您梳洗吧,老爺今晚會來您的房裏。”
“小菊,什麽老爺?這是哪裏?”“太太您說什麽話啊,這是張家啊,送您回來的阿福說,您在路上睡着了。”睡着了?可自己什麽記憶都沒有,隻記得去那個約定的樹林,然後被人敲了一下,知道約定的隻有李生,呵呵,李生。想想那時他的态度。蘭芝不是什麽傻姑娘,這麽明顯的事怎麽會想不明白。想明白了,可是心好疼啊,眼裏有什麽東西不受控制的留了下來。“太太,您怎麽了?”
“沒事,我很好,我會很好。”怎麽會很好,我恨啊。乖乖的起身去梳洗,換上了材質很好的衣衫,甚至還戴了個玉镯子,聽小菊說是老爺的賞賜。渾渾噩噩的夜晚,那個老爺已經50多歲,一身的肥肉。蘭芝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有什麽意義。心裏有個洞,血肉模糊,坐在小院的石凳上看着這四方的天空,就像是被困在井裏的蛙。
以爲日子會這麽平靜下去的嗎?前面也說了,深宅大院的龌龊事很多。張老爺很寵幸這漂亮年輕的小妾,自然惹來了大院裏其他女人的記恨。臨近年關,張老爺去縣裏去看看自家鋪子的收益,短時間内回不來。這可給了大院裏女人們機會,大夫人找了心腹把蘭芝綁在了空屋子裏,先是不給吃不給喝的折磨着,眼看着老爺就要回來了,竟然把她吊在房梁上,活活的打死了。把屍體拉出沉了塘,對外說是染了傳染的疹子。等老爺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新的女孩,知道了蘭芝的事,倒也沒說什麽。
誰也不會知道,可憐的蘭芝,肚子裏還懷着個孩子,是那李生的呢,還是張老爺的,誰又能知道呢?孩子還沒成型,就和母親一起受盡了折磨,離開了人世。趕巧這蘭芝穿的是紅衣,沉塘的那地方又是極陰的。母子兩個懷着對這人世的怨念,陰陽巧合的養成了子母煞。
煞成當天,大夫人最先被發現死在了房裏。全身的血都被抽了出來,塗抹在皮膚上,四肢扭曲的吊在房梁上。第二天死的是張老爺,同樣的死法,雙眼驚恐的瞪着,死不瞑目。張家的人急了,管事的族叔們商量着去請了隔壁鎮上很是有名的道士。道長趕到的時候,李生已經成了又一個祭品。
道長和那子母煞大戰一場,傳言那場鬥法是天昏地暗,畢竟年代已久,具體情形也無人知曉。最後,道長封印了這惡煞,自己也受了重傷,回去不久就去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