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鳳援兵寫就,陳壽吹了吹墨,草草看了一眼,十分滿意。
“我這就去!”陳壽拿起來就要走,被李靈鳳拽住了衣角。
“你不是讓人家多出去走走麽?”
“啊?是啊,怎麽了?”陳壽悶悶地問道。
“你說呢?”
陳壽讓李靈鳳多出來走走,被她抓住了話柄,留在避暑宮陪她散步野餐。
後山沒有太多的宮殿,而是綿延的樹林,陽光透過枝葉,灑滿林間,如同一個金色的地毯。
幾個侍衛擺好的竈石,又把各種食材搬來,生好炭火,便笑着離開了。
知棋打扮的十分幹練,又在頭上系一條極顯俏皮的青帕包住了秀發,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藕臂,和知琴忙活起來。
陳壽也湊上前,忙沒幫上,還噌了一臉的灰,很快就被三個女兒大嬌嗔地轟開了。
在這個時代,男尊女卑,和後世大不一樣,下廚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是沒出息的男人。
男人下廚,不但對男人是一種侮辱,對他的女人也是一種侮辱,其意味就如同本該主外的男人卻在外面搞不定,隻能躲在後面,讓自己的老婆出面去跟人理論。
陳壽樂的清閑,在後山的林中,欣賞起美景來。
誰也不知道,在這個世外仙山一樣的地方,藏着無數的山洞和通道,是自己的一個軍工帝國和武備倉庫。
很快,主仆三個用山泉水加枯枝做燃料,做好了幾道菜,甚至還有一個莼菜湯。
陳壽搓了搓手,正要大快朵頤,突然張和匆匆跑來,隔着老遠抱拳說道:“大人,有唐人從海上遠渡,來到汴梁,要面見大人。”
“唐人?”陳壽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定是錢塘商會的人,他們同意與我開商了?”
“吃完再走!”李靈鳳難得做一回飯,雖然兩個丫鬟才是主力,但是她也是成就感滿滿。
陳壽邁出的腳,悻悻地收了回來,“嘿嘿,那當然了,誰說我要走了?”
——
李欣已經離開了應州府,來到了雁門關。
他陳兵在此,也是給蔣褚才一個警告,讓他最好是乖乖按自己說的辦,做不打仗解決此事的最後努力。
蒙古人沒有傷到元氣,他們隻是單純地打不進來退兵了而已,若是中原内亂,他們有機可趁,肯定會卷土重來的。
到時候失去了穩定的後方,李欣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守住。
最好就是蔣褚才能主動讓步服軟,而陳壽也接受他的投降,大家繼續保持面子上的和平。
至于削藩,不能着急的,李欣對此十分清楚。
回來的信使,帶回了蔣褚才的那番話,讓李欣眉頭緊皺。
“他還說什麽了?”
信使抱拳道:“他還說若是少将軍肯讨伐國賊陳壽,他願意出錢糧人馬,糾合河東群雄爲将軍所用。”
“荒唐!”李欣罵道:“這是要挑起天下大亂。”
對外,他是堅定的主戰派,西打羌人,北防蒙古,從不退讓半分。
但是對内,李欣希望内戰不要爆發,任何一場發生在中原腹心的戰争,都有可能是壓死大齊的最後一根稻草。
蔣褚才和陳壽已經是勢同水火,火藥味十足,李欣希望自己能盡最後的努力,避免這場戰争的爆發。
——
汴梁城外,突然有一支約兩千人的兵馬趕到。
人喊馬嘶,刀槍映日,刹那間便打破了城郊的甯靜。
兩千人,俱是騎士,身着甲胄,斜披紅袍,騎在雄健無比的高頭大馬上,佩刀挂盾,鞍鞯齊全,一杆杆紅纓大槍上,一尺有半的鋼槍尖刃寒光閃閃,鵝卵粗細的槍杆兒有種沉甸甸的質感。
兩千兵馬趕到城郊,兩位頂盔挂甲的将軍帶了數十名外罩半臂戰袍,一手提盾、一手持刀的武士威風凜凜地上前,問道:“哪位是錢塘商會的人?”
後面,密密匝匝的騎兵布成嚴整的軍陣。如許之多的人馬,竟是肅立無聲,其勢如山,唯有旗幡在風中獵獵抖。
汴河渡口處,剛剛下船的商會人,在大唐哪裏見過這種軍隊,其中一個上前道:“我們便是。”
“奉忠勇侯之令,特來迎接諸位貴客,請!”
說完把手一擺,身後的甲士便向左右一分,讓出一條道路來,道路中間有三輛馬車。
錢塘商會的人,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對陳壽的誠意更加深了幾分信任。
此時的水榭内,陳壽請來了久不出宮的苗德,兩個人正對坐在一個小桌上,喝着茶。
旁邊的簾子後面,桃兒拿着一個水壺出來,跪坐在陳壽身邊,爲兩人添杯續水。
“幹爹,大齊物資匮乏,尤其是我需要的大量的麻布和糧食,錢塘商會此番可解我燃眉之急!”
苗德今年絲毫沒有見老,四大太監中,他是年紀最大的,但是也是心态最好的。
“壽哥兒,唐人真的會賣這些東西給你麽?”
齊唐兩國,彼此間往來很少,不過陳壽掌權之後,彼此間互通使者,往來也頻繁了一些。
上次更元帝死了,唐國甚至遣使來吊唁,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大齊的這些老人,對于唐人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幾十年前。
除了偶爾有過分驚豔的詩詞傳過來,對于南唐的一切,其實大家都很陌生。
“幹爹放心,唐人逐利,他們不敢賣的,隻能是不掙錢的。”
陳壽這一點,沒有算錯,大唐獨霸江南這麽多年,除了武備乏力之外,他們什麽都不缺,就缺市場。
大齊就是他們眼中的一塊巨大的肥肉,若是能打開這個市場,又是一個驚人的财富來源地。
“要是能買到,那可太好了。”苗德雖然老邁,但是對這些事十分清楚。大齊缺什麽,沒有比這個活化石更了解的。
“亂世糧食才是黃金,有了糧食,募兵易如反掌。我們大齊很多豪強,爲什麽敢抗拒朝廷,就是因爲他們手裏有糧食,有了糧食就有了兵馬。”
兩個人正說着呢,外面有親兵敲門,“大人,他們來了。”
陳壽坐直了身子,道:“讓他們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