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說完之後,房内陷入了寂靜,大家喘息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吳猛,還是有心争霸。
陳壽看着地圖,心中有些意外的同時,也覺得理所應當。
他們在關外雖然舒服,但是人都有欲望,手裏握着如此強橫的實力,豈能不觊觎天下。
而且他們就像是民國時期的張大帥,打不赢在中原吃了氣,還可以退守關外。
陳壽手指敲着桌子,沉聲說道:“自從大唐南渡,中原王朝就沒有再一統過,如今想要割據的不止一家。他們或許沒想掃清所有對手,隻是想裂土爲王。就和南唐大齊一樣,把這個天下分割成一個個的小國家。”
“大唐和北齊,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啊。”
陳壽冷笑一聲,說道:“這是分裂,要做千古的罪人,我們的目的與他們不同,我們自始至終,都要以一統天下爲唯一的目的。縱使千難萬險,也不能妥協。”
“包括南唐?”
“包括南唐!”
陳壽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志,在遼東兵馬來犯的時候,在場的人雖然心中難免有些畏懼,但是情緒上還是振奮居多。
天下南北分裂這麽多年,總的來說就是因爲李唐南渡之後,就像是抽掉脊梁的軟蟲,已經沒了還都長安的雄心。
而北齊自從太祖溺水而亡,幾代君王都是酒囊飯袋,齊太祖英雄了得,卻好似用光了他們這一脈的英雄氣,後代子孫都是躺在他的屍體上,享受了一代代的富貴。
兩邊都是這種貨色,才使得神州長期割裂,但是大家書同文、車同軌,豈能長期分離,必有英雄人物出世,終結這種局面。
陳壽要做的就是這個。
“侯爺,吳猛來勢洶洶,河間府那邊能撐住麽?”
陳壽笑了一聲,說道:“李欣要是我的心腹部下,似你等般忠誠,我何愁河間府守不住。他有這個能力,就怕他生出其他心思來,當初讓他在應州,他可沒少生是非。”
在應州府,還是面對的異族蒙古鐵騎,所以李欣雖然也想出不少歪門邪道,卻一直沒有做太出格的事,最多不過是想促成趙材禦駕親征。
如今他在河間,差點和姚關結盟,去西涼奪權,就是爲了不讓西涼幫自己。
天知道他會不會和吳猛達成什麽協議,率兵開關,就如同吳三桂一樣,帶兵殺進中原來。
“不能不防啊。”黃真撚須歎道。
大家都對這個李欣,看的十分清楚,這是一個猛将,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但絕對不是自己人。
經過金羽衛的清洗,如今的開封府、大名府和山東三州内,全都是隻知陳壽,不認朝廷的文官武将。
“我們四面皆敵,實在抽不出人馬,來防守遼東兵馬了。”
劉志英也起身,面帶憂色,說道:“更可恨是河間府無險可守,遼東騎兵若是過了李欣的防線,将會一馬平川。”
陳壽早就知道這些,既然決定了要走這條路,所有的敵人都要事先想到。
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衆人,陳壽笑道:“打仗就是這樣,什麽情況都會發生,我們如今是守勢,我要守住自己的地盤,然後拿下淮軍,這是我們最近的目标。至于說所有戰線都會取勝,那我從來沒有想過。隻要淮軍徹底被殲滅,我們将有幾十萬可用之兵,到時候汴梁沒丢,一切都将反轉。”
“我不是要将吳猛擊退,隻是要把他在我徹底拿下淮軍之前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水榭内的人,看着陳壽,有的默然點頭,有的不以爲然,有的神情畏縮.
“侯爺說的分毫不差,我覺得要實現這一點,不如派人前去幽燕,許之以好處,讓幽雲十六州的豪強,助我們一臂之力。吳猛做大,與他們毫無利處,第一個被橫掃的,就會是他們這些分散的勢力。”黃真終于拿出了他浸淫官場幾十年的功底,說的話和陳壽想的不謀而合。
幽雲十六州内,不知道有大大小小多少的勢力。
這兒靠近契丹,别看如今的契丹垂垂欲死,被曾經的小弟蒙古打的割地賠款,但是當年那可是北國一霸。
契丹疆域之寥廓,猛将精兵之衆多,冶煉鑄造之先進,都是草原上從未有過的。
面對如此壓力,當時将重心放在南邊,準備先一統江南,再舉國之力北上與契丹争鋒的齊太祖,就放權讓幽雲一帶的世家豪強,自行招募兵馬,防備契丹打草谷。
如此一來,北方群雄并起,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沒有結成一個統一的勢力,因爲大家都在大齊的管轄下,誰也不敢挑起内鬥,也不用怕被吞并,這個最容易藩鎮割據的地方,反倒成了大齊少有的,沒有一個強權諸侯誕生的區域。
陳壽要向他們抛出橄榄枝,其實也隻是讓他們牽制一下,指着這群人擋住吳猛,是沒有可能的。
因爲他們雖然個個都有一些悍勇的兵馬,但是體量太小了,各自爲戰,沒有辦法和吳猛抗衡。
若不是陳壽、吳猛這些人還沒有時間,他們将會是第一批被瓜分的勢力。
“挑選能說會道的官員,派到幽雲一帶,遊說這些豪強,盡量擰成一股繩,我們也要防範吳猛聲東擊西。表面上附和姚關的檄文,實則是要圖謀幽雲。行了,在這兒也沒用,你們各自回去,好生挑選人手,此事馬虎不得。”
其實這些人,還是想和陳壽多待一回,因爲隻有看到忠勇侯,才能讓他們稍微安心一些。
送走了一衆心腹,陳壽一下子癱坐到椅子上,閉上眼腦子裏卻十分清晰。
每一種可能,每一個戰場,在他腦中來回走馬燈似得閃過。
籌備了這麽久,大戰來的雖然突然,但是陳壽一點都沒有怕。
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是做好了立刻開站的準備,眼下就看張正元了。
自己已經給他提供了最好的支持,不管是物資、兵員、戰馬還是情報,幾乎是喂餅級别的後勤,若還是打不赢,自己隻好換将了。
張正元怎麽看,都不像是這種廢物,陳壽長舒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