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年的水災戰亂,讓河東赤地千裏,遠方原野上,忽然隐隐綽綽出現一群黑點。
黑點漸漸變的清晰起來,原來是一隊披挂整齊的将士,一式的輕便牛皮铠甲,外罩紅色半臂戰袍,鮮明的頭盔上是鮮明的火紅盔纓,在河東大地上,就象一團團的烈火般醒目。
沿途的難民雙眼無神,麻木地看着又一支登場的軍隊,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人馬。
蔣家手下偏将徐義生帶了一群親兵出來行圍打獵了。連着好幾天的壞天氣,時而刮風,時而下雨,時而狂風夾着暴雨,徐郎将在營寨裏悶了多日連房間都不大出,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大晴天,他趁機帶了一群親兵出來行圍散心。
策馬原野,本來說不出的暢快,徐郎将的心情也爲之大好:“哈哈,白波谷做了縮頭烏龜,前面的弟兄都無仗可打,本來打算圍獵消遣,誰知道又一連好幾天的大雨,真是把人憋壞了,這樣策馬馳騁,當真快意無比!”
一個親兵笑道:“連着好幾天的連陰天,咱人受不了,那些野獸更受不了,如今好不容易放晴了,正是那些野獸出來覓食的時候,以郎将的神箭,咱們今天一定能滿載而歸。”
徐郎将放聲大笑,用長弓指着那親兵道:“就你小子會說話,哈哈!今兒咱們獵幾頭鹿回去,給兄弟們打打牙祭。你們在忍幾天,等我跟蔣二爺求個差事,咱們也去白波谷搶略一番,殺人可比殺獸有意思多了。”
“就是蒙古人太跋扈了,動辄還要挨打。”他的手下抱怨道:“聽說有人就因爲擋了他們的路,被蒙古人用鞭子活活抽死了,蔣甯就在一旁沒有說話。”
徐義生臉色大變,罵道:“不要命了你!”
他剛說到這兒,一名四下瞭望的士兵突然叫了一聲:“郎将,那邊有動靜!”
徐郎将還以爲那士兵發現了什麽野獸,反手便從箭壺中抽出一枝羽箭扣在弦上,循聲望去,口中說道:“看到了什麽東西?”
那士兵雙手一按馬鞍,竟然縱上了馬背,手搭涼蓬,眯着眼睛往遠處望了望,大聲叫起來:“有人!好多人!”
徐義生一聽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因爲不是獵物而有些遺憾,随口問道:“來的是哪一路兵馬?”
高崗處放哨的幾個親兵紛紛提馬圍了過來,有人在中間就大聲疾呼道:“前方情形不明,來人不似友軍,咱們還是快快回營吧!”
徐義生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強撐着一口氣,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來的人是誰還不知道,就叫老子做個望風而逃的喪膽将軍麽?給我探明了是什麽人,再做決定。”
說完之後,他又有一些猶豫,提弓在手,略一沉吟,吩咐兩名親兵道:“去!看個仔細,自家小心一些!”
“得令!”
兩個親兵答應一聲,便撥馬向遠處那黑壓壓的人群迎過去。
瞧着遠處那黑壓壓的一片,徐義生本人心中也是暗驚,不過從那黑點移動的速度來看,他們行進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他便便耐住了性子,等着親兵去探個仔細。
如果來的是蒙古人,他少不得還要上前迎接,不然肯定要被蒙古人責罰。
如今蒙古人是自己主子的主子,容不得半點的纰漏,不然蔣家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他們要儀仗蒙古鐵騎,幫自己打進京畿,鏟除陳壽,取代他的位置,獨霸朝綱。
“朗将,不好了,前去探查的弟兄墜馬了!”
這種原野墜馬,自然不會是馬術不精,肯定是被人射落的。
徐義生還沒來得及反應,遠處突然金鼓齊鳴,一聲聲的炮聲,伴随着類似煙花的東西,那些突然出現的人馬,對着自己這邊發動了沖鋒。
他們的騎兵來勢迅猛,如奔雷閃電,人嘶馬鳴,地動山搖,風雲變色。
徐義生調轉馬頭,想要逃命,可惜箭雨如同暴雨一樣,呼嘯而至,覆蓋整個地面。
他的脖子上,就插了三支利箭,當場殒命。
奔來的一員骁将,一馬當先揮舞着樸刀,來到徐義生墜馬的地方,一刀剁下了他的腦袋。
“嶽鵬,又讓你小子搶了先!”
“誰叫你馬術不行呢?”嶽鵬提着徐義生的腦袋,笑道:“看樣子是個大官,莫非是此間守将?”
在他們身後,張正元的先鋒部隊,正在慢慢聚攏而來。
河東這個棋盤上,再添一子。
——
陳壽在水榭内會客,他自己親自沏了一壺新茶,把面前的茶盤内的小杯挨個倒滿。
揮了揮手,桃兒端起來,送到每一個客人跟前。
“諸位,河東開打了。”
剛想喝茶的衆人,紛紛擡眼看他,眼神中流露着問詢之意。
陳壽笑道:“旗開得勝!”
“好!”
水榭内齊齊叫了一聲好,有人拍掌贊歎,有人哈哈大笑。
“我們在河東,有很大的優勢,一來補給線短,馬車從開封府出發,三天就能到;二來我們裏應外合,包括白波谷在内,有七個豪強是我們這邊的人;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人心向背蔣褚才倒行逆施,勾結異族,殘虐同胞,已然是河東百姓眼裏的仇寇。”
陳壽意氣風發,河東這一戰太重要了,是他第一次下場與天下諸侯較量。
河東的位置也萬分緊要,礦産豐富,拿下之後将會大大增強自己的實力。
看到群情激奮,陳壽長舒了一口氣,在場的,沒有一個願意看到自己敗亡。但是死守開封,并不是一個好主意,早晚會有人打進來。
若是能掃清群雄,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元勳?
“既然開戰,便是國家大事,刀兵一起,諸君也莫辭辛勞,務必保證前線各項所需所求。”
“侯爺放心,我們都知曉此戰的利害,定然不會誤事。”黃真作爲宰相,首先表态。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早就知道了陳壽的計劃,所以也格外的緊張。
拿下河東之後,大齊的幾個重要的地域,便盡數落入朝廷手裏,也就是陳壽的手中。
“來,我們以茶代酒,預祝前線将士,馬到功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