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内,陳壽坐下之後,房門響動,竟然是唐婉瑩捧着一個銅盆走了進來。
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些害怕,還有一些不情願。
“老爺,婉瑩來伺候您洗漱。”
陳壽搓着臉道:“這個時候,洗什麽漱啊?”
唐婉瑩也不說話,氣鼓鼓地低着頭将銅盆放到地上,将手巾浸透擰得半幹,緩緩敷在陳壽臉上。
陳壽擦了把臉,看着她受氣小媳婦的模樣,突然有些了悟。
這小妮子,八成是被李靈越逼着來的,哈哈,以前綠兒管家,她本來就有些自卑,唐婉瑩又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中書令的掌上明珠,身嬌肉貴,綠兒雖然不滿她對老爺的态度,但是卻不敢說她。
李靈越可就不同了,你是我們家的小妾,你竟然還擺譜。
李二小姐的領地意識極強,斷然容不下這樣的刺頭,馬上撸起袖子把她收拾了一頓,讓她乖乖地伺候陳壽。
陳壽看着一臉委屈的唐婉瑩,突然生出一絲八卦之心來,笑着問道:“你被夫人給收拾了吧,她是怎麽整治的你?”
唐婉瑩這些日子在陳府,也已經認命了,雖然是個小妾,但是陳壽和自己的父兄都不一樣,他對自己其他的小妾好的要命。
尤其是那個綠兒和李香琳,平日裏寵的不行,自己原來的家中,小妾吃飯都得站在一旁伺候,在陳府有時候連那兩個丫鬟都可以坐下吃飯。
她心裏也慢慢有了和陳壽示好的意思,正在找合适的機會,這時候李靈越出現了。
這個八婆粗俗的很,果然不愧是西涼蠻子,把自己按在地上,甩着馬鞭吓唬人.
還揚言要是三天之後,自己還沒伺候過陳壽睡覺,就要把自己嫁給府上管理馬廄的孫大麻子。
要知道,一家主母,是有權逐出小妾或者變賣,或者送人的。
唐婉瑩怎麽看,都覺着西涼母老虎說得出做得到,她隻能主動端了盆水,來找陳壽。
現在陳壽一問,恰好問到了她的傷心處,登時雙眼一紅,滾出兩顆淚珠來。她擡眼一看,陳壽還在那笑吟吟的,頓時惱了,“你還笑,你們就是一夥的。”
“那當然了,我們可是拜過堂成親的夫妻,正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呐。”陳壽賤兮兮地說道。
唐婉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們都是壞人,你這個壞蛋,把我搶了來,就是給你娶得那母欺負的。”
突然,外面響起一聲咳嗦,吓得唐婉瑩倏地一下止住了哭聲。
“裏面哭哭啼啼的,是什麽聲音啊?”李靈越捏着嗓子問道。
“是婉瑩,伺候我洗臉呢。”陳壽幫她圓道。
唐婉瑩心中一陣感激,要是讓這個大蟲知道自己在背後說她壞話,自己就完了,真有可能嫁給孫大麻子。
李靈越推門而入,唐婉瑩趕緊擦了擦眼淚,又低下頭擰幹一條帕子,給陳壽擦起臉來。
李靈越走上前,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雪白的香腮上捏了一把,“你這麽乖,我們家就留下你吧。知畫,一會收拾一下老爺的卧房,讓六夫人今晚伺候老爺歇息。”
“是,夫人。”知畫笑着說道,說完還挑着眉看了一眼陳壽。
陳壽瞪了她一眼,知畫絲毫不怕,示威似得皺了皺鼻子。唐婉瑩一句話也不敢說,低着頭低眉順目的,一看就是被李靈越欺負怕了。
李靈越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陳壽,不滿地說道:“我不在的日子,你找了六個小妾,除了綠兒和紅兒還像話之外,其他的都沒大沒小的。尤其是這個,連身子還沒破,不知道還以爲她是你的主子呢。身爲一家之主,成何體統?”
“夫人教訓的是。”陳壽笑着說道。
李靈越冷哼一聲,道:“你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當知道妾以色侍人,好生拿出你的狐媚子手段,把老爺留在府上才是正道,免得他出去尋花問柳,招蜂引蝶,你們就算是完成任務啦。”
唐婉瑩又氣又羞,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子不敢說話。
陳壽有些心疼,幫她解圍道:“有夫人在,我看她現在聽話極了。”
“濫好人”李靈越罵罵咧咧,走出了水榭,繼續在府上巡視。
知畫跟着自家小姐,回頭關門的時候,還對着陳壽做了個鬼臉。
唐婉瑩長舒一口氣,拍拍胸脯,揩淨額頭冷汗,道:“吓死人了.”
陳壽哈哈大笑,這女孩兒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可真難得。
唐婉瑩是自己搶來的,但是一直沒有讓他侍寝,倒是和她一塊進府的李香琳,因爲乖巧可人,是自己的榻上常客。
唐婉瑩看了一眼陳壽,這個“老爺”生的一點都不可憎,他的眉目如畫,俊朗非凡,比孫大麻子可好太多了。
而且見慣了他對身邊姐妹溫柔體貼,唐婉瑩有時候也有一點點的小羨慕,她攆着自己的裙角,低聲道:“今晚我其實我是願意的。就是.我聽珠珠說,會有一點疼。”
陳壽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手心裏的顫抖,笑道:“我會疼惜你的。”
唐婉瑩擡起眼,又羞紅着臉低下了頭,小小地嗯了一聲。
——
應州府,李欣看着朝廷的調令,果然不出他所料,陳壽把這次劫糧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對頭蔣褚才的頭上。
并且下令讓自己帶兵,前去攻打龍門山,把蔣家滿門捉到京城問罪。
這擺明了是乘機排除異己,驅虎吞狼,李欣在第一時間知道軍糧被劫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個局面。
看着朝廷的命令,上面蓋着一層層衙門的印玺,李欣就有些頭大。
“蒙古人剛剛退去不久,若是調動太多人,就怕他們卷土重來。可是人少了,龍門山蔣家在河東根深蒂固,隻怕不好對付。”
身後的參将跟着李欣這麽多年,他們太了解李欣了,他哪裏是怕人少不好打的人,若是龍門山扯旗造反,他就是帶着本部一萬人,都敢前去剿滅。
這是将軍不願意打這種仗,這仗說白了,就是利用朝廷的大義,來完成陳壽的獨霸朝綱的過程。
幫他剪除的敵人越多,他的地位就越穩固,然而這究竟是好是壞?
李欣目光渙散,看着桌上的布帛,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