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壽他們帶走了自己的兒子,劉欽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中已經有些慌亂。
眼前這個人不是姚保保,也不是以往的任何政敵,官場内的規矩一條也限制不了他,他根本不講規矩.
自己的兒子若是落在别人手裏,憑借着自己的權勢,再加上背後的魏雲色,稍加運作做出一些妥協,對方都會放人。
可是陳壽
劉欽心中實在沒底,尤其是他們剛剛密謀刺殺了這個睚眦必報的小賊。
真兒或許是保不住了,但是要防備他咬出我來,劉欽對自己的兒子十分清楚,挨不了兩鞭子就能把祖宗出賣了,畢竟他自小沒吃過一點苦。
劉府的護院上前,問道:“老爺,我們怎麽辦?”
劉欽冷哼一聲,罵道:“一群廢物。”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跟老管家說道:“備車,我要去相府。”
護院家将們面面相觑,他們倒是有心護主,關鍵老爺您不敢打啊。
大白天地牢内昏暗如夜,兩個火把照的各種刑具隐隐綽綽,加上劉真自己的想象,變得更加駭人。
尤其是眼前這個鳥人,笑的陰險無比,讓劉真毛骨悚然。
“劉公子,想活命很簡單,隻要供出你爹勾結蒙古人,刺殺忠勇伯就好了。”
高歡笑吟吟地說道,對面的劉真被吊在邢架上,一身的衣服還沒來及給他換。錦衣玉帶,和這肮髒腐臭的牢房格格不入。
“想要我出賣我爹?我劉真雖然吃喝嫖賭,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但是卻是汴梁第一大孝子,你做夢!”
高歡眼色逐漸變得危險起來,舔了舔嘴唇,問道:“你确定?”
“哼,有死而已。”
半刻鍾之後.
“我招,我招,都是我爹幹的,我爹喪盡天良,豬狗不如,趕緊給我紙筆,我招啦。”
高歡好像沒聽見,他沒說話,底下的人就繼續,原本北司的番子出身的金羽衛,精通各種酷刑,鐵刷子刮在肉上,森森白骨時隐時現。
“高歡,我招啦!求求你,我招了。”
高歡心理素質也夠強的,絲毫不怵,還有心思笑道:“你現在是招了,可我害怕你反悔呐,再給你長點教訓。”
劉真急火攻心,加上痛不欲生,聽了這話雙眼一翻白,暈死了過去。
一個番子上前,按住他的上唇用力一壓,劉真悠悠蘇醒過來。
牢房内頓時又響起了嚎叫聲。
——
陳壽按住劉欽猛打,魏雲色那邊終于收到了風聲。
“劉文勉那個兒子太不像話,留下一地的把柄,被人家抓的死死的,讓我們也跟着難做。”魏雲色抱怨道。
周圍的人全都有些心寒,這個時候,魏相不想着保住自己的心腹,竟然還說出這番話來。
以前的時候,有淮揚集團财力支撐,魏雲色在朝中如有神助,所有事都順風順水,但是現在殺出一個不按常理行事的陳壽,将他的氣度擊的粉碎。
順利了十幾年,容易讓人養出自負來,受一點挫折就容易焦躁易怒。
這種情形,是手底下的人最不願意看到的,他們會覺得自己追随的人也和大家一樣,遇事拿不出主意,慢慢的也就失去了敬畏效忠之心。
魏雲色還在喋喋不休,書齋内禮部尚書趙襄城輕咳一聲,道:“劉文勉是一部尚書,不可不救,他兒子劉真不過是些微末過失,若是落在陳壽手裏,按着小賊以往的秉性,沒事也咬出三五十人來,到時候更難收拾。”
魏雲色更加煩躁,拂袖道:“你說我如何救他?”
“恩相須得親自出面,要麽拿住陳壽的短處,互相轄制,交換條件;要麽上門談判,許他一些好處,讓他快些放人。”
魏雲色前幾天還敢去找陳壽,現在則一想到他心裏就毛毛的,畢竟剛剛派人把他的馬車射城了刺猬,而且每一根箭矢都淬有劇毒。
臉皮已經撕破,這個時候上門,哪裏能談出什麽結果來。
“我們能許他什麽好處,讓他把劉真放了。”魏雲色沉吟道。
蔣褚才站起身來,第一個反對,“恩相,小賊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一點點的讓步給養出的勢頭。若是繼續姑息,無異于飲鸩止渴。照我說既然已經撕破了臉,不如幹脆一點,恩相可以調大名府将士入京,臣寫信招河東義士南下,将小賊徹底剿滅。”
大名府的兵馬,是魏雲色一手扶持起來的,各級将領都是他安插的親信,絕對值得信任。
而且大名府屯兵十萬,北控幽雲河北,南顧京畿開封,是一條交通要道,縱橫開阖,極爲重要。
蔣褚才和劉欽在河東一事上鬧得不愉快,此時根本無心幫他救兒子,隻想着把陳壽殺了,然後做大河東勢力。
龍門山蔣家的地盤,正在被白波谷蠶食,他們仗着張正元的幫忙,将汾水兩岸牢牢占據,鎖死了蔣家出山的道路。
要是放任不管,蔣家隻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繼續爲王稱霸,坐視宿敵鄰居發展壯大。
一旦天下有變,第一個滅的就是他們,蔣褚才心中對陳壽的恨意,已經超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魏雲色一聽這個主意更加大膽,幾乎就可以說是拼命了,但是卻可以避免和陳壽接觸,聽得他大爲心動。
而其他人則憂心忡忡,蔣褚才的想法一旦付諸實施,外兵入京,天下離大亂不遠。那些赳赳武夫,到了彤廷之上,手裏握着兵權,他們能甘心撤走?
閉上眼,魏雲色在心中盤算起來,陳壽的兵馬撐死不過是幾千人,應該不會全都跟那天宮變時候八百人一樣強悍。
要是兩路大軍齊至,殺個陳壽還不是手到擒來。唯一顧慮的,還是心頭那根刺-——西涼兵。
這些年自己欲除之而後快,但是卻不得不仰賴他們抵禦異族的西涼兵。
除非你不動兵馬,不然就絕對不可以忽視西涼兩個字,天下太平時候他們不過是西北的一道長城。
可若是戰火紛飛,西涼兵就是所有敵人的夢魇,或許隻有幽燕平盧冰天雪地裏的那支兵馬能與之一戰。
除了更元帝,誰能調動那支兵馬呢,自己估計沒這個本事。
(本章完)