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尊小佛,擺在陳壽的水榭,它們材質不同,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笑容詭異,左手指天,右手指地。
“這東西害人不淺。”黃真歎了口氣道。
何止害人不淺,還後患無窮,陳壽也有些佩服這些人了。
他們上打入皇宮,連太子都能策反,下深入黎庶,信徒遍布大齊南北。
這隻是扶風太子舊部中的一小撮人,他們絕大多數被當時的皇帝殺了,還有一部分投誠了,剩下的都能攪起這般風浪,可想而知當初扶風太子究竟有多強。
強歸強,生性涼薄,隻顧自己的名聲,枉顧屬下的性命,終落得這麽個下場。
扶風太子之變,本來應該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成爲青史幾行名姓,可是如今卻衍生出一個白蓮教來。
邪教之害,就如同生了蟲害,隻要留下一個卵,就能死灰複燃,實在是讓人頭疼。
“這幾天的衙門破獲抓捕的人數不少,下官以爲他們正在重新滲透汴梁,而且汴梁城内先前肯定也有不少人,已經被他們蠱惑。”黃真撫摸着一個小佛,憂心忡忡地說道:“他們的目的,我看有可能是大人您啊。”
陳壽敲着桌子,笑道:“我就怕他不來,在其他地方作亂,我們的手伸不到那麽長。京畿以外,很少有人能聽朝廷的話了。他們既然非要來汴梁捋虎須,就怪不得我了。”
陳壽底氣十足,在汴梁,自己不怕任何人。别說縮頭所謂的白蓮教,就是兵臨城下,大軍壓境,如今的自己也有信心一戰。
“在汴梁西郊的破廟中,有十幾具死屍,都是搏鬥中被人格殺的。看來他們自己内部,也有了變化。”一直沒有說話的袁顯年,在一旁插話道。
“我們鎮壓的厲害,有人要退出,自然會引來仇殺。”
陳壽心中十分清楚,他們是不會允許自己的教徒退出的,一來容易帶動其他人模仿,二來有可能會洩露教中的機密。
至今爲止,陳壽對白蓮教的認知不算很深,這還要多謝太子那個蠢貨。
至于皇宮中的地道,早就被苗德帶人封了起來,而且用的都是自己的親信,嚴禁外傳。
皇宮中有一條密道,将來或許大有用處。
“老黃,你辛苦一點,盯着邪教的事。”
黃真也不推脫,雖然朝廷有很多大事亟待解決,但是白蓮教已經是大家的心頭大患。
這東西危害雖然不是立竿見影的,但是它無處不在、陰魂不散,讓人睡覺都不安穩,才是最惡心的人的。
“老爺,時辰不早了,三夫人讓過來問問,要準備飯菜麽?”
陳壽客氣道:“你們兩個也沒吃吧,要不要在這兒一塊?”
黃真笑道:“我和袁使相,約好了要去醉月樓。”
“醉月樓?”陳壽覺得有些耳熟,但是沒有想起來,也不再留客。把二人送下樓去,袁心玥帶着幾個丫鬟已經端着飯菜進來。
“見過伯伯。”
袁顯年笑了笑,寒暄幾句,跟黃真肩并肩一道出門去了。
“這兩個老貨,怎麽一臉的猥瑣。”陳壽不懷好意地想道。
八成是逛青樓去了.
陳壽一點都不羨慕,甚至有些鄙夷,真是好色成性啊。
一想到昨晚老六李香琳那個索求無度的媚态,本來還念叨人家年紀小,不忍心下狠手的陳壽,一時沒忍住,在一個嬌軀的三個戰場上,來了個帽子戲法。把一畝水田,灌溉的更加肥沃,但是荷塘存水已經告急了。陳壽至今還有些後怕,看着優雅美麗的袁家小姐,也沒有其他想法,生怕給了她錯誤的暗示,一個勁稱贊飯菜可口。
吃完之後,陳壽斜倚在湘妃竹榻,頭枕着内置荼梗、銀杏葉、茉莉花的枕頭,雙眼似阖微阖,就在水榭要午睡一會。袁心玥眼神有些幽怨,瞥了他一下,呶了呶嘴和貼身丫鬟一道跪在榻前的地毯上,一雙小拳頭輕輕起落,給他捶着大腿。
陳壽睡得不是跟踏實,醒來的時候,感到十分舒服,一看主仆兩個在給自己捏肩捶腿,心中一暖,将正在給他捏肩的袁心玥攬在懷裏。
兩個人頭頂頭調笑起來,說了沒有兩句,綠兒就走了進來,她見怪不怪,自顧自地給陳壽說起了賬目。
“啪啪啪啪……”算盤珠子在綠兒的指下清脆地碰撞着,聽着就像一首悅耳的曲子。當初青澀俊俏的那個小丫頭,如今已經是雲鬟高盤的一個小婦人了,除了保留了活潑可愛的特質,又增添了些少婦的珠圓玉潤。
“老爺,這個月花的太多啦,咱們府上就要入不敷出了。”
陳壽呵呵一笑,道:“你盡管記賬,不行我就出去要點。”
“老爺這麽大的官兒,還要去讨錢花啊。”
袁心玥噗的一聲,在陳壽懷裏笑道花枝亂顫,陳壽沒好氣地說道:“我去要錢,怎麽被你說的好像是去讨飯。”
如今的陳壽雖然業大,但是家不算很大,總共就這幾個小妾,還有幾個花錢大戶都是在外偷的人,不用自己養,甚至還可以補貼自己一點。
他沒有追求奢靡無度的生活,富貴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戛然而止了,不然容易成爲欲望的奴隸,被美色和奢侈纏住了手腳。
東漢末年,袁術的條件得天獨厚,但是他過分追求享樂,臨死竟然還想喝蜜水。
滴答一聲,選在屋檐上的琉璃,開始融化。豔陽射過,散發着炫目的色彩,陳壽擡眼正好看到,手在軟嫩的細腰摩挲着,低聲嘟囔道:“冰化了”
肆虐的寒冬,暫時掩蓋了燎原之火,多少的勢力,就像那驚蟄前埋在土下的蟲子一樣,就等一聲春雷,便要破土而出。
而寒冷,正在逐漸退去,馬上就是春暖花開。
陳壽長舒一口氣,心中暗道:蒙古、河東、平盧、遼東.一個個狠人就要粉墨登場了,我也應該打扮一下,準備在這出大戲裏,搶一搶這角兒的風頭了。
他想的入神,手上力道沒控制住,袁心玥一聲痛呼。
“老爺,想什麽呢。”
“我準備派人去涼州下聘,是時候迎娶越兒進門了。”
兩個侍妾一聽,主母要來了,不禁心中忐忑。
如今這日子過得舒心,因爲大家都是一樣的侍妾,陳壽脾氣又好,府裏沒有什麽規矩。
一旦主母來了,娘家又那麽強勢,萬一是個不好相處的,自己這些人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陳壽渾然沒有注意到身邊佳人的心思,他心中想的是,早早和西涼固定關系,免得身處中原腹心,淪爲衆矢之的。
羌人歸順之後,實力大增的涼州鐵騎,環顧周遭根本沒有什麽對手。
要是這門親事能順順利利,光是有這個西涼女婿的名号,就可以震懾到許多人。讓他們在動手的時候,掂量一下。
以前自己不敢去提親,是因爲那時候汴梁還有皇帝在,自己要是娶了将軍府的女兒,隻怕更元帝再信任自己,也得犯嘀咕了。
如今汴梁已經牢牢在手,各方勢力都将圖窮匕見,大家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還有就是趁着李威還壯實,抓緊時間把他答應的這門親事坐實,免得李欣這小子上台之後翻臉不認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