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依舊繁華如昔,甚至猶有過之。
街道上人來人往,今年的人明顯更多了,陳壽的政策正吸引着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開封府。
與之相對,各地人口的銳減,讓地方藩鎮采取措施,打擊逃人。
如此一來,地方府郡道路難行,讓外地的商人,隻能湧入陳壽的地盤。
水榭内,陳壽笑着說道:“淮軍果然坐不住了。”
黃真笑道:“侯爺施行新的鹽政,斷了他們的财路,就算魏家不想打,也由不得他們了。若是他們不采取措施,第一個造他們魏家反的,就是他們的金主。”
“兩淮的大鹽商,攫取朝廷百姓的财富,如同吸髓吮血,這麽多年,尚不知足,恰如古人說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劉志英笑道:“淮軍若來,則我取兩淮的機會就到了。”
前段時間,河東戰事膠着,有着蒙古方面的巨大壓力。那時候淮軍沒有乘機興兵,是他們膽怯畏縮,現在想來卻不是這麽容易了。
陳壽攥了攥手,眼神有些激動,“兩淮,乃是大齊财富堆積之地,若是能拿下兩淮,我等将如虎添翼,如鳥歸林,如魚入海。”
他早就已經下令,讓張正元派人守好太原,然後南下。
淮軍的動作如此遲緩,雖然背後可能是和大唐水師有密謀,但是陳壽絲毫不怕。
是時候打一場硬仗了,讓所有人知道,自己不是背靠西涼才有這個底氣,誰要是想來,就盡管放馬過來試試。
水榭内,袁顯年眼神一凝,突然發現,陳壽背後的地圖,已經從河東換成了淮陰一帶。
他心底暗道一聲,這次至關重要的一戰,若是打赢了,南邊再無後顧之憂。
而且侯爺一直想發展水師,拿下兩淮,擁有了長江天塹,就是最好的機會,可以慢慢發展。
他看了陳壽一眼,發現侯爺依舊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心底頓時安甯了許多。
忠勇侯不做無把握之事,隻要是他決定的,勢必十拿九穩。
當然,打仗沒有那麽絕對,但是袁顯年自己也有信心,陳壽的實力,他比平常人看到的更多一些。
在河東,其實主力并非陳壽這邊的人,而是自己的白波谷和李欣的人馬。淮軍,将會是第一個和忠勇侯正面徹底對抗的勢力麽?
陳壽站起身來,長舒一口氣,道:“我們以前,都是策劃籌備别人的物資,這次自己的人馬要下場了,你們可得比平時更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侯爺盡管放心,辎重糧草這一塊,斷然不會出錯。若有差池,我們随時文官,也敢立軍令狀。”
陳壽點了點頭,自己的人馬,雖然一直在外征戰,但是自己一直把他們參與的戰争的規模,控制在很小的範圍内。
無非就是剿匪、剿匪、剿匪,最近一次,派遣他們到河東,與蒙古人交手了半個月不到,就因爲李欣北擊大漠,迫使蒙古軍隊撤退。
杭州府,唐皇城,大明宮。
玉徽帝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看着殿中站着的大臣,嘴角無奈地一笑。
這些大臣連續幾天,來到宮内喋喋不休,隻是勸自己管一下水師,莫要和大齊結怨。
自己要是能管得了水師,還會放任不管,但是身爲一國之君,又不能坦誠自己管不了水師。
這些大臣,不過是害怕一旦兩方開戰,自己家族的産業會受到波及。
如今的大齊境内,淮軍蠢蠢欲動,局勢緊張起來。
受這件事的影響,南唐的商船已經被勒令停止前往大齊,商會每日損失何止千金。
大齊是最大的市場,那兒似乎什麽都缺,而且每一個豪強手裏都有錢,從塘沽上岸,一船物資就能賺十萬貫。
玉徽帝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些大臣的絮叨聲,但是他确實還算溫和,并沒有訓斥哪怕一個大臣。
“愛卿,可否聽朕一言?”
崔缇馬上站直了身子,抱拳道:“陛下請講。”
“愛卿所言水師與淮軍勾結,要參與大齊的内鬥,可有真憑實據?”
“坊間皆是如此傳的,臣.”
玉徽帝不滿地說道:“軍機大事,要靠坊間傳言來論斷了麽?”
崔缇微微一愣,他還不是很習慣老實人玉徽帝這般态度,剛想說話,旁邊的李修輕咳一聲,說道:“崔缇,陛下寬宏,你莫要不知分寸。若是能拿出真憑實據,我們自然會下令徹查,否則的話,就憑市井間的閑言碎語,就要動搖水師,你可知水師乃是大唐的根本麽?”
這句話毫不誇張,水師的重要性,南唐人盡皆知。
當年大齊的威壓之下,讓整個江南都瑟瑟發抖,人心惶惶。
于是乎傾舉國之力,打造水師,把老祖宗留下的戰船資料,從發黴的書冊中尋了出來。
上下一心的結果,就是本來就很發達的大唐戰船,技術突飛猛進。
強大的水師,雖然稍微減輕了來自北邊大齊的壓力,但是也漸漸滋生出新的問題,就是尾大不掉。
因爲這些水師太強了,遠航能力比以往任何朝代都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于是乎在很多孤懸海外的島上,慢慢有了自己的勢力。
其中有的甚至和南唐的整個國土差不多大,在極南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島嶼,上面遍布珍禽異獸,土著十分落後,早已成爲水師的一個基地。
玉徽帝看着李修趕走了崔缇,心中早已沒了繼續飲宴的雅興,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歌姬舞女們退下。
衆女垂手後退,玉徽帝突然說道:“按正常規格賞賜。”
歌姬舞女還有樂師,面帶喜色,紛紛跪地謝恩。
玉徽帝這才有了些歡笑的模樣,對着皇叔李修說道:“這些大臣,好似鸠鳥,最是煩人,時常攪擾朕的雅興。”
李修笑道:“陛下何不設立一道路障,讓人先攔住一些類似崔缇一樣,無事生非的面君者。”
玉徽帝大感興趣,問道:“如何設立?”
“差陛下心腹之人,懂陛下的人,篩選一遍,又有何難?誠如此,今後陛下盡可高樂于宮内,而不用擔心小人叨擾,而且也不會誤了大事。”
玉徽帝看向身後的魚敬德,笑道:“非魚大伴莫屬。”
“老奴願爲陛下分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