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宮,李靈鳳的卧房内暖流陣陣,小軒窗開着透氣,讓房中不至于氣悶。
幾個丫鬟都不在,房中出奇的靜谧。唯有窗格上一盆正在盛開的蘭花,向室内逸散着淡淡的幽香。
窗子開了一半,一隻翠羽黃喙的小鳥兒撲愣愣地飛來,站到了窗台上,扭頭啄了啄翅下的羽毛,好奇地向室内探頭探腦,似乎是在疑惑爲什麽這兒如此暖和。
李靈鳳穿着一襲松軟舒适的寬袍,在榻上懶洋洋地躺着,眼睛閉着長長的睫毛一翹一翹的,便是睡着了應該也不安穩。
忽然有人挨着榻邊坐下,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腰間,李靈鳳隻當是自己的丫鬟,慵懶地道:“給我端一杯水來。”但她馬上就感覺不對,霍然一扭頭,就看到陳壽坐在榻邊,正目光湛湛地看着她。
李靈鳳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逝,馬上擺出一副委屈氣惱的表情來,扭過身子去,冷冷地說道:“稀客啊,陳大侯爺。”
“你看,你這是幹什麽?”陳壽趕緊哄道:“我這不是抽不出空來麽,河東打的厲害,山東鬧得也兇,河間那就更了不得了。黃真那一幹老貨,天天纏着我,片刻也脫不了身。我這一有空閑,馬上就上山來看你了。”
李靈鳳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甩手掌櫃,當初趙哲作亂就在跟前,你還不是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趕都趕不走往人家身上貼。現在好啦,來了一個李靈越,你就抽不出空來了。”
陳壽趕緊坐的近了一點,将她攬在懷裏,李靈鳳嘴上不饒人,身子卻很誠實,順勢就撲到他的懷中。
陳壽用下巴輕輕摩挲着她頭頂濕潤柔軟、散發着皂角清香的秀發,柔聲道:“你别多想,我正在想辦法,讓你們娘倆光明正大地進府。”
李靈鳳心中喜滋滋的,但是嘴上卻甩出一句:“信你才怪。”
她在陳壽的懷中,整個人十分舒服,隻惬意了一小會,就開口問道:“你說的河東打的厲害,是李欣鬧得麽?”
“不全是,李欣這次動真格的了,打法十分狠毒。他不進攻州縣,專門打蔣褚才的堡寨,那些堡寨都是花了重金建起來的,本意識互相支援,互爲犄角,但是李欣的兵馬全是騎兵,來如如風,你們家的西涼精騎你是知道的,打這種仗太拿手了。蔣褚才的援兵還沒到,李欣已經奔襲下一個目标了。”
李靈鳳笑道:“那蔣褚才怎麽應對的?”
“這也是一個狠人,他把糧食集中起來,寨子都空了,拱手讓給蒙古人。自家人馬縮到幾個大城内,讓蒙古人和李欣周旋。”
“他不怕蒙古人占了不還麽?”
陳壽冷笑道:“怕是顧不上了。”
蔣褚才這一招,很有可能讓他自己和他的河東家族,徹底淪爲蒙古人的附庸。
若是那樣的話,蒙古人就有了一個入侵中原的橋頭堡,危害甚大。
如今的草原異族,因爲有了馬镫和冶煉技術,其實危害遠甚于漢唐。
李靈鳳見他眉頭深鎖,向他眨眨眼睛,嬌聲道:“陳大侯爺,你發愁也不用非急在這一時吧?”
陳壽呵呵一笑,河東的局勢,自己暫時插不上手,就讓李欣去打吧,打完之後,自己再想辦法。
——
陳府,李靈越坐在椅子上,下面垂手站着陳壽的五房小妾。
隻有紅兒穿着一襲绯色的裙子,規規矩矩站在她的身後,小手輕輕揉捏着她的肩膀。
李靈越穿的是翠色短襦,下身着紅色直裙。一條水藍色絲帶束着細細的小腰,柔軟的衣裳貼着豐隆高翹的臀部,十分家居舒适。
她看了一眼堂下的衆女,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按你們每個人所說,老爺他上個月在府上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天,還有十天去哪了?”
“我知道!”袁心珠揚着下巴,說道:“肯定是養了外室了。”
袁心玥一把将她拽了回來,捂着妹妹的小嘴,說道:“夫人見諒,珠珠年紀小,說話口無遮攔。”
李靈越笑着把袁心珠拽過來,摟在懷裏,說道:“你們還不如珠珠,連她都知道老爺養外宅,這都怪你們留不住他。”
六個小妾,沒有一個敢說話的,李靈越走到其中一個跟前,這女子姿容嬌美,蛾眉細長,眼波媚麗,瑤鼻兒象牙般精巧白晰,一看就是出身名門的千金,才有這般的富貴嬌嫩。
李靈越毫不客氣,在她身上戳了一下,嫌棄地說道:“老六,老爺怎麽才在你房中睡了一晚,你還不如珠珠呢,是不是你又使小性了?”
“人家沒有。”唐婉瑩低着頭委屈巴巴地說道:“而且上次老爺在珠珠房中,也把人家喊過去了。”
其他幾個人忍俊不禁,竊竊私語起來,唐大小姐好不知羞,因爲畏懼夫人,把閨房的私密事都抖摟出來了。
李靈越哼了一聲,對綠兒說道:“你們每個人的月錢是多少?”
綠兒趕緊回道:“本來每個人十兩銀子,老爺上次說有點少了,每人每個月多加五兩給我們買胭脂水粉、置辦衣裳。”
李靈越撇着嘴說道:“以後隻發八兩,老爺在誰那睡一晚,多加二兩。”
人群中的李香琳眼睛一亮,陳壽喜她乖巧可人,千依百順,一不怕疼二不怕苦,每次都使出渾身解數侍奉,而且花樣百出,所以經常宿在她的房中。她的錢還要補貼娘家的,尤其是哥哥是個爛賭鬼,把祖産敗光了之後,李掌櫃全憑女兒接濟,才重新把紙鋪開了起來。
其他人還好,袁心玥袁心珠姐妹,背後有袁顯年這個叔父,不缺錢花。
紅兒的哥哥劉神醫,每個月隻進不出,早就攢了不菲的錢财,他是個宮人,沒有家室,都讓妹妹管理。
綠兒更是負責管理蘇瓊枝送來的錢,要多少都有,什麽東西都不必自己買。
唯獨唐婉瑩,小臉一苦,她雖然出身官宦,本來在這裏面,是家世最好的,但是她爹被陳壽趕了出去,早就斷了往來。
她自小嬌生慣養,吃穿用度比别的姐妹又花的多些,全靠這月錢了。
唐婉瑩扳着手指頭,默默算了起來,十兩銀子還不夠買胭脂的呢,下次他要人家怎麽樣,都答應他就是了,說什麽也要把他留在房中三四天。唐婉瑩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不光是她,各個房中的小丫鬟,也都指望着主子争光,才能有更好的生活。
李靈越坐到椅子上,翹着腿,說道:“妾以色侍人,你們現在還有幾分姿色,不好好地伺候老爺,将來後悔都晚了。”
一場動員大會之後,陳府内精神面貌爲之一振,各位夫人充滿了幹勁,描眉畫鬓,翻閱小冊子,潛心學習,努力創新。
一片大好氣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